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顧淮
“賤人，你敢！”蘇蓉忽然慌了，她明明是來教訓蘇芷的，可這鞭子怎麽就到她手裏了？
“敢或不敢，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蘇芷神色陰鷙，手中的鞭子狠狠揮了出去，心中積攢了的怒火終於發泄。
這一鞭，是替她二哥打的！
這一鞭，是替蘇遠打的！
這一鞭，是替蘇落打的！
這一鞭，是替安定侯府無辜枉死的三百二十七人打的！
蘇蓉尖叫著躲避，可蘇芷手裏的鞭子就像是有眼睛一樣，怎麽也躲不掉。
蘇芷近乎瘋狂，手中的鞭子一下接著一下，蘇蓉的身上早已傷痕累累鮮血模糊。
“二小姐，您快別打了，再打下去大小姐就要被您打死了。”
聞此，蘇芷手中鞭鋒更厲，若不是蘇蓉母女從中作梗，她又怎麽會連這大小姐的名頭也給了她，自己遷就著自己。
小廝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還是硬著頭皮上去把蘇芷給攔了下來。
蘇蓉要是真的被打死了，他們可也得陪葬。
蘇芷丟掉鞭子，右手卻顫抖個不停，她閉上眼，心情終究還是難以平複下來。
“帶著她的東西，滾！”
小廝們急忙灰溜溜的逃走。
良久，蘇芷緩緩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平淡無波，仿佛剛才情緒異常激動的人不是她一般。
複仇的路並不好走，無異於要她親自把那些已經愈合的傷疤再次血淋淋的揭開，她要承受的是雙倍的痛苦。
但她已經沒得選擇，即便再苦她也必須走下去，去彌補她曾經犯下的錯誤，去守護她想要守護的人。
蘇蓉被抬回趙氏院子的時候已經昏死了過去。
趙氏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這麽慘，頓時淚流不止，寶貝心肝兒的叫個不停。
“說，大小姐這是被誰打的？”
“是……是二小姐。”
趙氏根本就沒往蘇芷身上想，如今聽小廝這麽一說，原本湧上來的怒火立刻就熄了一大半。
她是知道蘇芷天賦的。
“賤人，表麵上裝得柔柔弱弱，暗地裏居然敢背著我學武，還打傷了蓉兒，簡直該死。”趙氏恨的牙癢癢，卻也隻能罵幾句過嘴癮。
早知如此，就該趁著她年幼時掐死她才是。
“你們還不趕緊去給我找大夫，要是蓉兒有什麽意外，我扒了你們的皮。”
小廝們急忙跑著去找大夫，可這有名的大夫一波接著一波，卻沒有一個能達到要求。
“都是一幫飯桶，難道就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我身上的傷馬上愈合嗎？”
蘇蓉醒了之後，卻不肯配合大夫診治，反倒把大夫們痛罵一頓。
她明天還約了宋季戎在南翁寺見麵呢，她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見人啊？
“蓉兒，明天要不還是先算了吧，往後咱們再想辦法。”看著蘇蓉一身的傷，趙氏別提有多心疼了。
“娘，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錯過了這次機會就很難有下次了。”就怕宋季戎發現端倪。
蘇蓉堅持，趙氏也隻好順她的意，心裏卻默默記了蘇芷一筆。
“大夫，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大夫攤了攤手，苦著臉說道：“這麽重的傷，小姐卻妄圖立馬痊愈還不留疤痕，這隻有神藥才能做得到啊，老夫無能為力，夫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丟下這麽句話，大夫背起藥箱扭頭就跑，生怕走晚了又要挨板子。
這去哪兒找什麽神醫啊？
小廝們在巷子口發愁，卻沒瞧見一道身影迅速閃過翻牆而入，消失在鏢局之中。
屏風後霧氣氤氳，桌子上還放著一套淡青色男裝，浴桶裏水溫正好，蘇芷也難得放鬆下來。
忽然一道黑色身影從屋頂一躍而下，輕輕推開窗戶翻了進來。
蘇芷立刻察覺，急忙抓過衣服披在身上，同時抽出掛在屏風上劍，朝對方刺了過去。
“何方宵小？光天化日，竟敢擅闖民宅。”蘇芷暗自警覺，難不成趙氏這麽快就買通了殺手？
男人黑衣蒙麵，在看到蘇芷的一刹那，眸中有太多情緒一閃而過。
他奪過蘇芷的攻擊，輕而易舉來到她身後，手中匕首架在了她白皙的脖頸上，“別亂動，我不會害你。”
“幸好還來得及。”
蘇芷有一瞬間的疑惑，身後男子卻沒再開口。
幸好還來得及……殺她嗎？
“無恥之人我見的多了，但像公子這般心口不一的，我還是頭一次遇見。”
嘴上說著不會害她，可手上做的卻又是另一回事。
男人察覺到蘇芷言語間的防備和嘲諷，這才後知後覺，急忙把匕首移了下來。
“在下受人追殺，不得已才逃進姑娘房間，多有冒犯之處還望姑娘見諒。”
剛剛真的隻是習慣性動作而已。
男人說完，便背對著蘇芷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武器也丟在一邊，自顧自的處理著傷口。
蘇芷有微微的詫異，他竟然對自己毫無防備？
難不成他真的隻是被人追殺，無意中躲進來的？
“如果我有心殺你，我手中的這把劍現在已經刺入你的心口了。”
蘇芷把劍收好，在男人對麵坐了下來，隻是在看到他的容貌時，心裏猛地驚了一下。
顧淮！怎麽會是他？
按照時間推算，他現在不應該還在衛國當人質嗎？怎麽會出現在江州，還被人追殺至如此狼狽？
“可你沒殺我，不是嗎？”
顧淮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那熾烈的視線仿佛能把她整個人看穿一般，讓蘇芷驚慌不已。
蘇芷急忙避開他的眼睛，內心卻焦躁不安。
難不成因為她的重生，也同時對不相幹的人造成了影響？
但很快，蘇芷就平靜了下來。
她這一世本就要逆天改命，引起些許變化不足為奇。
隻是她對顧淮的了解並不多，隻知道她是已故皇後的弟弟，年少時便被送到衛國做質子。
前世他們兩人唯一的交集，也不過是她順手救了顧淮一命而已。
蘇芷悄悄打量著顧淮，他的五官很好看，劍眉星目星光熠熠，隻是相比前世，他的眉心多了一點紅痣。
“不如……我幫你上藥吧。”蘇芷試探著開口，她本以為顧淮會拒絕，卻沒想到他立馬就點頭同意了。
蘇芷起身去院子裏打了盆清水，又從藥箱裏取了創傷藥過來。
她不知道的是，顧淮的視線自始至終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顧淮傷在了肩膀，傷口很長但幸好不是很深，令蘇芷頭疼的是，有極其細小的鐵刺紮在肉裏，隻有用磁石才能取出來。
顧淮的傷，明顯不是普通武器可以造成的。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父親蘇遠使用的佩劍，內裏就暗藏機關，一旦命中敵人，就會有暗器激射而出。
難不成，打傷顧淮的人是蘇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