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望月家族(二)

秦溪望一邊觀察一邊欣賞整個望月宮,除了那些搬動的大小不一的箱子以外,還真的沒有什麽值得他注意的事情,目前來看,望月宮內並沒有那種沉重的氣息,一向膽子都不算很大的秦溪望更是沒有感覺到危險,難不成這一次真的不是鴻門宴,而是單純的找自己給空穀望月慶生?

如果真是這樣那秦溪望覺得如此甚好,自己如果能安安全全的調查何樂而不為呢。可秦溪望還有一種感覺,這就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真正危險的事情還沒有到來,現在的安寧隻是為了讓自己放鬆警惕而已。

正處在這種糾結之中,一直回**在耳邊的衝水聲音戛然而止,秦溪望知道,這應該是星野望月洗完了,他本能的回首看去,大概過了兩三分鍾,星野望月穿著一件下擺到她膝蓋的睡衣走出浴室,手中拿著浴室內的浴巾正擦著自己的頭發,寬大的睡衣顯得本就個子不高的星野望月更為嬌小可愛,讓秦溪望有一種忍不住想要疼愛的感覺。

星野望月坐在房間的辦公椅上,然後她突然轉動椅子麵向秦溪望,這突然之間的四目相對看的秦溪望心神搖曳:“可以,幫我吹頭發嗎?”

星野望月的語氣中沒有了之前那種禮貌帶來的距離感,秦溪望感覺得到,這是星野望月在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了這個台階兩個人的關係就能有所緩和,既然知道如此,秦溪望就斷不能不下。

“好啊,不過……”秦溪望走進房間裏,“我可是第一次給女人吹頭發,吹得不好不要說我。”

“真的假的?”星野望月雙腿盤坐在辦公椅中,一雙小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看樣子她不太相信秦溪望說的話。

“你還不了解我嗎,要說第一次牽女人的手,還有接吻,可都是和你。我連女朋友都沒交過,怎麽可能給女人吹過頭發呢?”這句話秦溪望沒怎麽思考,幾乎是脫口而出,不過當他說出來之後,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瞬間臉紅的厲害,而星野望月雙腳搭在一起,勾起自己的腳趾,那樣子非常可愛,她聽了秦溪望的話之後,似乎也有一些嬌羞,不過沒有秦溪望那麽明顯,她嬌嗔說道:“哼!勉強相信你吧。”

秦溪望來到星野望月身邊,發動了望月家給房間裏配備的無線吹風機,風力很足,秦溪望雖然沒有給女人吹過頭發,但是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閱片無數”,在秦溪望這二十四年的人生中,他也並不是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學習上,畢竟如果是那樣人會學成傻子的,勞逸結合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在大部分秦溪望想要休息的空閑時間,他就會觀看電影,觀看電影的類型很廣,科幻片、喜劇片、文藝片、懸疑片、戰爭片、動作片、愛情片等等,所以秦溪望有很多的技能都是在電影中學到了雛形。

吹頭發也不例外,畢竟愛情片中男主給女主吹頭發的片段並不在少數,他就模仿著記憶中的動作,一隻手拿著吹風機輕輕抖動,不讓熱風長時間吹在一個地方,另一隻手則緩緩捋過星野望月柔滑的發絲,手指指甲遊走過星野望月每一寸的頭皮。手指也是人體中較為敏感的部位,這種接觸讓秦溪望的手酥酥麻麻的,很舒服,心情也跟隨著手指一樣安靜下來。

吹風機吹動著星野望月頭上的縷縷發絲,她很享受的躺在辦公椅中,閉著眼睛,雙手抱著自己的雙腿,就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蜷縮在一起。

在星野望月的成長過程中,她一路都是在俯視著別人,光是給人吹頭發這種事情,星野望月就已經做過幾十次,男人、女人、小孩子、老人,星野望月已經記不清楚有多少人了,可這還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在除了理發店以外的地方有人給她吹頭發,這種安心和享受的感覺讓她非常的安逸且舒適,再加上之前那個管家稱呼她為“星野小姐”,而並非之前一貫稱呼的“星野望月”,她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已經發生轉變了,自己不再是奴隸了。

吹風機停止運作,秦溪望用手輕輕撫過了星野望月的腦袋,確定星野望月的頭發幹的差不多了,便趁機揉了揉她的頭,星野望月沒有反抗,就如同一隻小狗一樣,主動翹起腦袋給主人撫摸。

秦溪望隨手將吹風機扔在桌子上,然後他轉動星野望月的辦公椅,讓星野望月和他四目相對,這種突然之間的近距離接觸讓星野望月也沒有防備,她本能的想要避開,可如今的她身體被“囚禁”在辦公椅中,根本就避無可避,隻能和秦溪望如此近距離的麵對麵。

“我想和你說一聲抱歉,那天工作我確實是有一點累了,所以就想早一點回房間休息,也想讓你早一點休息,並不是不想理你。”秦溪望蹲在辦公椅麵前,以一個仰視的姿態看著星野望月。其實那天回到房間之後,秦溪望思考過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對,最後的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做任何不妥的地方,可他也明白一個道理,既然真心實意的喜歡一個女人,就應該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敏感多疑的心情,尤其是她剛剛才從“奴隸”的這層身份中解脫出來,這句對不起,秦溪望一直想要跟星野望月說,可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和時機,並且自那天之後,星野望月好像一直在刻意回避秦溪望一樣。

“所以說你不要因此而討厭我,或者疏遠我。我也並不是討厭你。”秦溪望的目光真誠,他的所有神態都盡收星野望月眼底,“所以說,可以原諒我嗎。”

在這一刻,星野望月的內心防線其實已經被完全擊垮了。

這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主動的和她道歉。在她以往的人生中,永遠都是在給別人道歉,一件事情,無論自己是對是錯,隻要自己讓人不開心了,自己就必須馬上跪下磕頭道歉,直到能獲得對方的原諒。有些性格惡劣的人,會一直不原諒,一旦出現了那種情況,星野望月可能就要在地上跪個一兩天,直到昏厥過去,就算是沒昏,雙腿也會因為長時間跪在地上站不起來,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秦溪望那樣的恢複能力。

可她忍住了內心想要哭出來的感情,反倒是嬌嗔的說了一句:“哼!你說讓我原諒你,就原諒你啊。”在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她有點後悔,因為她害怕自己這麽做會惹秦溪望不高興,可這也算是她的一場“賭博”,一旦她賭贏了,或許她就可以逐漸擺脫曾經奴隸生活給她帶來的陰影,反之,她有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和人敞開心扉。

而秦溪望突然起身,她看著秦溪望的動作有些害怕,她害怕自己是惹秦溪望不開心了,他打算轉身離開,或是害怕他叫管家把自己驅趕出去,畢竟這次空穀望月指名要邀請的人是秦溪望,而不是自己。正當她內心忐忑不安的時候,她看見秦溪望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邊,然後從行李箱中拿出一個皺皺巴巴的購物袋,隨後秦溪望又回到自己麵前,再次緩緩蹲下,這種低姿態給足了星野望月安全感。

秦溪望拿出購物袋裏麵的禮盒,然後隨手把購物袋扔掉,那是薩凡娜和秦溪望一起為星野望月挑選的手鏈,時至今日,秦溪望都沒有送出去,不過秦溪望一直帶在身邊,一直在找機會送給星野望月:“這是我賠禮道歉的禮物,雖說不算是很貴吧,但是也算是挑了好久才選中的,希望你能喜歡。”

看著秦溪望受中國拿著裝有手鏈的禮盒,星野望月幾乎把“受寵若驚”四個字寫在了臉上,她很想從秦溪望的手中接過禮物,奈何她又有一些畏懼。秦溪望似乎察覺到了星野望月的這種心情,他笑著拆開包裝,最後把手鏈從包裝盒中拿出來,雙手解開手鏈的鎖扣,然後直接帶在了星野望月右手的手腕上,有些霸道,好像不容星野望月拒絕一樣。五顏六色的手鏈在燈光的照應下發出了五彩斑斕的光芒,很漂亮,秦溪望當時也正是恰巧看到了這條手鏈在燈光下的樣子,所以毅然決然的買了下來。

顯然,大多數的女人對亮晶晶的東西都沒什麽抵抗力,星野望月也一樣,她抬起自己的手腕,舉向燈光的方向,手鏈上麵水晶折射出的光芒遍布整個房間中,一時之間這個房間猶如在夢境裏。

“喜歡嗎?”秦溪望其實看得出來星野望月至少不討厭自己的這個禮物,他也鬆了一口氣,畢竟他可不想自己第一次送女生禮物,就被罵作直男,這樣會很打消他的積極性。

星野望月眼神迷離,雖然她想要克製住自己的激動,可眼淚還是忍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轉,她聲音哽咽的點點頭,發出了“嗯”的聲音。而秦溪望這一次難得非常勇敢的主動握住了星野望月的左手,然後用幾乎懇求的語氣說道:“那原諒我好不好?”

這種極度卑微的語氣又是星野望月從來沒聽到過的,眼淚順著眼睛兩側流淌出來,這還是秦溪望第一次見到有人的眼淚竟然能流淌出四條淚痕,他拿起桌子上旁邊的紙巾,輕輕為星野望月擦去眼淚,可擦去眼淚之後又有新的眼淚流淌出來,周而複始,秦溪望毫無半點怨言的一次次擦去星野望月的眼淚,然後他再次詢問道:“可以原諒我嗎?”

星野望月點點頭,發出了帶著哭腔嗚咽的聲音。秦溪望莞兒一笑,手指輕輕撫過星野望月的那吹彈可破的柔嫩臉頰:“好了,別再哭了好不好?你這樣的話我甚至覺得你不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原諒我。”

秦溪望其實很能理解星野望月的感受,她從一出生就被賣給望月家當奴隸,在她人生的這二十多年裏,想必她必須戰戰兢兢的度過每一天,隻要惹人不高興了,輕則要挨罵,重則可能要挨打。安全感這種東西,即使是秦溪望都能擁有,那是孤兒院的院長和阿姨們給的,但是恐怕星野望月一次都沒有體驗過。人就是這樣,倘若一件東西從來沒有得到過,那麽這輩子都不會想要去擁有這東西,但是一旦擁有過,哪怕隻有一次,就會無法忘懷,甘之如飴。

星野望月就是如此,倘若沒有秦溪望今天給他這零星的安全感,那麽星野望月也可以度過接下來的日子,一旦這份安全感給到,星野望月就會對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人生感到委屈的不行。

聽到秦溪望的話,星野望月連連搖頭,她想告訴秦溪望自己沒有打算不原諒她,可她卻發不出聲音,每每張嘴,眼淚就流淌的更為強烈。秦溪望依舊蹲在原地,一次一次的為星野望月擦幹眼淚。

星野望月哭了很久,情緒才稍稍緩和,那雙大眼睛被星野望月哭的通紅,梨花帶雨這個詞用在此時此刻星野望月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了。秦溪望摸了摸星野望月的頭發:“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星野望月點點頭,還是沒發出聲音,可她剛剛動了一下自己的腿,就發現哭的沒了力氣,根本站不穩。秦溪望慌忙扶住星野望月,然後做了一個他人生中最大膽的決定,這個決定對於秦溪望來說,堪比他當時用薑大凡的武器攻擊都市王吳墨臻。他猛然公主抱起星野望月,秦溪望本以為自己這瘦弱的小身板抱不到星野望月,可當真的將星野望月抱在懷中,卻發現她非常輕盈,就這樣將星野望月輕輕放在**,他本打算讓星野望月好好休息,自己則去其他地方休息,可他剛剛打算離開,就被星野望月抓住手腕,後者用依舊帶著哭腔的懇求語氣說道:“不要走,陪我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