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包袱

由於這一整天,馮娘子和郗武都沒再出現異常,為了盡早尋到牽牽的蹤跡,玄耳決定當天夜裏就留宿在馮娘子家中。

馮娘子為二人收拾完客房後,想著時候還早,就打算去看看惠娘,二人聽了自然是要同行。她將事先準備好熱在鍋中的飯食用食盒裝了,帶著二人往惠娘家走去。

惠娘家與馮娘子家隔得不遠,沒過多久,幾人就到了地方。

進門後,馮娘子一邊帶路一邊愁苦道:“惠娘這都病了大半個月了,郎中換了一個又一個,藥吃了一副又一副,可不僅沒見好,眼瞧著竟一日不如一日了,奴家真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又實在沒什麽辦法,照這樣下去,奴家怕是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說話間幾人來到了惠娘房門外。馮娘子頓住腳步,朝二人說道:“兩位公子請稍候片刻,奴家先進去為惠娘整理一番。”

房門開合間,玄耳翕動鼻翼,眉頭慢慢皺起來。

見此,常辛不由奇怪問道:“怎麽了?”玄耳轉頭看向他,壓低聲音道:“有妖氣,很重,我能聞得到。”

常辛想了想,“會不會是牽牽?”玄耳猶豫片刻後搖頭道:“不像。按照阿圓的說法,牽牽是生在金蓮池內,可這裏的妖氣帶著血腥味和凶煞之氣,這是殺戮過重才會有的,應該不會是牽牽。”

不知為何,常辛忽然想起了那日在書鋪看到的李誌,當時,他身上就帶著一股很重的妖氣。

突然間,一個可怕的想法從常辛腦海裏冒了出來。

難道,是李誌勾結妖物,想要害死惠娘?

他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連忙甩頭試圖趕走這個念頭。

他那日在書鋪見到的李誌斯文有禮,實在不像是個如此狠毒之人,雖然馮娘子說他表裏不一,但他在嶽父過世時能親自刨木做棺,想來縱有薄情之實,也不至於毒辣到要置發妻於死地的地步。

沉思間房門忽然被打開,馮娘子笑容勉強地往旁邊讓了讓,“兩位公子進來吧。”

常辛進屋的一瞬間,下意識就皺了眉,原因無他,這屋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不適的氣息,他說不上來是什麽氣息,但才剛進來,他就覺得胸口發悶。

或許是怕病人吹了涼風,窗戶都關得死緊,再加上天色漸晚,屋內光線更是昏暗,濃濃的藥味彌漫在鼻尖,悶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幾人走到床邊,馮娘子將燈點上端至近前,借著燈光,常辛往**看去,隻一眼就呆住了。

眼前這個形銷骨立氣若遊絲,如骷髏一般躺在病**的人,竟是半月前那個身形壯碩,拎著一把砍刀和客人談笑風生的程娘子?!

不敢置信地又多看了幾眼後,常辛發現了不對勁,她的眉心似乎縈繞著一團若隱若現的黑氣。

由於燈光昏暗,他看不太清晰,因此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想湊近仔細看看。

玄耳跟在他身後,這裏聞聞那裏嗅嗅,最後將目光鎖定在床下。

“常公子,你在看什麽呢?”見常辛一直盯著惠娘,馮娘子不由奇怪道。被拉回思緒後,常辛搖搖頭,“馮娘子,這屋內有些悶,我可以把窗戶打開嗎?”

馮娘子猶豫了片刻,但還是應道:“不必勞動公子,這等小事奴家來就好。”說著,她走過去開了扇窗。

“多日未見,程娘子怎麽變成了這副模樣?”不自覺地,常辛喃喃出聲。

馮娘子聽到後悲愁道:“誰說不是呢?若不是親眼所見,奴家也不敢相信好好一個大活人竟然一月不到就變成了這樣,奴家心裏是既焦急又難過,卻又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幹看著。

後來奴家懷疑惠娘病重是撞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還請那些大師道長過來看過,可他們都……唉!奴家與惠娘相識多年,如今眼看著她命懸一線,奴家這心裏真是……”

說著說著,她不禁潸然淚下。

常辛也跟著歎氣,又笨拙地安慰了幾句。就在兩人各自發愁的時候,玄耳卻突然開口道:“她病成這樣也是應該的。”

此話一出,馮娘子頓時怒目而視,常辛也一臉驚嚇地回頭看向他。

見兩人反應劇烈,他不明所以地撓撓頭,“你們怎麽了?幹嘛這樣看著我?”

常辛欲言又止,“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玄耳理所當然道:“就是這個意思啊,她床下藏著吸食精氣的東西,病成這樣很正常。”

聽到這話,馮娘子迅速看向床底,神色由憤怒轉為驚恐,“惠娘床下藏著東西?是……是什麽?”

玄耳兩步上前,一邊擼袖子一邊興奮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趴在地上,伸手進去一陣猛掏,很快就扒拉出來一團東西,晃眼望去,這團東西竟然還在動。

常辛端起一旁的油燈湊到近前,幾人這才看清那是一個翠綠的包裹,包裹顏色極其鮮豔,豔到令人心驚,仔細看時,似有幽光遊走其上。包裹中不知裝了什麽活物,一直在不停蠕動,看得人心驚肉跳。

見常辛和馮娘子均麵色難看,玄耳嘿嘿一笑,抬手就解開了包袱。

在看清裏麵那團東西的真麵目後,常辛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而一旁的馮娘子直接嚇得失聲尖叫,雙腿一軟就跌坐在地。

那是一團糾纏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小蛇,它們渾身漆黑,身體如亂麻般纏繞成結,蛇頭全都豎在上麵,又黑又圓的眼睛在燈光映照下閃著幽暗的微光,打眼望去怕是有上百條。

常辛看得頭皮發麻,後背生寒,一想到這團小蛇不知在程娘子床下放了多久,他更是驚懼得渾身發軟,險些站立不穩。

“這……這這……”馮娘子指著蛇團結結巴巴好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玄耳卻一臉淡定,甚至還在兩人極度驚恐的目光中笑嘻嘻解釋道:“就是這些東西,一直藏在床底下吸食惠娘的精氣,惠娘每天睡在**,時間久了,人自然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