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區區爾等,皆是弟弟

孫常句也是不屑的搖了搖腦袋,開口諷刺,“我雖不是崖州人士,可對於秦大公子的事跡倒也有所耳聞……”

“早年靠著家族鍾鳴鼎食,過著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腐朽日子,聖賢書可是一本都看不下去……”

“不學無術胸無點墨,這般敗狗一樣的人物……”

說到這,他看向韓文未,笑道,“……韓兄你就不要勉強他作詩了吧,他和文雅二字可不搭邊。”

此話一出,眾賓客也都笑著附和,顯然也都不覺得秦遠這樣的人能寫出什麽好詩來。

蘇景夏聽著這滿院子的議論嘲諷之聲,臉上的表情開始有些不悅。

可就在她剛準備開口為秦遠辯解幾句之時,一個響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作詩是吧!”

眾人嚇了一跳,轉頭望去,隻見那已經喝醉了的秦遠,竟然提著酒壺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臉上帶著一絲潮紅,他目光有些迷離的掃視了眾人一眼,笑道,“我不是在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什麽!”

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滿座賓客皆是怒拍桌案,臉色陰沉。

“好猖狂的小子,你以為你還是之前那個秦家大少爺嗎!”

“好大的口氣,絲毫不將我等放在眼裏,我看還不如將他趕出去。”

“就是,從詩會開始到現在,他就知道吃喝,沒有一點文人風骨,讓他滾出去!”

見到這一幕,韓文未的心裏卻是一陣的欣喜,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他不僅要讓秦遠徹底的無地自容,還要讓他今後再也無法在崖州城生存下去。

“秦遠啊秦遠,你徹底完了,這可不能怪我,誰讓你自己喝醉了呢。”

蘇景夏的臉色也有些不悅,秦遠如今這副目空一切妄自尊大的模樣,讓她之前對其產生的一絲好感瞬間消散。

“秦遠,你喝醉了,不要再說了!”蘇景夏起身開口,想要製止對方繼續口無遮攔。

隻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秦遠根本就沒理會她,自顧自的提起酒壺喝了一口。

這才繼續道,“不就是作詩嘛,你們等我一下,我想想。”

“嗬!他竟然還真想作首詩,簡直是貽笑大方。”

“我看,就算是作的出來,也是首不成章法的打油詩。”

孫常句臉上的鄙夷神色不減,悠悠道,“諸位少安勿躁,就當是看個樂子,讓他說!”

“不錯,孫兄所言極是,這本就是詩會,暢所欲言嘛。”韓文未也適時的站了出來,以一副圓場的姿態開口。

秦遠則沒有理會周圍人的閑言碎語,抬頭向天,閉目沉思了片刻。

忽的,他仿佛想到了什麽,這才靈光乍現一般的開口,“有了!”

緊接著他提壺猛灌了一口米酒,去了咽喉燥熱,一首在他前世耳熟能詳的大作脫口而出。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兩句詩出口,院子裏霎時間沉默了下來,原先那些還打算看他笑話的人此刻全都愣住了。

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秦遠竟然真的會寫詩,而且,寫的還這麽的好。

韓文未和孫常句兩人下巴都快貼地了,這怎麽回事兒?

事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啊,說好的目不識丁呢,說好的胸無點墨呢?

這還是之前那個秦遠嗎?

蘇景夏的眼神則漸漸變得明亮起來,仿佛印證了什麽一般。

“果然,果然,那首我寄人間雪滿頭肯定也是他寫的,他居然有這樣的文采,我之前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在眾人駭然與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秦遠將酒壺重重的砸在桌上,聲音高亢的繼續吟誦。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世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

一首“人生,江湖”吟誦完畢。

秦遠目光掃視在場眾人,伸出一根中指,“都是弟弟!”

這首“人生江湖”乃是近代作家黃霑先生的作品,在他前世幾乎火爆整個武俠圈。

試問哪個少年不曾有過一個仗劍江湖,快意恩仇的武俠夢呢,秦遠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這首詩他記憶猶新。

對於秦遠這次的挑釁,眾人都不發一言,很顯然,這首詩的高度足以碾壓眾人。

甚至就連孫常句都是張了張嘴巴,好半天說不出一句挑刺兒的話來。

有人本想開口由心的誇讚幾句,可又礙於韓公子這位東道主的麵子,隻好悻悻然作罷。

安靜了許久之後,之前那些聲討秦遠的賓客全都暗自咽了口唾沫,悄悄坐回了位置。

整個院子裏,也就唯有韓文未和孫常句兩人還站著,頓時顯得異常的尷尬。

“好!”

忽然,蘇景夏獨自一人拍手叫好,眼神之中的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安靜被打破之後,尷尬的眾人也都附和的開始點頭稱讚。

韓文未心裏苦啊,可事已至此,他總不能硬著頭皮去挑毛病吧,而且他也沒那個水平去挑這首詩的毛病啊。

轉頭看向孫常句,後者竟直接撇過臉去,假裝看風景的樣子,顯然也自認在這種情況下無法力挽狂瀾。

韓文未徹底沒了辦法,隻能是打碎了牙齒和血吞,咽下這個虧。

念了一首詩之後,秦遠沒有打算再坐下,眼前這群人的嘴臉他已經看清楚了。

而且,自己也已經吃飽了,既然如此,繼續待下去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他一腳踹翻身前的矮桌,“什麽破玩意兒,一點兒都不好吃,我要走了。”

這一腳踹的,把周圍人都嚇了一跳。

再聽他說的那話,眾人臉皮都不免**了一下,“不好吃你還吃那麽多,這要是好吃那還得了。”

韓文未臉色陰沉,可卻也並未出聲阻攔,畢竟這是詩會,人來去自由。

再者說了,這小子剛才出盡了風頭,要是再待下去,他和孫常句的臉麵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擱了。

隻是,讓韓大公子沒想到的是,那邊秦遠這才剛離席。

坐在邊上的蘇景夏也起身歉意的向著他笑了笑,告辭道,“今日多謝韓公子款待,府上還有事情,小女子就不久留了,告辭。”

“啊?這就要走啊,詩會還沒……”韓文未起身想要挽留。

“韓公子留步。”

蘇景夏去意已決,跟著秦遠的背影,在大雪之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水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