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沒有徐采妹,我自己也可以
回了家門口,徐平艙看到宋芝芝正倚著門和徐平崖說笑。
也不知道是什麽好笑的事,宋芝芝笑得花枝亂顫,粉拳時不時錘在徐平崖胸口。
“咳。”徐平艙陰著臉走上前。
徐平崖見了,立刻斂起笑容,正經八百地湊上來,“平艙哥,你回來了,嬸子在屋裏喊人呢,我害怕不敢進去,就在門口跟嫂子聊會。”
“徐平艙,人呢?”宋芝芝翻了個白眼,“叫你喊個人都喊不來,真是個廢物。”
徐平艙狠狠瞪了她一眼。
“宋芝芝,今天我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廢物!”徐平艙擼起袖子,這幾天大大小小的事情,倒是把他的潛力逼出來了,“沒有她徐采妹,我自己也行。”
說完,他深吸了一口氣,衝進了屋裏。
姚金桂一見是徐平艙進來,又罵了起來。
“別罵了!早跟你說不讓你回來,你偏回來!現在鬧成這個樣子,還不得我給你收拾!”徐平艙吼道,“成天罵這個喊那個的!徐采妹被你虐待走了,現在沒人使喚了,你高興了吧!”
“我虐待!要不是因為你那點爛事,她能走?現在又怪到我頭上了?”
“那天我可是在的,不就是因為你不給她錢,她才走的嗎?她根本就沒有介意過芝芝,從頭到尾,使壞的人就是你!我本來能過上妻妾成群的好日子!我的人生,就是被你毀掉的!”說到氣處,徐平艙抄起床頭的粗陶水杯,猛地摔在地上,發出嘩啦的脆響。
姚金桂從沒見過兒子如此暴躁的樣子,嚇了一跳,不再說話。
趁這個功夫,徐平艙一鼓作氣,將姚金桂製造的穢物收拾幹淨,將受到汙染的衣物和床單褥子一股腦拿出去扔了,又拿了新的,給她換上。
姚金桂隻覺得屈辱,不住地哭。
“哭什麽!我小時候你不也這麽給我換尿布的嘛!”徐平艙吼道,“好了,這不就收拾幹淨了!有什麽難的!我就不信咱們家離了她徐采妹就過不下去!”
收拾完屋子,徐平艙走到院子中間,打開水龍頭衝洗著自己的手臂。
等他收拾完,走出院子,招呼宋芝芝進屋。
“哥,你是這個,真的。”徐平崖朝他豎起大拇指,“兄弟我是自愧不如。”
“別在這杵著了,回家去吧。”徐平艙說著,轉身就要回去。
“哎,哥,那個,既然你回來了,小賣部我可不管了啊。”徐平崖笑笑,畏畏縮縮伸出手,“那個什麽,這兩天的工錢……”
徐平艙氣不打一處來,從兜裏掏出來一百塊錢,拍在徐平崖手裏。
“哎,謝謝哥!就知道我平艙哥對我最好,不是親哥,勝似親哥。”
“趕緊滾。”徐平艙擺了擺手,進了院子。
宋芝芝一進門,就進了臥室,彭地一聲關了門,將徐平艙鎖在了外麵。
徐平艙歎了口氣,隻能先去燒水做飯。
可他哪裏下過廚,好好的大米青菜,還有兩顆雞蛋,都牢牢粘在鍋上,想象中的雞蛋青菜稀飯,變成了帶著棕黑色焦糊嘎巴的黃綠色的漿糊,看起來就像是村口玩沙子的小孩臉上拖著的大鼻涕。
“唉。”徐平艙歎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將煉化好的粥端給了姚金桂。
姚金桂勉強喝了一口,一下子又全部吐了出來。
“你放的什麽啊!這麽鹹!你自己做飯不會嚐一嚐的嗎?!”
“鹽啊,我嚐過了。”徐平艙很是驚奇,“我在煮粥的水裏加的鹽,上鍋之前我還特地嚐了,直到鹽味足夠才停的。”
“豬腦子!”姚金桂幾乎要被氣得昏厥過去,“等我能下床了,你給我等我,看我不揍死你。”
“哼,要是我不管你,你還能有下床的時候?下地底下去吧。”徐平艙背過身小聲嗆道。
姚金桂又不聾,聽了這話,正要發作,徐平艙卻出了屋子。
“你到哪裏去!”
“小賣部不管了?”徐平艙忿忿地說,“都是你給我惹得這些事!最後都得我來‘擦屁股’!”
被這麽一說,姚金桂也不再說話,隻是歎氣,躺在**又抹起眼淚來。
走到小賣部,開了門鎖,眼前的一片狼藉讓徐平艙差點報警。
不用想,也知道是徐平崖幹的好事。
徐平艙扶著門,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沒被氣死。
一個人撅著屁股,把地上的果皮紙屑掃幹淨,又拿著抹布把櫃台擦了一遍,地上七八個汽水瓶子也都放回了汽水籃子裏。
幹完這些,徐平艙隻覺得腰也要斷了,忍不住罵起來。
體驗過這些,他放下手裏的活兒,搬著凳子坐在小賣部門口,懷念起徐采妹來。
徐采妹長得雖然不水靈,也不溫柔,跟村裏其他“漁妹子”一樣,黑瘦黑瘦的,大嗓門。但她能幹,利索,也從不抱怨什麽。
如果這些事交給她,她一定做的又快又好。
徐平艙拿出賬本,仔細翻看著,上麵留著徐采妹清秀的字跡。
上學的時候,雖然他學習不好,總是混日子,但他喜歡借徐采妹的筆記,她的筆記,字跡總是工整又清楚,就像她本人似的,端正,大方。
如果沒有遇見宋芝芝,如果自己能更有出息,或許徐采妹不會離開,自己的生活也能更好——即使不如夢的前半段那樣好,但也不錯。
徐平艙擦了擦眼睛,站起身,將賬本放回去,繼續幹活,沒了徐采妹,這日子也得過下去,不是嗎?
而在飯桌上的徐采妹,則突然打了一個大噴嚏,背後感到一陣惡寒。
“怎麽了?”徐平安關切地問道,“是不是前兩天下海太累了,著涼了?”
“不知道,後背涼涼的,可能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吧。”徐采妹對著地上呸了三下,用腳踩了踩,不再去想,繼續和他們一起吃飯。
“對了,趁這幾天還有時間,我們去姚村看看吧。”徐平禮突然說,“前幾天,誌剛還叫我去參觀呢。”
“誌剛?”徐平才嚷道,“你怎麽和他聯係上了?要是讓爸知道你跟舅舅一家有來往,不得拿皮帶抽死你。”
“他們長輩的恩怨,我們做晚輩的管不著,更何況,這也不是為了哪個人,都是為了兩村的人謀福利。”徐平禮放下筷子,正色道,“采妹,你是咱們的主心骨,你說說看,你的想法。”
“嗯,我也覺得可行。”徐采妹將自己和姚誌華的對話轉述給了他們。
“既然你們都這麽說了,那咱們也不要那麽小家子氣,就去看看。”徐平才也點了頭。
“既然這樣,我回去給他們去個電話,把時間定一定,到時候咱們去學習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