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宿命之源（5）
顧深把葉晚秋送回去後也會回了家，客廳一片燈火通明，顧父還沒有回來，但林雨柔在。
“深哥哥……”林雨柔一看見顧深回來，忙從沙發上站起來，怯生生地說道。
看著這如同往昔一般怯懦柔順的麵容，顧深卻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下毒，一個才17歲的學生，就敢因為私怨給別人下毒，真是他小看了自己這個妹妹啊。
“林雨柔啊，你怎麽不去當演員啊？這麽好的演技別浪費了啊。”話裏的諷刺之意顯而易見。
“深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林雨柔的眼裏劃過幾絲慌張，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直視著顧深。
顧深嗤笑一聲，走了過去，下一秒，
“啪”地一聲巴掌聲響徹在空****的客廳。
“深哥哥……”林雨柔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被打腫的側臉，濃重的耳鳴聲讓她一時不知道身在何處，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深。
“不知道我說什麽？”顧深沒理會林雨柔那楚楚可憐的表情，“那我說明白點，晚晚水杯裏麵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吧。”
林雨柔忍不住退後了兩步，滿眼皆是恐懼之色，死死咬著下唇，“不是我，我沒幹。”
林雨柔滿腦子都隻有一個聲音。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幹的事情了。
顧深冷笑一聲沒有接話，監控顯示的清清楚楚，林雨柔承不承認也沒那麽重要了。
“明天就會有人去給你辦退學手續，你的檔案上也會留下你這一次的所作所為，另外，我已經報案了，警察很快就會來傳喚你，無論是什麽結果我都不會再插手了。”
“深哥哥，不要，我不要去警察局，我不要去。”
林雨柔的哭聲並沒有喚起顧深的惻隱之心，反倒是更平添幾分怒火。
此刻他的心裏除了憤怒，更是有深深的懊悔感，如果不是自己上次的輕輕放過，就不會養大了林雨柔的心，讓她膽子大到敢害人性命。
時至今日，他也必須承認，在他的放縱之下，晚晚受到了多少明裏暗裏的傷害，濃重的悔意頃刻間便占據了顧深整顆心髒，瘋狂撕扯著他。
不久，葉晚秋的父親葉清源得知了女兒中毒的事情之後也回來了，有了他的加入，事情調查的很快，但本該鐵板釘釘的事情在顧父顧毅的插手之下出現了問題，林雨柔被拘留教育了幾日後就被放出來了，等顧深反應過來去找人的時候，林雨柔已經退學走了，也搬出了顧家，一下子就消失了，讓人無處可問，顧毅又遠在海外，這件事也就一直被擱置下來。
自上次在醫院的事情之後，顧深和葉晚秋的關係迅速升溫，顧深較之前更甚，總是像是黏體娃娃一樣總是出現在葉晚秋的生活裏，早上吃一樣的早餐，中午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飯，水也是顧深親自去接的，而且每天放學都會來找她一起回去，惹得每天都要和葉晚秋一起的好閨蜜南宮離嘀咕了好幾次，對此，葉晚秋分外無奈。
男友和閨蜜，死敵一樣的存在，這自古就有的問題，葉晚秋實在無能為力，隻能盡力平衡。
剛一到學校，顧深就一頭紮進了小賣部，少頃之後，把剛買好的冰淇淋遞給了葉晚秋。
“以前答應你的。”
“你記得？”
“我一直記得。”
葉晚秋愣了一下，然後輕笑起來，臉上的笑容如同七月的豔陽一般，明媚溫柔。
這種被人掛念在心上的感覺確實不錯。
葉晚秋明媚的笑容惹得顧深朱唇輕起，眼角微微上挑，輕笑出聲，眼裏是化不開的溫柔和寵溺，嘴角那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就像是這豔陽一般溫暖，高掛的豔陽透過榕樹的枝椏照在他身上，仿佛一瞬間世間都失了色彩一般。
“哎呦，深哥，那以前答應給我的冰淇淩呢？怎麽隻有晚晚的，我的呢？嗯？”不知道什麽時候紀子航和南宮離走了過來，正一臉賤兮兮的表情湊了過來，絕對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滾……”
“懂得懂得。”紀子航一臉了解的表情，至於心裏怎麽想的……鬼知道。
“寶貝子，走，不理他們。”南宮離可沒當場對峙的愛好，她直接一把葉晚秋拉走，朝著教學樓衝過去，那速度，快趕上她跑50米了吧。
教室裏，
“說，你們交往多久了，從實招來。”她要聽第一手資料。
南宮離那火熱的眼神怎麽都藏不住，不過怎麽看著，那麽像是捉奸呢？
葉晚秋不禁捂臉撫額，“南宮小朋友，你有當狗仔的潛質。”
看看，這敏銳的嗅覺，這奔跑的速度，可不是狗仔必備嘛。
“葉晚秋。”南宮離一下子就炸毛了，伸出了她的魔鬼之爪，開始對葉晚秋上下其手。
葉晚秋被南宮離鬧得直喊投降。
她撓了撓後腦勺，眼神瞟向教室的四麵八方，就是不停留在南宮離的身上，支支吾吾道：“還沒在一起，就相處看看。”
還沒說完就紅了臉，惹得南宮離不忍直視地嘖嘖嘖了好幾聲，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他們四個因為上一輩的交情從小就是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都挺了解的。
顧深這個人，從小到大一直沉默寡言，拽得很，除了晚晚，還真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異性能有這麽好的耐心。
“你上次說的阿姨的生日宴會準備的怎麽樣了？”一看見南宮離還想問，葉晚秋急急地轉移了話題，再問下去，她是真不知道怎麽說了。
“哦哦，準備的差不多了，我給你說啊到時候就……”
周末的大好時光，葉晚秋正悠哉悠哉地看著電視的時候，一震鈴聲傳來。
葉晚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試探地叫了一聲，“顧深？”
“晚晚……”電話裏傳來一陣嘶啞低沉的聲音。
“你怎麽了？”葉晚秋皺了皺眉，神色染上一抹擔心，顧深的聲音有點奇怪。
“我沒事，就是想你了，想聽聽你的聲音。好了，我休息了，掛了。”
“顧深，顧深……”
還未等到回話，顧深那邊率先掛掉了電話。
“玄玄，定位一下，顧深在哪兒。”不知怎的，葉晚秋心裏突突地跳，這種不安的情緒緊緊地裹著她，讓她最喜歡的電視劇一時也索然無味。
“在他家，而且……情況不怎麽好。”剛了解完情況的玄玄也不禁感歎道這男主實慘，這都是什麽家裏人啊。
“好。”葉晚秋二話沒說，直接抓起沙發上的衣服就往外跑。
於公於私，她都不想顧深出事。
顧家，
房子裏一片黑暗，窗簾也拉的嚴嚴實實，偶有幾道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了顧深身上，他呆呆地坐在臥室的角落裏，雙目低垂，發絲淩亂，臉上的紅手印依舊清晰可見，常年整齊幹淨的衣衫淩亂地掛在身上，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陰鬱的氣息，不免讓人有幾分心驚。
他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以前自己都可以挺過去的，但這次他忽然就好想聽聽葉晚秋的聲音，好像隻有她的聲音能讓他安心，可又不敢告訴她發生了什麽，不想讓她擔心。
“顧深。”
吧嗒一聲，門鎖開了。
顧深微微抬起頭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他看見葉晚秋氣喘籲籲地靠在房間門上，帶來了一身的星光。
惹眼，但同樣也熾熱。
忽的，顧深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衝過去，一把抱住了葉晚秋，嘴裏低喃著“晚晚，晚晚……”
“好感度+4.99，現有好感度90。”
“我在，我在，別怕。”葉晚秋也顧不得調整自己淩亂的呼吸，任由顧深緊緊地抱著自己，她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的拍著顧深的後背。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深依舊沒有放開手，但葉晚秋也沒有提醒他，她沉默地擁著顧深，半晌沒有說話。她的身上好似有一股力量，莫名地安撫了顧深惶恐不安的心。
再來的路上，玄玄就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葉晚秋，一想到這個葉晚秋就來氣，顧毅這父親當的簡直就是一極品。
不消多時，葉晚秋就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好像濕了，哭……哭了？
原來再堅強的人也會哭啊。
葉晚秋抱著顧深的雙手又緊了緊，感受著這個人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脆弱，她就這麽靜靜地抱著他，一言不發。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深終於放開了葉晚秋，看了一眼周圍，不知想到了什麽，急急地轉身拉開了房間的窗簾。
一瞬間，陽光布滿了角角落落，整個房間都亮堂了起來。
“抱歉，剛剛嚇到你了。你怎麽來了？”冷靜下來的顧深拉著葉晚秋越過滿地的狼藉到還算幹淨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沒事，你打電話的聲音不對，我不放心過來看看。”看著已經恢複冷靜的顧深，葉晚秋不僅沒有放下心來，反而心裏的不安更添一層。
“你就不好奇發生了什麽嗎？”顧深遞給葉晚秋一杯水，幽幽問道。
葉晚秋微笑著搖了搖頭，“你不說自有你的顧慮，就像我，有時也不希望別人問起一些事情。”
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掩蓋起來的痛，不想說很正常，這沒什麽好強求的。
顧深笑了笑，將身體微微向後靠去，整個人陷在柔軟的沙發裏，漸漸放鬆下來，眼睛看向天花板，怔怔地盯著看。
“晚晚，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還未等葉晚秋思考，顧深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今天是我媽的忌日。”
顧深忽然就不想瞞著葉晚秋了。
“我爸他忘了，可在我告訴他後他依舊去出差了，這麽多年了，他從沒在乎過我媽，也從沒在乎過這個家，當年我媽生完我後，不久就得了產後抑鬱症，可他卻依舊在一直忙自己的工作，我媽的死他有一定的責任。”
“我知道。”葉晚秋從原主的記憶裏能大概了解來龍去脈，母親早逝，父親又忙於工作，或許是出於同情，又或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葉晚秋看著眼前這個男孩，不禁心中酸澀，一時無言。
她以22歲的心態來到這個世界完成任務，但或許在潛意識裏她都忘記了，眼前這個人，這個將來會叱吒風雲的人，如今也不過17歲。
這個脆弱但又堅強的年齡。
“他打的？”葉晚秋眯了眯眼，手輕撫上了顧深紅紅的半邊臉，眼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暗光。她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不用說，肯定是顧毅打得。
從出事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快三個小時了，紅印不僅沒有消下去，反而漸漸腫了起來，這下手可真夠狠的。
“嗯，沒事。”顧深看著葉晚秋滿眼的心疼，忽然感覺自己的半邊臉也沒那麽疼了。他今天那麽頂撞老頭子，老頭子打他一巴掌應該的。
“沒事，他不管你，你還有我們。”葉晚秋不假思索地直接說了出來，她才不想管那麽多，但她知道無論是出於攻略還是私心，她都想讓眼前的這個人好。
顧深應了一聲，抓著葉晚秋的手放在手裏把玩，嘴裏念叨著，“晚晚，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葉晚秋沉默了，作為上帝視角，她很清楚後續的發展如何，她沒辦法給顧深承諾。
“玄玄，真的要拋棄他才算任務圓滿嗎？”
玄玄：“對啊，這是係統設定，不能改變的。如果你不執行的話，會被天道發現懲罰的，據說懲罰會很嚴重很嚴重。”
玄玄也不忍心傷害任何人，可天命如此，無法改變啊……
聽到玄玄的回答，葉晚秋心裏有些許酸澀，這一年多來的相處讓葉晚秋已經無法把他們隻當作紙片人了，他們都有情感，有愛恨，有痛苦，有過去，有無奈。
“宿主，你要不要進行一次感情清洗？”
作為係統，玄玄能清楚的感知到葉晚秋的情感，它知道葉晚秋有些動搖了。
葉晚秋：“如果我動了感情，就會被強行感情清洗嗎？”
玄玄：“有我在，不會。感情清洗隻是為了讓你更好的完成任務，畢竟我們的路還很長。”
葉晚秋：“放心，我很清楚，我能控製的住。”
見葉晚秋沉默了良久，顧深頓時有些不安，抓著葉晚秋的手無聲地緊了幾分，但他依舊沉默不語，低著頭掩住了眼底的一片深沉之色。
“顧深，我們都會長大的，沒有人會一直在一起的。”
一生太長了，長得讓一切都沒有了保障，在時間的磨礪下，曾經親密無間的人會走向分離，過去的深情不悔也會走向客客氣氣，口口聲聲的永恒也會在不經意間變成了時間限定品，一切顯得飄渺無定。
“不會的，晚晚，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一定會的。”顧深的手臂緊緊地環繞著葉晚秋，這樣的實在感才能略微衝淡他內心的不安。
葉晚秋不會走，也絕對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