第84章 滇南蟲屍我允你修補心髒
第二天一早,他們這群人就被吩咐要去參加巫神選人的儀式了,每個人都被送去了華貴的湯池,在熱水氤氳的池子裏,每個男孩都是滿臉通紅地被要求把己身體全部搓幹淨。
他們從來沒有感受過湯池,第一次都非常的不熟練,更別說旁邊還有看似笑著實則嚴格監管著他們的監管人員,南鏡倒是非常熟練,旁邊那個年依舊緊緊跟著他,看他熟練的動作,咬了唇,問他:“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呀?”
南鏡其實大概猜出了這個年就是天帝,但他懶得玩這個遊戲,他頓了,聲音很輕地說:“你不是知道叫什麽名字嗎?這樣玩這種遊戲有意思嗎?”
年一頓,他那雙貓兒一樣的眼瞳看向了南鏡,兩人隔著熱氣看向對方,水汽把南鏡的眼睫『毛』暈濕了,南鏡那雙黑『色』的睫『毛』緩緩眨動間透著不動人的弧度。
“為什麽你不記得了呢?哥哥。”年的聲音帶著痛苦的顫抖,他揮手,所有的聲音在一間靜默了,就連上升的水霧都停滯了,白白的霧氣就停在兩人中間,把兩人隔開,好像兩人之間隔了數不清的間。
年看著南鏡白皙清雋的麵容,失魂一般喃喃道:“哥哥,你忘記了的名字,所有有關的一切,在這裏一直等你,一直等你,你百年前答應永遠陪在的身邊……”
“你要記起,你要記得……”
因為熱氣蒸騰起的白霧開始緩緩地往後退,水波『**』漾,飛舞在湯池周圍那些翠綠的樹葉開始飛速倒退,一直倒退,倒退到最開始,南鏡頭一疼,他整個人被拉扯著拖到一具身體裏。
還是熟悉的翠綠得跟翡翠一樣的樹葉,南鏡被亮亮暈暈的日光晃得眼睛生疼,他忍不住抬起手臂遮了眼睛,晃晃的雲端上這棵綠玉一樣的樹上傳來年清亮驕矜的聲音,帶著雲紋的白靴在上麵晃『**』,很快,一張俊美的麵容從上麵探出來:“哥!你怎麽還不上來?!”
就好像條件反『射』,或者說不由一樣,南鏡聽到“己”有點板正的回答道:“鳳凰木是給朱雀棲息的,朱雀百年而生,你這樣要受天地責罰的。”
南鏡眼睛一晃,他的某些記憶突然複蘇了一部分,他想起來己曾經和這個年的關係了。
*
百年前,因為靈氣越發稀薄,天地兩界產生了巨大的爭端,地界的人鎮壓著數不盡的怨氣,鎮壓怨氣需要靈氣,是地界的靈氣需要到天界去拿,但天界,老實說,靈氣也不太夠。
任地界之的是鬼龍胎托生的謝翊,謝翊是個感非常淡漠的神仙,天界的天帝想盡了無數的辦法,也沒能讓謝翊從天界拿半分的靈氣,天界那群被靈氣養廢了的神仙抱怨不休,天帝雲淩霄每天焦頭爛額就是處理這些事。
有天雲淩霄路過人界之,發現了一個非常小的男孩,男孩隻有十二歲,一雙剔透瞳孔帶著透明的『色』澤,無父無母不知感,跟個乞兒一樣整天赤腳尋『摸』著吃食,雲淩霄掐指一算,這個男孩竟然是天生地養的一顆靈珠,能有養靈氣之效,但不知任何事,倒是很適合……
雲淩霄起了點別的心思,他把這顆靈珠作的男孩帶上了天界,取名叫做南鏡,並且把這顆靈珠安排在了己最有天賦的小兒子雲玨的身旁,雲淩霄和顏悅『色』對南鏡說:“你南方被撿來,一雙瞳孔似鏡,鏡作檢驗的功效,你便喚作南鏡,字靈珠,陪在小兒身旁做個哥哥罷。”
雲淩霄做出這個選擇心裏考量很多,他的小兒子雲玨雖然天賦奇高,但是子驕矜極易惹事,身邊一直無人能管住他,南鏡這顆靈珠,什麽都不懂,雲淩霄想把南鏡鍛煉成為己小兒子的刀鞘,不僅能夠守住己小兒子,也能護住雲玨,做哥哥倒是正正好的身份。
何況,南鏡一身靈氣更是非常助於雲玨的修行。
從此,南鏡就成了雲玨的“哥哥”。
南鏡望著樹枝葉上雲玨,他現在是被拉進了屬於曾經的己的身體裏,隻能被迫看著曾經無無愛的己陪著雲玨長大,雲玨是個不怎麽遵守教條的人,他因為是天帝的小兒子,上麵又有個雖然修煉不精但是很穩重的哥哥,因此一直是被護著的。
現在來了個死心眼的南鏡跟著,雲玨更加無法無天,都道雲玨惹出事來,雲玨渾不在意,在雲天之上的珍貴鳳凰木上坐著喝酒,完全不顧天界修日不能飲酒的規定,抱著劍眼眸很亮地說:“南靈珠,尋著個間,要去寶孤海。”
雲玨不喜歡喊南鏡為南鏡,也不喜叫南鏡哥哥,經常就是南靈珠南靈珠的叫,導致天界所有人都不知道南鏡的正名,全喊他南靈珠。
南鏡對於南靈珠這個稱呼沒什麽感,他在曾經己的身體裏,看著一群人對著他喊南靈珠,感覺還挺稀奇的。
寶孤海是天界和地界的樞紐之地,從天界去地界要經過寶孤海,這塊地方雖說是一個中轉地,不過現在是在鬼帝謝翊的掌控之,天界的神仙不怎麽愛去那裏,因為鬼帝經常去寶孤海的湯池裏療傷,療傷候鬼帝周圍護衛眾多,不好惹。
南鏡心裏歎氣,他即使沒有後麵的記憶,也清楚就雲玨這個樣子肯定是要出事的,雲玨想法多身份又高貴,他的跳脫和聰慧是被天帝欣賞的根源,卻也是惹事的禍端。
南鏡跟著己之前的記憶過了些日,這天,雲玨跑到人界要買糖人,天帝是不允許己這個小兒子去到除了天界的任何地方的,沒辦法,南靈珠對於雲玨謂是寵到骨子裏,立刻跑去了人界買了糖人。
南鏡心想曾經的己真是傻,雲玨這活了百年的神仙看似還未成熟,是個年模樣,其實精著呢,雲玨想要什麽糖人糖畫的多得是神仙給他帶,但是他就是要南靈珠跑去人界拿,還不是因為己去不成人界,把氣撒在南靈珠這個“哥哥”身上。
雲玨想著天帝總說南靈珠穩重懂事,修習術法又快,現在闖了事的是南靈珠,估計也不多責罰,到候糊弄過去就行了,他還能借此朝天帝撒撒嬌想辦法去寶孤海呢。
果不其然,南靈珠一回來,就被天帝抓了。
但這次,天帝大發雷霆,氣得直接把南靈珠抓到南天門,差使人魂鞭了南靈珠十鞭,震怒地站在南靈珠麵前,麵『色』鐵青:“南靈珠!你一顆靈珠恩賜了養你,讓你陪在玨兒身邊是為了護他,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廢!”
說完天帝就把受了鞭痕的南靈珠扔在南天門,他不允許任何人過來看南靈珠,南靈珠孤零零地就呆在南天門。
南鏡現在在南靈珠的身體裏,他能感受到南靈珠那種茫然的緒,南鏡心想,曾經的己作為一顆靈珠,被帶到天界跟在雲玨身邊養大,估計什麽都不懂,隻是著人家做哥哥,但哪裏是做哥哥,不過是做把供雲玨隨意使的武器罷了。
這個天帝真不是個東西。
是那候的南靈珠不懂。
雲玨卻懂了,他和天帝大鬧了一場,小心翼翼跑過來扶著南靈珠到了己的住處,拿出傷『藥』給南靈珠上『藥』,南靈珠白皙青澀的後背是錯綜的鞭痕,紅『色』的翻出了皮肉,雲玨小心翼翼給南靈珠上『藥』,翠綠的『藥』膏緩慢塗在南靈珠的背上讓他止不住的顫抖。
南鏡也跟著顫抖,他想說雲玨你手法太爛了,又爛手又抖,你別塗了,讓己來。惜他現在在南靈珠身體裏,除了聽和看,別的什麽都做不了,盡管南靈珠就是曾經的己。
南靈珠抿唇忍了,待『藥』上好,他麵朝趴著,雲玨期期艾艾地說:“你別怪父皇,他剛在鬼帝那兒挫了麵子,現在天地兩界的局勢又緊張,遲早有一戰,父皇心不好,所以……”
說著雲玨也有點羞愧,因為雲玨也知道,天帝雲淩霄就是把氣撒在了南靈珠的身上。
南靈珠突然伸出手,那候的南鏡隻是南靈珠,而南靈珠的界裏隻有雲玨,已經長開但是還稍顯青澀的年人南靈珠把手放在了雲玨的手上,南靈珠麵朝趴著,此卻費勁轉過頭,淺『色』剔透的瞳仁裏帶著認真的『色』澤:“沒事,雲玨弟弟。”
南靈珠在努力著做一個好哥哥,雲玨這個一向驕矜的年大聲的哭了出來,一子哭倒在南靈珠的懷裏叫著喊南靈珠哥哥,大哭一場後雲玨抹著鼻子去給南靈珠熬粥了。
南鏡心底歎了口氣,難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雲玨還是固執地跑到他的麵前喊他哥哥。
是,雲玨安分了一段日,還是去了寶孤海,是偷偷去的,甚至都沒跟南靈珠講,因為雲玨實在是怕天帝再次責罰南靈珠,就己跑了。
南靈珠一得到消息立刻去找天帝,是天帝帶著一眾神仙不知道去了哪兒,南靈珠急得不行,他怕雲玨惹出事來,隻好迅速點了一些人直奔寶孤海。
事實證明南靈珠的預感是對的,因為雲玨這次不管不顧去寶孤海,就是要找鬼帝謝翊的麻煩,謝翊前段間因為地界的靈氣不足,帶著一眾鬼神上天界強行拿走了靈氣,這個舉動狠狠挫傷了天界這群神仙的尊,雲玨也忍不了了。
鬼帝謝翊確實在寶孤海的黃金台療傷,他鎮守怨氣多年,現在地界的怨氣濃得已經粘稠到單獨成河,饒是謝翊的力量也鎮壓得萬分辛苦,寶孤海的黃金台作為靈氣與怨氣的中轉地,很適合謝翊療養。
守在謝翊身邊是他手最得力的大將——孟婆鬱安晏,鬱安晏乃是人死後作的厲鬼修成的鬼神,他雖然領了孟婆一職,管著天人遺忘前塵的事,身卻是一個始終遺忘不了前塵舊事的鬼神,行事非常的偏激。
所以,當雲玨著仙器闖進黃金台要羞辱謝翊的候,鬱安晏直接把雲玨認定為刺客,紅金珠傘霎作漫天的流光朝著雲玨飛去,這是一個必殺的殺招。
雲玨在一片流光裏,直接炸掉了天帝從各處搜刮的仙器寶器,雲玨感受到這片流光的殺氣,他氣血上頭,想到父皇那句大戰遲早來,看著臉『色』蒼白在後方的謝翊,心想隻要殺了謝翊,所有的一切都能結束了,天界能獨占所有的靈氣,多好。
那是後來所有神仙都不願提及的一劍,在寶器仙器炸毀的碎片裏,在滿片的流光裏,雲玨的翠綠玉冠被炸開,碎片把雲玨的臉部刮傷,雲玨不管不顧地舉著劍朝謝翊衝去,他所有的靈氣都匯聚在這一劍上。
雲玨現在幾乎都記不起當己的感受了,他當經的事太,從來都是在天帝和各神仙,還有南鏡堅定的保護長大的,他甚至不明白這一劍代表了什麽,他隻知道己現在想殺謝翊,那就殺了,又有什麽呢?
換做是現在經曆了一切的雲玨,估計再也不揮出那一劍了。
這是雲玨最後悔的一劍,雲玨依稀記得黃金台是謝翊做鬼龍胎的候練劍的地方,而雲玨要在黃金台上偷襲把謝翊殺死。
寶孤海的水波橫『**』,南靈珠攜著千百的神仙到黃金台,南靈珠透明『色』澤的瞳仁裏映出那一劍的雪光。
雲玨揮袖暴起,踏著仙器的光,在氣旋裏一氣嗬成地抽劍,細韌的劍身泛著銀亮的雪光,因為雲玨揮劍的速度極快,劍尖毫無顫動地快似一道雪亮劍芒,刹那間就到了謝翊的跟前。
“噗嗤—”是劍捅入肌體的聲音。
血『液』猛地飆『射』出來,雲玨這一劍,居然是正中謝翊的心髒的。
孟婆眼裏出現癲狂地暴怒神『色』,他根沒想到這個被他誤認為闖進黃金台的刺客居然是天帝的小兒子,那個攜帶了整個天界最珍貴仙器的雲玨。
而雲玨這個驕矜的帝竟然這麽的莽撞,一擊阻擋後,竟然借著仙器爆炸的瞬間,定要殺死謝翊。
雲玨現在是必須死了。
南鏡能感到南靈珠的恐慌和茫然,那一瞬間,南靈珠快速地衝了去,他擋在了雲玨的麵前,承受了鬱安晏致命地一擊。
疼,非常疼。
南鏡隻是在南靈珠的身體裏,都感受到了刻骨的疼痛,是那種快要碎裂的疼,而南靈珠確實是碎裂了,南靈珠來就是一顆靈珠,他擋這一擊的左手臂迅速地碎成了一塊塊,落在地上,灰飛煙滅了。
雲玨昏了過去。
南鏡感受到南靈珠茫然看了眼雲玨這個昏過去的傻子,然後南靈珠吐著血虛弱地說:“別殺他,別殺雲玨。”
鬱安晏冷笑出聲,挽起己紅金珠鏈的傘,居高臨看著跪在地上的南靈珠,冷怒道:“給滾開!懶得殺無關之人,但你再不讓開,連你一起殺!”
黃金台上一片寂靜,天界那群廢神仙在這個候雖然來了,卻沒有一個神仙敢吭聲,他們甚至連聯係天帝過來的心思都不敢有,雲玨居然惹出了這麽大的禍事,這徹底完了,每個神仙都是這麽想的。
南鏡聽到曾經的己,那顆隻是靈珠的南靈珠低著頭,幾乎把額頭抵到黃金台冰涼的地麵上,低聲對孟婆說:“以修補鬼帝的心髒,是靈珠,間最精純的靈氣匯聚於,能修補心髒,讓修補……”
孟婆愣了,眯了眯眼,認真量著南靈珠,似是在考量南靈珠這話的真假。
南靈珠喃喃到:“讓修補,別殺他,”
“別殺他……”
南靈珠好似隻知道這麽兩句話,他反反複複翻來覆去地說,內心是一片茫然和空白,他顫抖著肩膀,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南鏡感受到一股難受的緒在己的心口橫衝直撞。
南靈珠在難過,是南鏡清楚,當的己,當的南靈珠,懵懂到連己在難過都不知道。
因為南靈珠隻是一顆靈珠,他什麽都不懂。
整個黃金台上,已經經曆人間事的南鏡清醒地想,這整個黃金台上,明明最有感最傻最執著的是南靈珠,是這裏所有麵目模糊的神仙都隻是把南靈珠當個件。
紛紛灑灑的金黃『色』桂花從空中飄落,其實黃金台之所以叫黃金台,不是因為這裏堆滿了黃金,隻是因為黃金台上種滿了桂花,這是由靈氣蘊養的桂花樹,每顆桂花樹都是靈氣和怨氣運轉的樞紐,洋洋灑灑金黃的桂花落來,形似黃金。
建造黃金台的是不知道多年前的鬼帝,不知道多任前的鬼帝最終選擇桂花樹作為承載體,是因為那任鬼帝有無數懷念的故人。
於是有人猜測謝翊如此鍾愛黃金台,是不是因為他也有無數想要懷念的故人呢?譬如謝翊那位教他習劍,後來卻死在怨氣折磨中魂飛魄散的前任鬼帝。
在這一片死寂中,南靈珠的額頭抵在黃金台的地麵上,他青澀甚至還在微微顫抖的背上已經堆了一層薄薄的桂花,在高位上的謝翊緩緩睜開了眼,他走到南靈珠的麵前,那是一雙玄『色』的戰靴,南靈珠微微抬頭,他能看到謝翊蹲了身體。
鬼帝謝翊,身盔甲,多數候的著裝是以鱗片作的裝束,黑『色』的仿若黑玉的鱗片的裝束覆蓋在謝翊的身上,謝翊伸手抬起了南靈珠的臉,南鏡透過南靈珠的瞳孔看到了謝翊的臉。
在那個雨夜,南鏡以為己是第一見到謝翊,但其實早在百年前,作為南靈珠的南鏡,已經見過了謝翊。
光潔完美的額頭,那雙看著毫無感的桃花眼直視著南靈珠,這雙在南鏡眼裏總是『潮』濕的意味不明的泛著水光的桃花眼,此帶著漫不經心的冷漠和鋒銳,南鏡注意到在謝翊的喉結方有塊三角質地的金『色』的閃動,卡在脖頸那裏,充滿了危險的預兆。
南靈珠根無暇在意這些,他喃喃道:“能修補心髒,能……”
“即使修補心髒你耗空身,這樣,你也要嗎?”謝翊的嗓音帶著溫柔的涼感。
天界那群廢神仙聽到這句問話齊齊看向南靈珠,很快,一接觸到南靈珠旁邊的謝翊,他們就立刻嚇得眼神『亂』飛,根再也不敢看南靈珠和謝翊一眼。
“要。”
南鏡聽到“己”斬釘截鐵地這麽回答。
謝翊斂墨玉一樣的眸子,他其實現在的姿勢是半蹲著的,高度和南靈珠齊平,南鏡突然對謝翊有了一絲微妙的好感。
這偌大的黃金台上,那群廢神仙把南靈珠當做能夠救雲玨讓他們免受責難的件,鬱安晏和他身後那群地界的守衛把南靈珠看做一顆能修補心髒的靈珠。
但是謝翊真的好似在把,南靈珠當做人來看的。
“這樣麽,”謝翊突然漫不經心的溫聲問南靈珠:“你叫什麽名字?”
南靈珠頓了頓,南鏡感覺“己”地心口漫上一股莫名酸澀的緒,隻是一瞬間,很快就消失了,南靈珠眼神空茫一瞬,張口“啊”了,看向謝翊一字一頓地說:“叫南鏡,字靈珠。”
滿黃金台被洋洋灑灑的桂花堆滿了,謝翊伸手拉起南靈珠,轉身背手一揮,散著金光的桂花旋轉飛舞又作粉末消失,謝翊淡聲道:“既然這樣,允了你來修補心髒。”
“跟上來吧。”
南靈珠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很快跌跌撞撞地踩著發麻的雙腿跟上了謝翊。
此,南靈珠就守在了黃金台,他再也沒出過寶孤海,謝翊來,他便給謝翊修補心髒,謝翊有事不在的候,南靈珠去寶孤海的瀕臨人界的地方看這些人在做什麽,有候他跟一些人一些東西。
比如做桂花蜜糖,南靈珠喜歡喝這種甜絲絲的東西,就想要著做。
謝翊根不拘束他,他說過南靈珠要是想出寶孤海也不要阻攔,剛開始南靈珠不想出去,他怕謝翊心髒沒修不好己就出去,發生不好的狀況,後來南靈珠是出不去了。
南靈珠為了修補謝翊的心髒損耗了太多的靈氣,南靈珠變得虛弱起來,他沒辦法再南渡寶孤海去人界,也沒有靈氣支撐他上天界了,地界全是怨氣,南靈珠更別說去了。
他被困在了寶孤海,但南靈珠也覺得沒什麽不好的。
南靈珠漸漸和來來往往的地界鬼神熟悉起來,首先就是常出入寶孤海的孟婆鬱安晏,鬱安晏算是除了謝翊最強的鬼神,他脾氣暴躁,地界的鬼神全都怕他,鬱安晏看不慣南靈珠一幅死腦筋的樣子,總是跑來招惹南靈珠。
有次鬱安晏得了個消息,特意帶著一身殺伐之氣跑來南靈珠的跟前說:“你知道吧,你護著的那個雲玨帝跟天帝大鬧了三場,被了頓後消停了,據說再也沒提過你的名字。”
鬱安晏冷笑道:“你為了他付出一切,他挨頓就以放棄你。”
對於鬱安晏來說,天界那群虛偽又廢把怨氣一直往壓,導致了不鬼神魂飛魄散的神仙,都罪該萬死。
南靈珠聽到這話無所謂地“哦”了一聲,表示己知道了,隨後離去。
卻被鬱安晏攔住,鬱安晏極端地看著南靈珠,眼尾那顆紅『色』的淚痣憤怒地跳動,他冷冷嗤笑道:“南靈珠,你不過一顆靈珠,真是生來不懂愛恨。”
南鏡感到南靈珠心底刺痛了一,即使是顆靈珠,也是疼的啊。
“鬱安晏。”冷漠帶著『潮』意的聲音傳來,鬱安晏看著南鏡尖銳的眼神一頓,他眼尾的紅『色』淚痣跳了跳,看著南靈珠的表,甩一聲對不起迅速離開了。
漫天的桂花,謝翊從黑暗處走來,他的衣裝上還帶著血跡,一股『潮』濕的腥味,又夾雜著細細甜絲絲的桂花香,南鏡借著曾經的己的眼,看著謝翊,一段間不見,謝翊好像更虛弱了。
外麵的局勢已經緊張到一觸即發了,即使南靈珠一直呆在寶孤海,也能感覺到天地大戰馬上要來的氣息。
謝翊走近一點,在距離南靈珠一『射』之地的地方停住,漫不經心地說:“次要是鬱安晏再來惹你,直接回去,吩咐他不還手。”
南鏡心想你的吩咐鬱安晏不一定聽。
這次南靈珠以為謝翊是來修補心髒的,南鏡也是這麽以為的,但謝翊沒有,他隻是坐在黃金台的最高處,給南靈珠溫了一壺酒,坐在夜風中等到天明,就匆匆離開了。
南鏡其實很想問謝翊是不是想到了什麽故人,但南靈珠不開口,他就沒法開口。
很快,天地大戰的消息傳來,剛開始寶孤海沒受什麽影響,謝翊有候回來黃金台議事,他從來不避著南靈珠,當然南靈珠也不刻意去聽。
鬱安晏那夜後對南靈珠收斂了很多,鬱安晏有途徑寶孤海的候帶一些人界的小玩意兒給南靈珠,一般給了就走,從來不多說話,就像是一種無聲的歉意。
大概一年後,謝翊渾身是血的回到黃金台的候,從謝翊心口湧出來的血,濕了一片散落在地的桂花,南靈珠難得有些慌張,南靈珠知道謝翊心口的傷並沒有好全,但是南靈珠沒想到,正是這個弱點,倒是天界的神仙對準謝翊的弱點擊。
南靈珠想靈氣去救謝翊,但是謝翊的心口像是一個空洞,怎麽都填不滿。
“不要再渡給靈氣了。”謝翊直接推擋了南靈珠,謝翊的眸子漫不經心抬起,他看到南靈珠有些慌張的神,倒是覺得有些新奇,謝翊作為鬼帝,有很多人想他死,他也掌管著很多人的死,但從來沒有人執拗地想要他活。
明明是很多神仙嘴裏的靈珠而已。
謝翊坐起身,絲毫不在意心口上的傷,他淡聲對南靈珠說:“沒事,很快一切都結束了。”
既然是謝翊說的,那就一定是真的,因為謝翊做了件頗為極端的事,他一劍斬斷了昆侖,直接讓天界炸開一個洞,所有的靈氣全部落入了人界,這場鬼神大戰結束了。
天界除了些小家,神仙都死得差不多了,當然地界也好不到哪裏去,鬱安晏死在了最後的大戰裏,魂魄好像是轉生了,是連轉生道都出問題的況,哪裏能知道鬱安晏是不是真的轉生了。
南靈珠後來從別人的嘴裏知道,那個驕矜的帝雲玨死了父親和哥哥,雲玨己也受盡烈火焚身之苦才借著朱雀之身活了來,成了新任的天帝。
但是這些和南靈珠都不相幹了,在漫長地耗盡己的靈氣的過程中,南靈珠已經非常虛弱了。
有天,寶孤海難得了一場大雨,因為靈氣和怨氣的中轉變,寶孤海上的桂花也變了,那天雨得大,能是恰好靈氣也多了些,難得整個寶孤海都飄著桂花。
寶孤海這個處於塵之外的天地兩界中轉的島嶼,那天籠罩在金燦燦的桂花和紛飛的雨絲。
雲玨挑了這麽個日子闖上了黃金台,天界的神仙死得差不多了,雲玨與其說還活著,不如說是瘋了般的活著。
然後,雲玨闖上了黃金台的最高處,卻隻看到了裹著錦緞麵『色』蒼白瀕臨死亡的南靈珠。
“哥哥……”雲玨握著手裏的兵器,那把殺了無數鬼神的神戟磕到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響。
雲玨以為南靈珠已經死了,他沒想到他還能看到他最後一位“親人”。
南鏡心底歎了一口氣,雲玨的身上全是傷口,那件白底滾著金邊,還繡著雲紋的天界仙服全是血汙,來精致漂亮的臉上全是陰鬱仇恨的神,已經完全不是神仙模樣了,那候的雲玨放聲大哭,但現在雲玨肯定不哭了。
得到消息趕來的謝翊看到的正是兩人靜靜對望的場景。
雲玨眼睛通紅,他想問南靈珠你過得好嗎,又想問南靈珠為什麽還待在寶孤海,還想問南靈珠……還想不想當他的哥哥。
謝翊看到雲玨的候,雲玨把所有想說的話全部咽進了己的喉口,直接舉起兵器就要殺了謝翊,謝翊漫不經心抬手擋了這次,抬眼淡聲說:“人道將興,天地按照天道運轉必有大戰,既然現在已經結束了,為什麽你還要執『迷』不悟?”
“你殺了父親!”雲玨眼眶通紅,咬牙抵著謝翊的攻擊,雲玨的神戟冒出鮮豔的火光,雲玨嘶啞聲音:“謝翊!你明明以不殺他!”
不能的,南鏡想,以他現在看來,雲玨的父親雲淩霄是個徹頭徹尾私的格,雲淩霄就是董修明的翻版,要是地界不反抗,雲淩霄肯定得寸進尺殺更多鬼神。
“雲玨,”謝翊神『色』很平靜:“你當初也殺了,要不是南鏡,現在也被你殺死了。”
“哎呀你們別了!”
突然天際傳來一道老態的聲音,南鏡好奇看過去,看到了不遠處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駕著仙鶴衝來,老人理了理己被弄『亂』的胡子,先對謝翊行了個禮:“酆都大帝,久仰。”
謝翊禮貌回禮:“命理真君,你來了。”
命理真君揮了揮己的拂塵,看著雲玨歎了口氣:“天帝,掐算了很久,肯定不出結果的,現在大戰已經結束了,靈氣百年後就複蘇,倒是之後天界還是地界到底如何分配靈氣,關鍵不在於大戰的結果,關鍵就在這裏。”
謝翊『潮』濕的嗓音帶著股懶散的意味:“哦?”
命裏真君也不賣關子,他轉身指向看著這邊的南靈珠,斬釘截鐵道:“關鍵就在於他!”
雲玨皺皺眉,回頭看向臉『色』慘白的南靈珠,輕聲道:“南靈珠?哥哥?”
謝翊靠著牆,他的桃花眼漫不經心掃到南靈珠的身上,慢條斯理糾正雲玨:“不是南靈珠。”
“是南鏡,字靈珠。”
南鏡突然想到,謝翊從來沒有叫過他南靈珠,從來就是叫他南鏡,縮在曾經己身體裏的南鏡心口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