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王!!!

想想就知道這個辦法一點都不可行。我一陣失落,扶著花生的身體呆了很久。

大雪嗚嗚的下著,帳篷裏的氣氛沉悶到了極點。

過了很久我才想到自己還不知道身邊這個中年人的底細。“你是誰?”

中年人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銀色的高級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支雪茄點上。“來這兒旅遊的。”

我的目光直接告訴他:去尼瑪的旅遊。

中年人知道我不會相信,似乎也不想瞞我,就笑著說:“因為我們家傳下來的那本書太奇怪了,所以我就趁著公司不太忙的時候,打算上來探險,嗬,沒想到啊,遇上了這麽多事情。”

“你是北京的?”我聽出了他的口音。

“我祖籍在福建,不過我從小就在北京生活。”

“哦......那個朱二是不是跟你一起來的?他下山的時候被我們救了,你們之前到底在這兒也被那些東西襲擊了?”

我接著就把朱二跟我們說的情況轉述了一遍。聽完之後,中年人就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這些家夥,真是比喬戈裏峰上的冰川還可怕啊。”

中年說完,我這才明白他們是怎麽回事了。

中年人名叫孫天仰,在北京經營著一家大型的跨國公司,非常的有錢。這次來喬戈裏峰,他是通過自己的一個朋友找到的朱二這些人。孫老板出手闊綽,一路上那些人對他都非常的恭敬。

大本營到了這個季節已經沒人了,孫老板就通過自己的關係和鈔票把這兒租了下來。

可就在昨晚上天剛黑下來的時候,那群家夥就變了嘴臉,竟然打算在大本營這兒把孫老板幹掉,搶了他隨身攜帶的幾十萬現金。回去詐稱孫老板在雪山上出了意外。

那些人把孫老板摁在雪堆裏,朱二更是抄起來一塊石頭想把他給砸死。可就在這時候,大本營裏莫名其妙的出現了朱二所說的那支車隊。

後麵發生的事情就跟朱二所說的基本一致了。當時孫老板看得目瞪口呆,一個校官模樣的軍人走到他麵前之後,孫老板就莫名的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那些人已經趟地上了。手足無措之間,孫老板就隻好用照明燈發求救信號。正好被我們看見了。

因為等的時間太久了,孫老板不敢繼續在大本營裏呆著,於是他拿了些裝備和保暖的東西就躲到了大本營後麵的一個石窟裏。再過來看的時候,我們已經跟那些黑怪糾纏不清了。

說到這兒。我就覺得奇怪了。

“這座登山大本營怎麽會發生這麽多怪事啊?”

孫老板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我想了想,又說:“孫老板,能不能把你們家裏傳下來的那本書給我看一下?”

我覺得那裏頭可能還隱藏著什麽信息,說不定能幫到花生。

不過那畢竟是人家祖傳的東西。而且我們才剛見麵,他還不知道我們這些人是幹什麽的。說完我就覺得他會答應的幾率很小。

可誰知道孫老板一下就從懷裏把他所說的那本祖傳下來的書籍遞給了我。接過手的時候我眼睛都瞪圓了。感覺自從畢業之後,就沒有碰上過這麽爽快的事情。特麽要阿爹他們都能這樣,眼前這些事情在北京的時候就搞清楚了。

但翻開那書一看,我隨即就白了那姓孫的一眼。

原以為他這是爽快,靠,一看才知道。那上麵的字我一個都不認識。

那本書一看就知道是精心保存過的東西,每一頁紙上都塗了一層薄薄的,好像蠟油一樣的東西。雖然不認識什麽古代文字,但像小篆這些東西我還是見過的。而眼前這本書裏記載的文字卻非常的古怪。每一個都好像是一幅圖畫一樣。

我當時就放棄了,看了沒幾頁就把書遞還給了孫老板。

也不知道孫老板這人到底是個什麽性格,經曆了這些事情之後,他卻顯得非常放鬆,抽了幾口雪茄之後,好像就想躺下睡覺了。

剩下我跟土赫提巴克三個人,隻能來回的照顧阿爹他們。秦風臉上最先有了蘇醒的跡象,接著胖子跟阿爹也睜開了眼睛。不過三個人都還坐不起來,體溫也沒有完全恢複到正常的水平。

我跟土赫提一邊照顧三個人一邊試著把他們叫醒,巴克則從周圍找來毛毯蓋在花生的身上,還不停的給他搓手腳。我一會兒看看阿爹他們的情況,一會兒又回頭詢問巴克。焦頭爛額之際,秦風和胖子他們終於能坐起來了,但花生卻一點好轉也沒有。

“媽......的,這,這怎麽回事啊?”胖子咽下一口水之後,吱吱唔唔的說道。

秦風自己還沒完全好過來呢,就一下撲到了我爹的身旁。“老爺,你還好吧,快醒醒啊老爺。”

帳篷裏的情況不禁有些混亂,我心道話這都還沒瞧見幻雪禁城的影子呢,現在外麵雪那麽大,這還怎麽走啊?

阿爹有土赫提跟秦風的照顧,自然是讓我放心了不少。正準備去看花生,忽然一旁的巴克就大叫了起來。

“不好了,他,他......心跳......”巴克嚇得嘴都不利索了,接著就吐出來一連串當地話。我沒法聽懂,就立刻跑過去檢查花生的心跳。

手放到他胸口的位置,我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花生的心跳竟然......沒了。

“花生,花生!”我一邊大叫一邊去拍花生的臉。花生毫無反應,我放在他胸口的左右停留了差不多一分鍾,這才感覺到一下微弱的心跳。

胖子爬了過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就在那兒一個勁兒的說要給花生做人工呼吸。我這時候腦殼都大了,隻希望左手指尖能多感受到幾下震動。

可是,隔了足足十分鍾。花生的心跳也沒有再出現過。我覺得這可能是他胸口的肌肉太僵硬了,我疏忽了,於是我又把手探到了脖子上......但是指尖傳回來的依舊隻有僵硬。

胖子差不多也醒過來了,看到眼前的情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周圍的人全都安靜的看著花生,好一陣都沒人說話。

胖子終於走了過來,在花生的身上檢查了一下。接著,他就開始摳腦袋,似乎胖子在思考眼前的情況到底是真是假。然後,他從兜裏掏出來一根濕透了的煙。點上吸了幾口。

“袁傑,小哥他,嘶......死了。”胖子說完這話之後,又開始用力的摳腦袋。

我呆在那裏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死了......這就死了?他可是花生啊,怎麽會比身後那些人都還要先死?我沒法子接受眼前的事實。瞪著眼睛就開始搖頭。

“不可能的。他沒死。”我看向胖子,“一定。一定是我們哪裏搞錯了。胖子,花生不會這麽容易死的,對嗎?”

胖子用力的抹了一把臉,“嗨,袁傑,算了吧。再怎麽不能接受現在也就是這樣了,小哥他......”

“不可能!”我隨即大吼了起來,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還有辦法的,我還有辦法。”說完了。我就撲到花生旁邊,雙手摁著他的胸口就來回的壓。我幾乎把渾身的力氣都用上了,一邊壓就一邊喊花生的名字。

“花生,醒醒,出發了,快起來啊,我們......我們馬上就要到幻雪禁城了,你不是說要在那兒告訴我一切嗎?醒過來啊,起來啊!呃......啊......”喊道最後,我嘴裏冒出來的就隻是一連串的怪叫。

巴克被嚇得躲到了土赫提的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秦風已經扶著阿爹走了過來。

“袁子,夠了。”阿爹沉聲說道。

“你走開!”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就一臉惱怒的轉頭瞪向阿爹。阿爹被我這一眼瞪得渾身一震,一下就呆在了那裏。

我心裏感受到了一種極大的壓抑,全身的血好像都在往腦子裏湧。回過頭來,我繼續去摁壓花生的胸口,但是隱隱的,這種動作好像已經不再是為了挽救花生,而像是別的什麽一樣。

“老爺,小爺好像不對勁。”秦風在身後焦急的說道。

“別去碰他。”阿爹立刻伸手阻止了向我靠近的胖子。

“怎麽了?”胖子來回的看了看。

阿爹緊皺起眉頭,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接著,他低聲的說:“這就是花生的目的。”

“嗯?”秦風跟胖子都是一愣。

阿爹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身後,繼續說道:“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你知道花生那個終極的目的是什麽嗎?”

聽到這兒,那灌入我大腦的血液好像延緩了不少。

“無一例外,我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求生,但是花生不同,對他來說,死,才是真正的目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他......求死。”

我手上的動作頓時就停了下來。接著,我慢慢的轉過頭看向阿爹:“你說什麽?”

阿爹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們這一次的目的地,其實是不存在的,之所以有那麽多人有去無回,是因為那個地方根本就不在我們的世界。我想你也應該懷疑過,為什麽地圖存在了那麽多年,我們袁家人拿著地圖卻沒有試著去找幻雪禁城。那是因為我們不可能找到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好好想想那四個字吧,‘幻雪禁城’......”

阿爹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那幅地圖隻有找到幻雪禁城之後才有用,說白了,怎麽找到它才是真正的困難。對我們來說,這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花生卻可以,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皺了皺眉頭,

阿爹看著我的眼睛,麵容冷峻的說道:“因為他是——‘王’。”

帳篷裏陷入了一陣死寂,耳邊隻聽到風雪撕扯帳篷的悶響。

阿爹轉過頭,看向一旁。他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對我說出了下麵的話。

“這些東西除非真正的局內人。否則誰也不會相信的。你眼前的這個人,他可能已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千年了。我並不清楚‘王’是如何傳承下來的,但就如同那個我們無法掌控的秘密一樣,花生也是最後的那一部分。我之前說過,花生是在我們這些人當中扮演製衡一切的存在,這個,我沒有騙你,但是,他們所作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即使沒有花生在,我們這些人之間的關係也不可能有任何變化。因為從來就沒有人知道。‘王’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王’,隻是鬼魅一般的活在我們身邊,換句話說,‘王’存在的目的也就是那個秘密的全部。沒有答案的痛苦我想你應該能夠體會。但是,身為那個答案自己卻完全一無所知的感覺又是如何呢?”

阿爹歎了口氣。看著地上的花生。

“也許。‘王’的延續隻是一種思想,花生的身體仍舊是一個普通人。但是我想,他應該不打算再繼續下去了。他告訴我,說願意幫我打開進入幻雪禁城的通道,條件就是讓我用‘七星龍淵’砍下他的腦袋。”

“什麽?”我驚得幾乎要站起來。

“靠,小哥這也夠自虐的。”胖子也是目瞪口呆。

阿爹點了點頭。“花生跟我們不同,即使他自己想死,他的身體,他的思維也不會允許。想要殺掉這樣的人。就必須有一把神兵利器。如果隻是普通的東西,花生條件反射的就會避開。特別是他身體裏藏著的那種可怕至極的力量......孽化。這些,都會成為他的屏障,隻有像七星龍淵這樣的東西才可能做到在他孽化之前,碰到他的身體。所以,花生......並沒有死。”

阿爹最後這句話讓那孫老板和土赫提爺孫倆都打了個冷顫。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就聚集在花生身上。

“沒有死?那小哥現在是怎麽回事?”胖子問道。

“我不是說他沒有死,而是說‘王’會在別的什麽地方複活。”阿爹說道。

“你的意思是小哥會轉生術,或者立刻鬼上身到某個人的身上?”胖子繼續問。

阿爹搖了搖頭。“隻有等到他下一次出現,我們才可能知道了。”

我想了很久,“也就是說,現在他......還是死了?”

阿爹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啊,我讓你先回北京呆兩年,多知道點這方麵的東西再跟你講這些。嗨,這不是想我們尋常理解的東西那樣,是什麽就是什麽。哪怕是之前經曆過的東西,換了時間也會不同的。我們隻有去麵對眼前發生的事情。”

“呼,嚇我一跳。”孫老板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土赫提跟巴克就像在聽天書一樣,兩個人都把嘴張得老大。

可是,聽阿爹說了這麽半天,到最後,花生還是死了。想起來,我心裏不禁又有些激動。但現在我顯然已經冷靜下來了,最後一次探了探花生的脈搏,確定這具身體不可能再活過來以後,我終於放棄了。

我頓時覺得阿爹所說的一切都是狗屁,什麽王?什麽思想?就算下一次我們還能再看到那麽一個人,可他還是花生嗎?

“袁六爺,那這樣是不是說,咱們這趟路已經到頭了啊。”胖子也有些意興闌珊了,“我看咱們現在就往回走吧,你看外頭那雪下得,再過幾天的話,可能一腳踩下去都能把咱們給活埋囉。”

“你急什麽?就算要回去,現在能走嗎?”秦風轉頭就衝胖子說道。

“嗬,你威風,要不然你們就在這兒待著吧,我跟小姐走。”胖子說著好像也忘了我姓什麽。“老爺子,你這當向導的也說句話啊。”

胖子看向了土赫提兩爺孫,可是我們卻發現,這一老一少的兩人此刻臉都白了,長著一張大嘴,一根手指頭搖搖擺擺的朝我們身後的方向抬了起來。

我頓時就感覺到一道薄薄的影子出現在了視野裏,慢慢的把頭扭過去這麽一看,瞬間,帳篷裏所有人臉上的血色都沒了。

花生的身子在我們眼前,就這麽直挺挺的站了起來。

“詐屍啦!”胖子大喊一聲就把靴子裏的匕首舉了起來。

花生的身上全是薄冰,臉上雪白雪白的,嘴唇呈現出黑紫色。這樣子跟阿爹說得差別可太大了,除了詐屍,還真就沒法子解釋了。

對阿爹他們這樣老練的盜墓賊來說,詐個屍根本就不算什麽,可是現在詐屍的是花生啊,誰知道他能做出些什麽事情來。

秦風拉著我就退到了後麵,所有人在帳篷裏擠成了一團。

花生的身體完全站立起來之後,眼睛也睜了開來。幾乎是瞬間,我就發現他的目光完全鎖定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下給他那種空洞的目光盯得渾身僵硬,動都動不了了。

但是慢慢的,花生的眼睛裏出現了一絲神采,然後越來越濃。可是我也逐漸的發現,那不是什麽好眼色,而更像是一種極端的憤怒。

“是你。”花生低沉的說出了這麽兩個人之後,腳底下一動,我們還來不及反應呢,他就已經到了我們身前,一伸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呃。”當時我就無法呼吸了,隻覺得自己那脖子立刻就要斷掉。

胖子最先反應過來,一下就朝著我們兩個撲了過來。他本是想把花生給撞開,可花生壓根兒就沒看他一眼,左手一伸,胖子的脖子也給擰住了。

力大如胖子,給花生這麽一掐也是動彈不得。任憑他腳怎麽踹,花生半點都沒動彈。

“住手!”阿爹一下就急了,舉起槍就對準了花生的眉心。

“哼哼哼......袁龍,好久不見。”

花生獰笑著看向阿爹,表情突然變得無比的陰邪。

阿爹拿著槍的手瞬間就抖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