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共營

盛氏了台。

營前有修士來迎接,紛紛喚道“公子”或是“師兄”,盛玄怨將她放下,向眾人介紹道:“這位是前些日獻計大敗西戎的陸溪言,也是搗毀蠱城的領事,往後,便是我們的同營。”

盛氏弟子頷首作應。

瓊亦默默環視這處駐地,由盛玄怨拉著她往主營裏走。

主營位於了台的偏僻位置,四處守衛不多,格外安靜,盛玄怨與她道:“這是我的營帳,晚些時候我讓下人來給你支張床,戰勢未結束時,你留在這裏就好了。”

瓊亦抿著唇點頭。

他又道:“姓謝的那人心髒,不拿你我這些拚命改變戰局之人當回事,你莫理會他們!你的師弟師妹,我已讓廣陽禦了的人去接了,他們不會在前線久待的,在我這裏,你什麽都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他們把你支走的。”

瓊亦抿緊的唇角微微上提:“嗯。”

盛玄怨一想到謝琮那剛愎自用的姿態,餘氣未消,拉近她抵在脖子上索吻幾下,瓊亦揉著他的發尾,聽他低低地道:“今後,你就是我營裏唯一的謀士,他們都會聽你的。”

“包括我。”

是明目張膽的袒護,不任自己受一點委屈。

瓊亦心中的酸澀全數散了,隻說:“好。”

*

謝琮有想過,瓊亦麵對自己的無理要求時,會如何應對,是老老實實去守新營,還是來找自己理論,證明自己的能力並不隻是守營,又或是盛玄怨甘願代替她去遠地。

可瓊亦並沒有來,來找自己理論的是盛玄怨,說理說不通後,他直接憤然離去。

謝琮以為盛玄怨的性子也就這樣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將人抱去了自己的了台,就連還在前線的陸氏修士,也都被廣陽禦了的人接了回去。

竹籃打水一場空。

*

盛氏了台。

瓊亦在此地安頓下,靜想之後,越覺得盛玄怨直接帶自己走的做法沒有什麽不妥。

謝琮老謀深算,直接試探自己的底線,若不答應,以自己的身份,隻會落個目無尊長,不聽號令的名號;若當真答應,日後定會有更難辦的事情用來拿捏自己。盛玄怨強行出手,護的是她的尊嚴,也是他們同行立功之人的麵子,功臣被薄待,傷的隻會是謝琮的威信。

聽說,在蘇燁去陰陽怪氣謝琮一頓後,前線有不少替她說話的修士,最後,那處新營是由謝暘羽親去,才堵了眾人的嘴。

了台的盛氏修士們知道,今時戰局的轉變大多都是瓊亦帶來的,若不是此次大捷,他們可能還處在之前的慘戰中,十分尊敬她,帶她在了台內外四處巡查,重要事務也都全權告知於她。

瓊亦巡視一整日後,心道:此處地形不錯,盛玄怨選駐地的眼光當真好,每處的薄弱點都加派了人手,近乎沒有一點可乘之機。

夜裏,她在案旁提筆寫書,盛玄怨也回來了,卸下軟甲湊到她身旁:“我這裏,你可待得習慣?”

“嗯,比前線那片舒坦多了。”

瓊亦將手裏的紙遞過去:“盛暻,按現今的局勢,西戎不出一兩月,可能會設法繞過正麵戰場,以奇襲為主,所以謝琮這老家夥雖然不拿我們幾個賣命立功的當人,但那新營,確是有必要立的。”

“嗯。”接過她手裏的文書,盛玄怨細看下去:“戎人依靠蠱丹而成的偽修,受了重傷後並沒有正常修士的恢複能力。所以拖耗下去,他們定不願再硬打了。”

“是啊,屆時巡守的人手還要加強。”她道:“這處了台沒什麽疏漏,隻是位置太重要了,我若是西戎的將帥,最想攻下的,隻會是你這裏。”瓊亦指著桌麵的地圖,“以此為據點,再向西、南端分行,便能直搗主營的關城。”

“他們攻不下來的。”盛玄怨淡淡道,若讓重要的咽喉被人扼住,那還了得。

“以他們目前的實力,的確攻不下來,因而我擔心他們會用別的方式,繞過這兒。”

他挑眉:“強行入局?”

“嗯。”

“別擔心這些了,瓊亦,你眉心都有結子了。”盛玄怨坐近了身子,桌台燭火跳動,瓊亦感到他伸出手揉著自己的眉間,視線被阻擋,他又道:“歇息一下吧。”

“是有點累……”話還沒說完,他揉開自己眉頭的手就落在了頸上,沿著後頸伸入衣帶間,緩緩下滑。

瓊亦被摟貼著,燭光投在帳上的影子重合起來,氣息交疊,過不久後,她鬆開了唇,失笑:“…是我想歇息了…還是你?”

盛玄怨埋在她頸窩間,迷亂道:“……嗯,是我。”

耳鬢廝磨,桌案上的書卷在拉扯時落了地,他雙手下意識遊離,瓊亦腰上的衣帶不知怎得就散了,沿襟口滑下,他順勢在肩上,在鎖骨上落吻,又漸漸下沉,瓊亦從未被他如此親撫過,有些不知所措,身上人的氣息越是粗重,她感到了壓在腿腹處摩挲的軀體,滿麵生紅地扶住他肩膀:“盛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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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玄怨從情深處回神,對上了她那雙泛著紫霧的眼眸,再低頭時,入眼的畫麵已是衣衫不整,微微傾身,從她身上翻下:“我……”

他坐起了身,替瓊亦拉上寢衣,背對她站起,咬牙道:“……抱歉,我去冷靜一下,你先休息。”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瓊亦扶額,方才情念湧動,若不是他止步,自己也陷了下去。

帳外,盛玄怨被夜間的冷風吹著,一遍又一遍地念著靜心訣,可是方才身下軀體的柔軟,發絲間的氣息,以及心底的觸動,都不是靜心訣能壓下去的,他搖了搖頭,心道:我定是瘋了……往常都能忍住的,怎麽現在……

我把瓊亦接來,不是為了……

在風中吹了一個時辰之久,盛玄怨待全身都沒了異感後才肯回到營帳內,瓊亦已經躺在新**入睡了,與他的木床相隔兩尺有餘,桌案上的燭燈沒有被吹熄,應是特為他留的。

盛玄怨不敢再看她,吹滅了燭光,回到**。

卻是一夜無眠。

此後,盛玄怨日日夜夜早起晚歸,似在有意避她。瓊亦心照不宣,在了台修煉,料理各種事物,布局謀劃,觀察前線變動。

每每夜間入睡,盛玄怨會刻意摒除雜念,仍有好幾夜夢到了不該夢到的**場麵,二人你依我依,交織在一處,極其親密旖旎,驚醒時還能聽見帳中瓊亦輕淺的呼吸聲,更添真實。他隻能背過身去,幾次夢後,身子倒鬆快不少。

瓊亦其實知道盛玄怨為何避著自己,他待在西疆邊關數年,骨子裏雖還矜持疏朗,可氣血尤盛,若再久纏綿,怕是會失事。

上回他自己止了步,不願再繼續,她也不好說什麽,隻覺得既是認定彼此,便是一輩子的事,不必煩惱。

她所擔憂的是,近一月來,西戎連連避戰,私下卻偷襲了不止一處的營帳。

選地十分刁鑽,戰法詭譎。

望著邊關駐地的防線,瓊亦微微皺眉。

這日,瓊亦專程去修士集訓處尋他,盛玄怨不知她為何事而來,問:“瓊亦,怎麽了?”

“盛暻,我想去同門那處的禦了看看,這幾日,那一片的小營地被奇襲得厲害,傷亡不少,我過去,也能幫師兄他們一些忙。”

“好啊。”盛玄怨答應得很幹脆:“要我遣些人隨你去嗎?”

“不用。隻是不想你擔心我,才來和你說一聲。”瓊亦彎起眼睛笑了笑:“我天黑前就回來。”

*

瓊亦若知道會發生什麽,絕不會拒絕盛玄怨調派人手的提議。

她帶著通行牌到了本族禦了,見到了與自己同一批赴西的師弟師妹。禦了不小,可人手不多,本聽說這兒是有堂主坐鎮的,大師兄陸予皓也在這裏,現在卻四處不見人,原是昨夜鄰營被偷襲,他們現在過去布設防線了。

因而此地多是師弟師妹,或是同輩師兄。

瓊亦直直去找陸漓,校場處,他正和楊小思有說有笑地練著劍,瓊亦嘴角抽搐,聽說陸漓這廝在自己前去古馬岩的當晚就偷跑來找楊小思,還被巡衛抓住,打了一頓,關了幾日。

想到這些,瓊亦忍不住地氣笑了,陸漓見到煞氣衝衝的來者後,腳底抹油般往楊小思身後躲:“我天!師姐來吃人了!”

瓊亦懶得理他,叉著腰問:“說開了?”

楊小思點了點頭,又搖頭。

瓊亦歎了口氣,似乎猜到了會是這麽個情況,正準備說幾句話調侃他們,禦了的高處就傳來了尖叫聲:“偷襲!戎人偷襲了!”

“快來人!啟陣!”

下一瞬,禦了的防護陣被自行觸發,有刀聲砍在陣罩上,密密麻麻不止。

瓊亦一怔,陸漓與楊小思也是一怔,他們怎麽也沒想到,西戎會挑這個時間,在大白日裏偷襲!

瓊亦反應最快,持劍輕功飛上城牆高處,見同門驚亂,喝道:“不要慌亂!起陣的人去穩住法陣,若他們衝進來,其餘人拿劍殺敵!”

陸漓和楊小思被喝聲叫回了神,也提劍匆匆跑去陣角,瓊亦環視下方,戎人來者極多,草草掃一眼就知不止一二百人,防禦陣的住持堂主不在,她無法入陣維持,隻靠符法撐不了多久,更何況此時在禦了的多是修為不高之人,數量尚不過百,一旦陣破,極有可能抵擋不住。

瓊亦撚訣喚陣,劍陣蓄勢待發,在偽修一次次強力的揮砍下,陣法越是微弱。

這是她第一次直麵蠱丹的用者,戎人個個身高體大,不知是蠱丹的詭異作用還是何因,他們臉上的青筋根根分明,眼如銅鈴,氣勢極盛,已不像是正常人類,夾雜著咆哮低吼,十分駭人。

底下的同門弟子麵色發青,雖已經握好了劍,但仍舊有懼怕之心。

瓊亦喝道:“大師兄他們就在鄰營,我們已經發了信號的,不出一刻鍾就能有援手趕來!陣破了也要撐住!”

師弟師妹紛紛應道:“是!”

“哢噠”的破碎之聲,防陣終於到達極限,被偽修們攻破。瓊亦劍陣已成,萬千飛劍直直衝去,如蛟龍入海,將他們攻散攻破。蓄勢待發的陸氏修士們持劍衝上,一時,刀劍刺聲無數。

瓊亦施展完劍陣,疾行於人群中,真氣如雪,幾劍之下,戎軍傾倒一片。她又用禦風的氣罩護著同門,戎人之中,一位男子提著敞亮的長刀向她猛衝,縱身一劈,瓊亦身形靈活,躲開後一個回挑,被他直接用手臂接下,瓊亦心中一震,連忙收劍:什麽?分神階修士?不是蠱丹偽修?!

男子露笑:“你就是‘陸溪言’?” 「作者有話說:(雙手合十)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