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怪事

說完見馮娘子麵露失望,她沉思片刻後道:“這樣吧,珙縣我自己去,玄耳,你留下來,和常辛一起先去馮娘子家裏看看。”

此話一出,玄耳頓時驚訝道:“主人,我不一起去啦?可是,您也不知道阿圓在哪啊。”蘭隱道:“他帶著銅錢呢,放心吧,我找得到。”

馮娘子聽到這話,有些懷疑地看了玄耳一眼,但出於禮數,她也沒有多說什麽。

“那,我們現在就去嗎?”玄耳問道。蘭隱站起身來,“事不宜遲,一起走吧,我現在出發去珙縣,你們跟馮娘子一起回去。”

幾人到達馮娘子家時已近晚飯時分,馮娘子中途還去買了菜,打算做頓晚飯招待二人。

他們剛進門,原本坐在院中的一個男人就起身迎了上來,“麗娘,你回來了。”此人身材魁梧,長著絡腮胡,正是上次那名漢子,據馮娘子當時介紹,這是她夫君。

見到常辛二人,男人愣了愣,“他們是?”馮娘子將事情解釋了一遍。男人聽完後懷疑地看著二人,“你們真的會抓鬼驅邪?”

玄耳笑嘻嘻道:“不就是抓鬼嘛,小意思。就地府那倆黑白無常,我也是想罵就罵,他們還得客客氣氣的,這就說明我比他們厲害啊!放心吧放心吧。”

此話一出,男人看他們的眼神更懷疑了,就連馮娘子都忍不住沉默。常辛悄悄往旁邊挪了一小步,心道明明玄耳說的也不算謊話,怎麽他聽著就那麽心虛呢?

“啊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坐,奴家這就去做晚飯。”馮娘子看看天色,拎著菜進了廚房。

男人默默搬出兩張凳子請他們坐下,一時間院中一片寂靜,隻餘下廚房的鍋碗瓢盆聲。

枯坐了一會兒後,男人忍不住抬起頭望向二人,“兩位怎麽稱呼?”他的眼瞼一片青黑,雙目黯淡無神,看得出來很久沒睡過好覺了。

常辛和玄耳說完後,他勉強朝二人笑了笑,“我叫郗武,是個鐵匠。”

既開了話頭,幾人便斷斷續續聊了起來,說起請他們上門的緣由時,馮娘子也會時時從廚房探出頭來,愁容滿麵地說上幾句。

據郗武所言,他祖祖輩輩都靠打鐵為生,傳到他這一代,鐵匠鋪已是遠近聞名。

他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有兩件,一是自己的打鐵手藝,二就是娶了麗娘,也就是馮娘子。

馮娘子自小飽讀詩書,知書達理,秀外慧中,上門提親之人數不勝數,但她偏偏隻中意郗武,她的父母十分疼愛女兒,見她心有所屬,便也遂了她的心意。

兩人成親後,日子過得十分和美。他們各自經營著家中傳下的店鋪,經年累月,也積攢了不少錢財,唯一的遺憾就是成親多年仍未有子嗣。

郗武的父母十分通情達理,他們將馮娘子視如己出,對此從未有過半句怨言。後來郗武父母相繼離世,便隻剩下夫妻二人。

郗武提出想要將馮娘子的父母接過來同住,但二老不願給女兒女婿多添麻煩,怎麽都不肯答應,郗武想著反正兩家離得近,時常走動也是一樣,此事便不了了之。

馮娘子嫁過來後,與鄰裏關係處得極好,尤其是惠娘,兩人一見如故,傾心相交,很快就成了閨中密友。

惠娘剛成親的那幾年,馮娘子還很為她高興,覺得她找到了托付終身的良人,可後來李誌越來越過分,馮娘子每每回家跟他提起,話語裏盡是憤怒與無奈。

她沒法過多幹預別人的家事,惠娘又一心盼望李誌回心轉意,將她的勸誡當作耳旁風,日子久了,她也不想再多言,隻念著二人情誼,時常給惠娘送些東西,但那段時日,二人終歸是疏遠了許多。

後來惠娘大病一場,突然看開了,不再執著於李誌,馮娘子十分高興,兩人的感情也逐漸恢複如初。

怪事是從惠娘這次突然病重開始的。惠娘的病來得迅猛而蹊蹺,馮娘子為她請了好幾個大夫,都看不出什麽名堂來,藥也吃了一副又一副,卻還是不見好轉。

就在她為此發愁的時候,怪事首先發生在了郗武身上。

連日來,郗武發現自己時常會渾渾噩噩,神誌不清,等他清醒過來後,有時站在大街上,有時站在惠娘家門外,最過分的一次,他一睜眼竟躺在病重的惠娘旁邊,還被馮娘子撞見了。

馮娘子當時十分不敢置信,她瞪大眼睛望著二人,嘴唇哆嗦半天,最後難過地流著淚奪門而出。

清醒後的郗武十分著急,他追上馮娘子試圖解釋,可一張口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麽辯解。

這種情形之下,他要如何讓馮娘子相信自己是無意識進了惠娘的家,又無意識爬上床躺在她身邊的?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說出來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馮娘子卻自己冷靜下來了。

她仔細一想,總覺得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且不說夫妻多年,她相信郗武的人品,就算他和惠娘真有什麽,如今惠娘都病重成那樣了,他怎麽可能在這種時候還去爬惠娘的床?

可即便心裏清楚,馮娘子還是十分難受,所以一連幾日,她都將郗武看得很緊,也正因為如此,她親眼目睹了郗武的不對勁。

明明上一刻,他還十分正常的在院中劈柴或是打水,可下一刻,他就忽然丟下手中的東西,雙目無神地往外走。

馮娘子製止過幾次,也跟著他出去過幾次,發現他每次都是去惠娘家裏,有時敲門,有時直接翻牆而入,進去後就直奔惠娘閨房。

這樣幾次過後,馮娘子愈發覺得心驚,郗武那樣子,活像是被攝了魂。於是,她去道觀請來位道長,道長上門後一番查看,說是撞了煞,要做法事破煞。

馮娘子顧不上許多,當即就付了銀子,可一場法事做下來卻沒有半點作用,當天晚上,郗武再次出門朝惠娘家去了。

馮娘子一邊暗罵那道士騙人,一邊準備再去請個和尚來看看,可就在她前往寺廟的途中,怪事又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