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宿命之源（4）
沒幾天，葉晚秋就從紀子航的嘴裏聽到了顧深生病在醫院的消息，葉晚秋眉宇間不由得染上了幾分憂思，都住院了，不會是什麽大病吧。
猶豫再三，葉晚秋還是從紀子航處要來了醫院的地址和病房號，打算放學去看看。
顧深住的是VIP，整個過道都很安靜。
葉晚秋走到床邊的時候發現顧深睡著了，看著依舊棱角分明的俊逸的臉，葉晚秋分外無奈，恨不得上去揉捏兩下，“怎麽就不好好照顧自己呢？”
“我沒事。”
這一聲忽然出現的沙啞的回答把葉晚秋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向後退去。
顧深其實一直醒著，他隻是習慣閉目養神而已，葉晚秋的話也算是意外之喜。
莫名感覺被騙的葉晚秋氣呼呼地想要扭頭就走，但一看到顧深蒼白的麵色，愣是沒狠下心，隻得認命般摻了一杯溫水遞給了他。
顧深眼底笑意更深了，接過葉晚秋手裏的水杯，一口一口地慢慢地抿著。
或許是受到這靜謐的氣氛影響，葉晚秋也安安靜靜地找了把椅子坐在顧深的床邊“你到底生了什麽大病啊，怎麽還把自己搞住院了。”
聽到葉晚秋話的一瞬間，顧深差點嗆了。
他住院？沒搞錯吧？他住院他自己能不知道？
“等……等下，晚晚，誰告訴你我住院了？我就是感冒發燒，暫時留院輸個液而已，我明天早上就回學校了啊。”
顧深這反應讓葉晚秋直接愣住了，正想說是紀子航，但話剛到嘴邊，忽然凝固了。
等下，紀子航說的是不是“在醫院”，而不是“住醫院”？
就在愣神的幾秒鍾，葉晚秋已經搞清楚了這個烏龍，原來是自己先入為主，把事情想嚴重了。
這下子尷尬了，葉晚秋是說也不行，不說也不行，進退為難。
好在顧深沒再深究，笑了笑，主動伸手握住了葉晚秋放在床邊的手，葉晚秋掙紮了好幾次，反倒越收越緊，
臥槽，這人想咋？疼死了。
“放手。”
“不放。”
顧深手上還紮著針，葉晚秋又不敢用力掙脫，索性任由他拉著了。
“晚晚，你能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其實葉晚秋不說，顧深也能猜個七七八八，無論是什麽原因，葉晚秋的這份關心他是實打實感受到了，不容錯漏。
葉晚秋麵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你好好照顧自己就行，別再著涼了。”
顧深的笑意更深了，另一隻手輕輕地摸著葉晚秋蓬鬆的頭發，眼神盯著某一處，若有所思地拋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晚晚，重新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嗎？”
表情認真且堅定，絲毫不見玩笑的意味
她沒耳聾吧？
“你說啥？”葉晚秋並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反而出奇的冷靜，似乎是沒搞定顧深是什麽意思。
她想從顧深的眼神中看到點欺騙和玩笑的意味，但顧深的眼眸卻是從未有過的純淨，裏麵隻有炙熱的愛意，刺目溫暖。
顧深的眼眸深處像是有一團墨一般沉沉的，化不開，聚集在眼底，他就這麽定定地看著葉晚秋，直像是要看見你的心底去一般，吐出的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晚晚，我想清楚了，過去的一切是我的錯，我顧深認，我不求你能如過去般喜歡我，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
那一瞬間，葉晚秋的表情是怔愣的，眼神也逐漸迷離了起來，望向顧深的眼底，好似看向了更遠的地方。
良久之後，葉晚秋才回過了神，嗓子略微有些沙啞，也帶著一點點不可察覺的希冀。
“我不信你。”
葉晚秋不信，十年都暖不熱的心會一夕之間暖和起來，她已經沒有勇氣再一次把心交給一個人了。
顧深苦笑了一聲，那一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往昔都幹了點什麽混事。
自己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語哪一點值得葉晚秋的信任。
“晚晚，我知道你不信，但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接近你的機會，好嗎？”
顧深並不強求葉晚秋現在能答應他，易地而處，如果換成自己，他或許也做不到敞開心扉。
隻要不排斥他的接近就好，這便是他所求。
葉晚秋沉默了，她在掙紮，她好不容易爬出了泥潭，真的要再次主動踏入進去嗎？
理智與本能瘋狂地撕扯著她，往昔的記憶如同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閃過。
“看情況吧。”
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卻讓顧深沉寂已久的血脈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整個人如熔爐一般灼燒起來，心髒也感受到了久違地溫熱，他似乎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又似乎重新吸了一口氣，神色間染上了幾分從未見過的雀躍和憧憬。
沒拒絕，那就還有機會，不是嗎？
顧深笑著應了一聲，抓著葉晚秋的那隻手越發地緊，像是有了珍寶的小孩子，緊緊地攥著，不為外人所知。顧深將葉晚秋擁在懷中，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身體裏某樣東西啪的一聲摔碎了，又有什麽東西窸窸窣窣地建立了起來，但在這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了略微的安心。
“好感度+10，現有好感度80.01。”
日子四平八穩的過著，顧深才11班來的是更勤快了，可恨的是每次理由都萬分正當。
宿城中學的大門外是一條林蔭小路。放學了，兩人並排的走著，此時雖已至早春，但倒春寒還是厲害得緊，葉晚秋將自己裹得像是隻熊一樣，相反而言，顧深就隻穿了一件厚風衣，像是感覺不到冷一樣，跟個鋼鐵俠一樣。
葉晚秋上下打量了顧深，想了想開口道：“你……不冷嗎？”
顧深看著葉晚秋那靈動汪汪的如同小鹿的眼神，眼底浮上一抹暖光，瞬間忘了前幾天那個不理人的葉晚秋，不由得聲音也溫柔了幾分。
“嗯？你冷？”說著就作勢要把大衣脫下來。
葉晚秋一看，立刻伸手按住了他要脫掉外套的左手，使勁地搖了搖頭。
“我問的是你……”
“不冷。”
聽罷，葉晚秋便點了點頭，一低頭，看見自己還附在顧深手上的自己的手上，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耳根更是燙得厲害，手像觸電般嘩地一下撤了下來。
不得不說，宿城的雪景是真的好看，整個世界就像是裹上了一層白衣一樣，美麗純潔，仿佛所有的瑕疵都被遮了起來，隻剩下幹淨美好。
“別動。”
葉晚秋還在欣賞周圍景色的心神瞬間被拉了出來，在未知的情況下，她覺得還是不動的好，把問題交給身後那個出聲的人。
她用餘光瞟到顧深好像朝她的頭緩緩伸出了手。
少頃之後，顧深再次出聲道：“好了。”
聽罷，葉晚秋舒了一口氣，轉身的時候剛巧不巧她的側臉就和顧深即將落下的手就微微擦過了。
一低頭看見了顧深手裏的那一片葉子，眨了眨眼，投去詢問的眼神。
顧深擺了擺手，示意到，“落在你頭上的。”
“哦哦。”葉晚秋如搗蒜般點了點頭，又一想到剛剛那個溫熱的觸感，臉上又爬上了絲絲不自然的紅暈。
顧深瞟了葉晚秋一眼，就知道她的腦袋瓜在想什麽，不由得失笑。
“笑什麽笑？”或許是做賊心虛，葉晚秋一聽見顧深的笑聲就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不禁朝他怒目而視。
“沒……沒什麽。”或許是被葉晚秋這麽似嗔似怒的眼神有些驚住了，顧深笑得更開懷了。
引得葉晚秋沒眼看，轉過頭，看不見看不見……
日子過得太舒心，倒是讓葉晚秋忘了一個人的存在。
剛想去拿杯子的手被玄玄突如其來的話語硬生生地叫停了。
“別喝，有毒。”
葉晚秋看著自己的杯子，直接氣笑了。
她倒是小看林雨柔的心腸了，這些年的放縱倒是把她的心給養大了。
葉晚秋若有所思地看著杯子裏的水，問道：“致命嗎？”
“不致命，但不好受。”
葉晚秋拿起杯子，輕輕地搖晃著裏麵的水，眼神飄忽不定。
這個時間點，顧深是不是要來找她一起回家了。
林雨柔的這些小打小鬧，她真的是煩透了。
顧深的腦子已經清醒了，留著她也沒什麽用了。
既然敢做，那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說罷，葉晚秋便打開瓶蓋，喝了一大口下去。
沒多久，葉晚秋的下腹處傳來一陣絞痛，那種疼痛感一瞬間湧上心頭，四肢百骸都麻木了。
嘖，真不好受啊。
“哪兒不舒服？”
“嗯？”忽然一道聲音在葉晚秋耳邊響起，她把頭從懷裏露出來，看了一眼聲音的來源。
哦，顧深啊。
說話間，顧深就已經走到葉晚秋的麵前蹲了下來，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看著蜷縮在一起的葉晚秋，一時不知道該碰哪兒。
葉晚秋已經無法思考了，她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了，整個人都支撐不住地靠在了顧深的身上，“肚子疼……”
葉晚秋的意識漸漸模糊，她好像聽見顧深在不停地叫著她，但很快痛感席卷全身，她便什麽都聽不見了。
“滴滴滴……”顧深望著躺在**的那個臉色慘白的葉晚秋，心依舊揪著，手支著頭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指尖卻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天知道在看見葉晚秋在教室裏漸漸失去意識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陷入到了深深的恐懼，那一幕他真的好怕，好怕葉晚秋會像……為什麽呢？為什麽都要在闖入自己的生活後又要離開呢。
顧深的星眸漸漸幽深起來，瞳孔仿佛暈染了一層墨一樣，深邃的雙眸染上了一絲絲危險。雙唇緊緊地抿成一道直線。
他極度不喜歡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不要她離開，他不允許，他要她留下來……
“你怎麽了？”葉晚秋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見了雙眼猩紅一臉憔悴的顧深，抬手撫上了顧深的手，才發現冰冷的厲害。
“我沒事。”顧深見葉晚秋醒了，忙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了葉晚秋的嘴邊，讓她潤潤唇。
“晚晚，這次的事情我會徹查，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天知道顧深在聽到醫生說葉晚秋是中毒昏迷的時候有多震驚，顧家的陰私他見過不少，但沒想到學校竟然也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你能把她怎麽樣啊？”
葉晚秋眼底的那一抹苦澀並沒有逃過顧深的雙眼，也在這一刻他也終於明白上次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傷害眼前之人的心。
“晚晚，你放心，這次我不會放過林雨柔的，你也不需要原諒她，她一定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葉晚秋脫離危險後，顧深就派人去調了監控，監控清楚地顯示了林雨柔是如何趁著眾人不在而把髒東西放進葉晚秋的杯子裏麵的。
葉晚秋驚訝地看了一眼顧深，沒有應聲。
不過……葉晚秋狀似無意地看了顧深幾眼，她總覺得顧深有些不對勁，看向她的眼神怪怪的，還未等葉晚秋深究，顧深就一把把她拉進了懷裏，緊緊地抱住，好似是怕她不見了似的。
“晚晚，下次別再這麽嚇我了，好嗎？”顧深不想再放開葉晚秋了，不知怎的，他總有一種不實在的感覺，總覺得葉晚秋會忽然離開一樣，這種無名的空虛感就想讓他一直這麽抱著葉晚秋，永遠都不鬆開。
再？葉晚秋疑惑了起來，她以前也出過事嗎？
“不是你，男主說的那個人應該是她的母親，他的母親在他小的時候就因為抑鬱症自殺了，而且……他母親就是死在男主的懷裏的。”玄玄都不忍心說下去了，這個位麵的男主實在太慘了。
葉晚秋低下眉眼，掩住了眼眸間劃過的那一縷心疼。
“好，以後不會了。”葉晚秋感受到了顧深的不安定，在這一刻他就像是一個即將被拋棄的孩子一樣，惶恐，不安，顫抖，卻又帶有著些許想靠岸的希冀。
葉晚秋的心忽然像是被紮了一下，順著那個空洞，她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疼。
嘖，很陌生的情緒。
摟著顧深的手慢慢地收緊了，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他，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葉晚秋傳遞著自己身上的暖意，無聲地包裹著顧深的不安和恐懼。
得到葉晚秋的保證和回應後，顧深像是被救的溺水者一般，終於可以浮出水麵呼吸著人間的空氣，他的手鬆了鬆，但卻依舊沒有放開，貪戀地聞著葉晚秋身上淡淡的清香，好似怎麽都聞不夠。
微風吹起了窗簾，落日的餘暉透過輕紗，星星點點地灑在病房的各處，照映在兩個緊緊擁抱的人的身上，既溫暖又美好。
“好感度+5，現有好感度8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