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偷家

許靈昀擢升為丙等第子。

再去重新錄入身份信息時,玉牌上的許令雲儼然變成了程令雲。

小測過後,武夫子將弟子們按小測排名劃分成四批,開始正式傳授武藝。

許靈昀也正式感受到武夫子的可怕之處,課前十分鍾,武夫子會挑選弟子上擂台與他對打。

每當他點名之時,台下是烏壓壓的一片低著的腦袋。

誰都不敢抬頭,生怕被點著的是自己。

許靈昀倒是不怕,因為武夫子頭一回點的就是她。

生生挨下許靈昀一拳,武夫子胳膊都碎了半截,臉都憋紫了,愣是沒喊出一個字。

看著武夫子向她瘋狂使眼色,許靈昀懂了,麻溜的認輸,下台。

有細心的弟子發現,武夫子整節課左邊的胳膊垂著,動也沒動過。

至此,上課點名的環節,再與許靈昀無緣。

靈芙公主的名號越傳越廣,有不少其他峰的老弟子想一睹芳顏,特意來蹲守許靈昀,弄得她苦不堪言。

她幹脆平日裏呆在小院裏,除了修煉,就是看書。

隨著加西亞一日一日的廚藝精進,許靈昀還圓潤了不少。

然而,外界卻不似她一樣風平浪靜。

隻是,許靈昀怎麽可能讓得罪她的人好過。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袁家。

一處密地。

耳邊是打著旋的風,淒淒哀哀,隨風送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小宇搓搓胳膊了,“老秦,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晚上總有些奇怪的聲音。”

名叫老秦的漢子咧嘴露出滿口黃牙,目露精光,他一巴掌拍在小宇的肩膀上:“嘿你小子,怕這怕那的,要我說,就是膽小!”

說到這,小宇就不服了,他緊了緊手中的長槍:“你仔細聽聽!我覺得有問題。”

老秦沒說話,側耳聽了一會。

吱吱吱——

好像是有東西在響,聲音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嘿,還真有!”

老秦向四處張望,試圖找到聲音的來源。

小宇的心緊緊揪起,要知道,他們身後的密地可都是些藥棺,要是它們發狂掙脫了束縛,第一個上麵的就是他們這些守棺人。

藥棺在世家裏已經不是秘密,所謂藥棺,就是世家們捕捉的一些普通靈獸,用秘藥強行將他們的等階堆上去。

這樣催成的靈獸,有四成死在靈質暴動中,又因為填鴨式的靈質灌頂,導致靈質中的雜質無法及時排出,過度積累,從而致使靈獸狂化。

剩下的四成靈獸,大多數到達三階後便停滯不前,擇出一些還算不錯的藥棺契約給族中資質不好的禦師。

至於那些不怎麽好的藥棺,用處也很多,例如送往鬥獸場,或是出售給那些無門無派的禦師,往往供不應求。

所以,冊封典禮上的藥棺麅鴞已經是極大的手筆了。

小宇握住長槍,向密地的大門走近了幾步,槍上的紅纓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蒼白的月色下,紅的驚心動魄。

“啊!”

一生短促的驚呼驚起飛鳥無數,小宇倉皇的後退幾步,重心不穩跌落在地上。

老秦嚇了一大跳,連忙來扶他:“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小宇抖著嘴唇,指著鐵製的門牆:“蟲!全是蟲子!”

小宇天生怕蟲,老秦還拿這事嘲笑他好多次。

他鬆了一口氣,罵道:“小兔崽子,你要嚇死我啊。”

小宇連連搖頭,話都說不清楚了:“不是,不是,你看!”

老秦眼神不是很好,他湊近了些,總算是看清了全貌。

鐵門上全是蟲子,它們個頭隻有芝麻小,銀黑色,與鐵門很好的融為一體。

蟲子的口器突出,如兩把快速磨合小刀,切割著著鐵門,將掀下的鐵皮、鐵粉送入口中。

似春蠶食葉聲,又帶著金屬所有的清脆。

這種蟲子,老秦活這四十年來從未見過。

眼看著,鐵門的底部基本被蛀出一個個蟲孔,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搖搖欲墜。

老秦猛然醒過神,大喊:“快去叫人,快去叫人啊!”

說是去叫人,他卻拉著小宇向遠處狂奔。

笑話,大門後就是藥棺,這些藥棺恨透了人族,誰知道這些蟲子有沒有破壞獸籠。

若是獸籠被破壞,他們兩個凡人哪還有活路。

隻是,他還沒跑多遠,腳步突然頓住了。

老秦對小宇說:“我在這守著,你快去喊人,記住,你千萬別回來。”

小宇驚疑不定:“那你——”

老秦狠狠推了他一把:“趕緊走,我在這等人來。”

小宇似是明白了什麽,突然湧出兩行淚:“老秦——”

“趕緊走!”

小宇被推得一個趔趄,隨即邊回頭邊向遠處奔去。

“快來人呐——出事了——”

與此同時,也有數不盡的蟲子悄無聲息的蠶食著袁氏花大價錢打造的瓊樓玉。

盡管外表碧瓦朱甍,雕廊畫棟,然而內裏,已經近乎被蛀空了。

聽到小宇的喊叫,一些守夜的仆人被驚動,連忙來問情況。

袁氏家主也被外麵的聲響吵醒,他驟然坐起,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袁夫人迷迷糊糊的睜開半隻眼睛:“怎麽了老爺?”

袁氏家主卻沒有回應,他利落的披上衣服,向外麵走去。

不知為何,他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推門的瞬間,不妙的預感達到了巔峰。

他立刻召出靈獸。

下一刻,擁有百年曆史之久的,富麗奢華的府邸轟然倒塌。

他猛然回頭,夫人!

靈獸孟魯撞開不斷墜落的橫柱,在最後一秒,護著袁夫人衝出廢墟。

還沒等袁家主鬆一口氣,有仆從慌忙來報:“家主,藥棺都跑出來了!”

來人正是小宇。

遠處的哭嚎,喊叫,咒罵聲夾雜著獸吼聲傳來。

聽到這裏,袁家主的臉色現在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

坍塌的府邸精準的控製在袁氏子弟居住的內院,外院的仆人管事毫發無傷。

他望著原本層樓疊榭的華居現在隻剩下尺椽片瓦,滿地廢墟。

旁邊的小宇小心的問:“家主,那藥棺……?”

他心裏焦急,老秦還在那裏等著他。

他話還沒說完,驚慌恐懼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袁家主掐住小宇的脖子,哢嚓一擰。

小宇沒了聲息。

看守的兩人玩忽職守,就算逃走了,事後也難逃一死。

但要是一人守著,另一人去喊人,事後才不會被追責。

老秦也不知道,自己舍了命保護的小宇,現在靜靜躺在地上,似一片被碾碎的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