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鈺王爺的理解力

“靂兒,不是影韻說的那樣!”袁甄拉住了兒子的手,急聲說道,“六小姐落水,我擔心她受涼,是讓人為她熬了薑湯,但是,我絕對沒讓人在湯裏落藥!”

“是嗎?”夏炎靂狹長的眼角斜向她。

此刻的他,沒有了平日裏的邪魅不羈和肆意張揚,整個人透著一股森寒的氣息,就像站在他麵前的不是生養他的母親,而是陌而不識的路人。

想起杜元然曾經對姚珠花言恭事從的孝順模樣,此刻景玓緊盯著他們母子,眉眼中不由得多了幾分複雜。

畢竟時下的人崇尚‘孝道’,夏炎靂這般神情和態度,活脫脫一逆子……

很快,她暗暗搖頭。

與夏炎靂接觸這兩個多月以來,他言行舉止浮滑輕狂,明顯就不是個受世俗約束的。他都不把禮數觀念放在眼中,那有多大可能會對父母言聽計從?

袁甄突然怒指著**,痛哭道,“靂兒,都是她做的!你也聽到杜元然親口承認了,是蘭昭舒帶他進太師府的!他們勾結,存了心要毀六小姐清白,那薑湯是她端去給六小姐的,那湯裏的藥也一定是她落的!你相信母親,母親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可能加害六小姐!再說你弟弟他跑這邊來,一定是今晚飲酒過多醉糊塗了,所以才走錯了地兒!”

聽到她如此說,原本不敢直視夏炎靂的夏長皓立馬跪在地上,一臉的懊惱,直認錯,“大哥,我真不是有意來這裏的,我隻是飲多了酒迷糊了而已。大哥,你相信我,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對六小姐起那種心思。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保證以後絕不再貪杯!”

景玓一對白眼直接翻上了天。

這對母子,狡辯功力之深、默契程度之高、臉皮尺度之厚,隻怕平日裏沒少做這種爛事被抓!

這一刻,她冷笑著看向**的蘭昭舒,她還在放浪的呻吟著,真是辣眼到讓人作嘔,可偏偏夏家這母子仨竟沒一個上前弄暈她,反而被袁甄和夏長皓‘賣’得徹底!

有那麽一瞬間,她居然覺得蘭昭舒可憐。

許是她盯著**的緣故,夏炎靂也看了過去。

沒人看到,他眸底閃過的憎惡。

“既然蘭昭舒早已非完璧,而今又因勾結外男欲玷汙景六小姐不成而反遭外男玷汙,那她便再沒資格做鈺王府的女人。”他又斜視著袁甄,字字冷硬如鑿,“母親,她一直受你管教,如何婚前失貞的,恐怕需要你費心徹查一番了,否則怕是不好向表姑一家交代。”

“是……是……我一定會徹查清楚此事!她既已是殘花敗柳之身,自是沒資格再入鈺王府,這些我都會同你表姑一家講明的!”袁甄不停點頭。

“影韻!”夏炎靂沉聲喝道。

“主子,屬下在!”

“杜元然入太師府行**之事,將其拿下,送至官府!”

“是!”

杜元然沒吱聲,除了細聽他們母子對話外,也在不斷的盤算自己要如何脫身。聽到夏炎靂要將自己送官,他一臉大駭,瞬間從地上躍起,然後使出輕功就朝門外飛去——

見狀,影韻都沒等自家主子再吩咐,迅猛追了出去。

景玓神色沉著,也追了出去。

這渣男一再挑釁她底線,她今日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大門內的空地上,杜元然被數名黑衣人圍困住,雖然他沒占到上風,但黑衣人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將他拿下。

眼見影韻要加入,景玓叱喝而上——

“都給我讓開!”

黑衣人一見她加入,很明顯的露出了一絲謹慎,並立馬收了攻擊性動作。

杜元然看著飛馳而來的她,以為她是來替自己解圍的,頓時心中雀躍,激動的嗓音都沙啞了,“玓兒……”

‘啪’!

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被他組織出來,一條黑色的猶如長蛇般的東西便落在他身上!

“唔!”

隨著鞭子生猛的力道,他高大健碩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飛出去。

落在地上,他還心存幻想般忍著疼痛仰起脖子,目光戚戚地望著落在自己身前的人兒,“玓兒……我……”

“杜元然,沒了將軍之位,憑你這身武功,要餓死你其實也挺難的。我本沒有想過對你趕盡殺絕,但你不改狼心狗肺,合著他人想玷汙我,既然如此,那也別怪我今日把債全部討回來!你的武功都是我花銀子請人教的,那我拿回來也是理所應當吧?”

“你——啊——”

看著她冷絕無情的臉蛋,杜元然始終不願接受這是那個喜歡了他多年的溫柔女孩。然而,當她收起鞭子,手持一把匕首淩厲刺下時,他才徹底相信……

她是真的變了!

或許應該說,曾經愛慕他的那個女孩不在了!

從成親那一日起,她的眼中再沒有他,她的身上再沒有一絲溫柔,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是那麽的陌生,陌生到讓他覺得害怕……

“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座太師府。

隨著四肢筋脈被人強行割斷,杜元然身下殷紅一片。但緊接著又是‘哢哢’骨頭碎裂的聲音,直到杜元然痛暈過去,女子才停手。

夜色下,她精致的容顏宛若仙子,絕美得讓人移不開眼。可那絕美的容顏下散發出來的氣息又仿佛帶著世間最劇烈的毒藥,隻看一眼都能讓人窒息。

影韻帶著黑衣手下僵硬地立在她和杜元然周圍,每個人無不是眸孔大開。

因為景玓不僅親自挑斷了杜元然的手腳筋脈,還生生擰斷了杜元然的四肢!

其實對他們這些暗衛來說,這種事根本不算什麽。但是做這些事的人換成了一個嬌柔昳麗的世家小姐,那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而這位嬌柔昳麗的世家小姐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像繡花一樣從容,這種視覺衝擊力,更是叫人瞠目結舌。

景玓直起身,像是沒看到周圍人的反應,隻平靜地對影韻道,“可以了,他不會再跑了,送官府去吧。”

影韻緊抿地唇狠狠一抽。

這便是他們未來的主母……

景玓隨即朝大門的方向而去。

這太師府,她是一刻都不願再待。今晚是沒把太師夫人和夏長皓那對母子怎樣,但她也知道,隻能這樣了。

若是夏炎靂護短,她或許會和那對母子剛下去。

但夏炎靂明顯是知道自己母親和兄弟的德行有問題,他手下在稟報經過時,都沒為那對母子遮掩,就這態度,她再剛下去,反而顯得咄咄逼人了。

既然他已經清楚了所有經過,那她便退一步,就當是給他個麵子。

大門外,侯府的馬車已經在等她了。

不止羅瑋候在馬車旁,香杏也不知道何時出來的,跟羅瑋一同等著她。

馬車簾子是揭起的,裏麵還坐著一個人。月光照不進去,但從身形上她一眼便知是誰。

她踩著腳踏上了馬車,在他對麵坐下。

羅瑋和香杏隨即也跟著上了馬車,一車四人直奔安啟侯府的方向。

“以後不會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景玓靠著車壁昏沉沉地想睡過去時,對麵突然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下意識地抬了抬眼皮,“嗯?”

“若無大事,以後不會再讓你踏進太師府。”

這話若不仔細聽,很容易讓人誤會是他不歡迎她去太師府。可從他低沉的嗓音中,景玓還是聽出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沒事,我本來也不喜歡串門。”

“我向母親提過與你的事,她還是那樣,總想把最好的留給夏長皓。”

景玓笑,“看出來了。她打著你名號邀請那些大家閨秀,其實不是在為你挑女人,而是在挑選二兒媳。”

夏炎靂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氣,隨即低沉的語氣一改,也跟著她笑,“既然你都明白了,那本王也不再多做解釋。自從我爹去世後,太師府便是如此,你若不喜,可學本王這般,遠離他們。”

景玓,“……”

古人不都尊從孝道嗎?他這般,就不怕別人說他離經叛道?

很快,她突然反應過來,於是沉了臉,沒好氣地道,“說得好像我已經嫁給了你似的,他們如何樣,與我何幹?”

她話音剛落,氣氛驟然變冷。

冷氣很明顯的從她對麵傳來,她突然覺得鼻子癢癢的,忍不住張嘴——

“阿嚏!阿嚏!阿嚏!”

這連聲的阿嚏不僅把鼻涕刺激出來了,連眼淚都刺激出來了,正當她想拿手絹時,對麵男人朝她傾來,緊接著一塊手絹塞進了她手中。

“趕緊擦掉,鼻涕都打到本王身上了!”

“……!”她感激的話哢在喉嚨口,暗暗地咬緊了牙。

是她讓他上馬車的嗎?

她現在把他踹下去可行?

後麵,似是真嫌棄她了,夏炎靂再沒多說一句話,景玓也樂得清淨,便靠著車壁養神。

說是養神,可她越安靜越覺得頭重。隻是因為對麵坐著某人,她隻能克製著不適感,強撐著回到安啟侯府。

結果一點都沒讓她失望,當天晚上,她便出現了高熱。

香杏叫來了府醫,經府醫診治,她的確是落水所致的高熱。

聽聞消息,景良域和景炫趕來了她院中。父子倆聽說她在太師府落水,又是驚訝又是生氣。可香杏和羅瑋並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得已,父子倆隻能先守著她,待她退了熱以後才離去。

而天已經快亮了。

景玓迷迷糊糊中,突然接觸到了一具溫暖的懷抱,恰好她在夢中夢見自己回了家,正同父親一起吃飯,父親親自下廚為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還不停的為她夾……

“爸……”

聽著她夢語,夏炎靂眉心起了褶皺。

罷?

還是抱?

而懷裏的女人正好用手抱住了他,他豁然明了,於是收緊手臂將她摟得更緊。

但懷裏的女人一點都不安分,不但扭來扭去,還不停的發笑,嘴裏亦迷糊地呢喃,“喜歡……我還要……謝謝……爸……”

她斷斷續續的囈語聲,聽在夏炎靂耳中,整個人都僵了,特別是她扭動的身子,直接讓他耳紅臉臊,渾身如同著火一般。

他嚴重懷疑這女人沒發病,是在故意撩撥他!

或者是白日裏故意裝高冷,晚上在夢中便顯露了原形!

總而言之,她是喜歡他的!

如此一想,他心中頓然湧起一股喜悅,盯著她那一張一合的唇瓣,他眸光不由得凝聚起了火熱的氣息……

景玓清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晌午了。

景炫過來看她。

在府醫確認她已經沒有大礙後,景炫這才坐在床頭邊,一邊喂她喝藥一邊詢問她昨夜去太師府的經過。

而景玓也沒隱瞞,將昨夜太師府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她不隱瞞,是因為沒必要。

像袁甄和夏長皓母子的那些行徑,她巴不得拿個大喇叭宣傳,讓更多的人知曉那對母子是如何的變態,避免其他女孩子受到他們傷害。

而景炫聽完一切,震怒得差點把手裏的藥碗給摔了。

“該死的,一群畜生!誰給他們的狗膽,竟敢對你下手!”

“大哥,你先別生氣。杜元然已經玩完了,沒必要再為他動怒。至於太師府,聽鈺王的意思,他母親和兄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太師夫人偏心二兒子,她那些動作,明擺著就是在為二兒子謀福利。”

“他們真是卑鄙無恥!”

“大哥,他們的德行我算是看清楚了。隻是通過這事,我很好奇,為何都是太師的骨肉,皇上會那般看重鈺王?如此雲壤之別的待遇,這很難不讓人心態失衡。”

聞言,景炫搖了搖頭,“不是你一人好奇,是所有人都為之不解。鈺王不僅僅是深受皇上器重,且自幼便被養在宮中。有人說太師在世時勞苦功高,因為英年早逝,皇上為之惋惜,便對其長子著力栽培,以承太師文韜武略之榮耀。”

景玓笑了笑,“可那夏長皓也是太師親骨肉,長子都被封王了,怎麽次子連在朝中露麵的資格都沒有,好歹有個一官半職才說得過去啊?”

“許是那夏長皓品行不端,所以才不受皇上器重吧。”

景玓唇角抽了抽。

夏長皓品行不端她讚同,可夏炎靂貌似也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