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蛇鼠一窩

見此,灰鼠有些不高興了,“我說紅爬蟲,你又不是狗,搖什麽尾巴?”紅蛇轉頭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麽?在人類世界裏,搖尾巴表示友好,你這見識淺薄的賊鼠!”

灰鼠很不高興,“狗搖尾巴才表示友好,你們蛇衝人搖尾巴,說明要發起攻擊了,我看你是對蘭隱大人不滿,想要咬人!”

紅蛇急了,“你這賊鼠休要胡言!我對蘭隱大人一片赤誠,天地可鑒,哪像你賊眉鼠眼,鼠目寸光!”

“你蛇鼠一窩——不是,蛇眉鼠眼——不對,你你你虛與委蛇!”

“蠢貨,那字念迤!”

……

“我叫你們來確實是有件事想要麻煩你們。”蘭隱適時開口打斷了蛇鼠的爭吵,“我想請你們幫忙帶些人過來。”

聽完蘭隱的話後,紅蛇自信道:“蘭隱大人您放心,這些賊鼠帶不回人是他們太弱,我們保證將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灰鼠聞言不由生氣,但又不敢發作,隻好跑過去小聲和同樣氣憤的黑鼠嘀嘀咕咕,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麽,良久後,兩隻鼠臉上都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紅蛇和黑蛇沒有看見這一幕,但一旁的常辛看得清清楚楚,他又不好胡亂摻和蛇鼠之間的爭鬥,隻能眼觀鼻鼻觀心的保持沉默。

確定過細節後,兩條蛇很快離開,想來是回去找幫手了。

下午,打聽消息的老鼠們帶回了這兩天的收獲。

“蘭隱大人,小鼠們問了附近一些還醒著的草木妖們,還去農人家裏旁聽了兩個晚上,又從其他地方得到了些消息,據他們所說,下雪前的一個月,常家村裏確實發生了些事情。”

那是在深秋即將入冬時,今年收成還算好,村裏家家戶戶都挺富足,尤其是在農人們一起從縣裏賣完貨物回村之後。

禍事是在某一天傍晚突然降臨的。

附近的一夥山賊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了這件事,於是在太陽落山後衝進村落一路搶砸,將村民們的財物幾乎洗劫一空。

常家村青壯年男子不多,加之大多數人不敢反抗,隻能眼睜睜看著山賊作惡,而那小部分敢於反抗的人,都被打得很慘。

禍事發生後,村民們去縣裏報案,可這夥山賊向來狡詐,縣衙多次派人圍剿都無功而返,此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聽完這些話後,蘭隱陷入了沉思,“這麽說,那夥人原來是山賊,還曾經來村子裏洗劫過,可是,這事和雪靈又有什麽關係?還有那個嬰兒……”

老鼠連忙補充道:“蘭隱大人,我聽附近一隻小樹妖說起,他曾經見過住在村子角落裏那個男人偷偷抱著一個嬰兒在院子裏轉悠。”

“哦?”蘭隱有了些興致,“然後呢?”

老鼠歪頭想了想,“沒然後了,小樹妖說他當時覺得挺奇怪的,這村子裏的人他們都挺熟悉,那個男人向來是獨居,不知怎麽就突然多出來一個嬰兒。但他也沒多想,而且就見過那一次,時間久了就忘了,要不是兄弟們問起,他都想不起來這事了。”

“那他們可知道村子是怎麽被埋的?”

老鼠苦惱道:“這事說來也奇怪,附近的草木妖都說那天晚上他們什麽都沒察覺到,一覺醒來村子就沒了,他們也都納悶得緊。”

說完見蘭隱不發一言,他連忙討好道:“蘭隱大人您也知道,現在這時節,大家都冬睡去了,附近妖靈本來就不多,還醒著的就更少,兄弟們真的已經盡力了。”

蘭隱回過神來,笑道:“辛苦你們了,還有其他消息嗎?”

老鼠搖搖頭,見此另一隻老鼠探頭湊上前來,“蘭隱大人,小的還打聽到件事,他們說前幾年曾經見到有雪靈在村子裏出沒,您也知道那東西懼火,向來不喜靠近人類居住的地方,小的們以前也見過雪靈,她們看到村子都躲得遠遠的,小的覺得這事還挺少見,就想著跟您說說,看能不能幫到您。”

蘭隱笑著誇獎了他,“這個消息挺有用的,你做得很好。”

老鼠得了誇獎,頓時興奮得原地連續轉了好幾圈,這才在灰鼠的提醒下高高興興退下去了。

傍晚時分,吃過晚飯後,洞外飛來了一隻雪鷹,鷹背上馱著一個大包裹,玄耳取下包裹後,雪鷹就原地散落成了碎塊。

蘭隱從包裹中拎出幾袋傷藥交給了老鼠們,又單獨遞給灰鼠一小包東西,打開一看,卻是一包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

對上灰鼠驚喜的目光,蘭隱笑道:“這些日子你們都辛苦了,這些月凝珠你拿著,給大夥分一分,有助於你們傷勢恢複。”

灰鼠很高興,連連道謝後抱著那包珠子一溜煙跑了。

常辛覺得好奇,不由偷偷問玄耳,“月凝珠是什麽?”

玄耳解釋道:“就是月光精華凝結成的珠子,不過很難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得到。月凝珠蘊含著很強的靈氣,對妖靈修行很有好處,像他們那些少了耳朵斷了尾巴的老鼠,用得多的話都還可以長回來的。”

常辛又驚又奇,忍不住問道:“那人能用嗎?”聞言蘭隱回頭笑看了他一眼,“能,人吃一粒就會去到一個神奇的地方,在那裏變幻成另一種樣貌,至於什麽樣貌,就得看運氣了。”

常辛有些向往,“什麽神奇的地方?”

蘭隱一邊拎起包裹朝洞室走去一邊隨口應道:“地府。”

……

果然是個神奇的地方。

這一晚,常辛夢到了常春。

他站在遠處的雪地裏,肩上趴著那個青黑色的嬰兒,一黑一白兩雙可怕的眼睛默默注視著自己。

常春的神色有些悲傷,他的嘴張張合合,似乎是在說些什麽,可風雪聲太大,常辛什麽都聽不清。

他強忍著害怕往前走去,想要離常春近些,但沒走兩步,一陣寒風裹挾著飛雪撲麵刮來,迫使他不得不閉上雙眼,然而等再睜開時,雪地裏哪還有常春的身影?

他怔怔站在原地,目光所及之處隻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走進一看,卻是根幹枯的柳枝。

他將柳枝撿起,恍恍惚惚朝山洞走去。

是夜,風雪愈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