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輸的心服口服

立在眾位衙役身後的王婆,這會兒往地上一坐,便淒慘兮兮地笑了起來:

“老身原以為,可以在今天對你反戈一擊。”

“卻沒曾想,這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

“老身輸了。”

“輸得心服口服。”

可那王婆說著說著,卻又突然將眼睛瞪圓了。

隨後大手一指,便指向了武鬆的衣袖:

“可你那天晚上,將老身拉住之時,你那衣袖之上的血跡卻又作何解釋?”

“在此之前,你不是對縣令大人說了嗎,你並沒有對我與武大娘子其中的任何一個,實行嚴刑拷打。”

“那你袖口之上的血跡,卻又作何解釋?”

“還有那處血跡,當日被老身發現之時,你那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卻又作何解釋?”

武鬆緩緩轉頭,用著一種仿佛在看傻子似的眼神,徑直瞅著那王婆:

“如此這般,解釋起來很難嗎?”

“其實在此之前,我便已經知道你這廝的奸詐狡猾了。”

“所以在沒將你帶入那木屋之前,便已然在衣服上故意做下了些許印記。”

“被你發現時的驚慌失措,隻不過就是我在你麵前故意演出來的罷了。”

“而那血跡,自然也是我演戲的道具之一。”

“其目的,便是讓你在心中認定,老早之前我便已然對那賤人動用了私刑。”

“如此這般,既能讓你信以為真,同時也可盡快讓你將那供詞寫將出來。”

“我的如此說法,不知你這婆子又可滿意否?”

武鬆的此番言語一出,不禁連坐在上首的縣令也被狠狠地驚了一下子。

望向武鬆時的眼神,也變得更加意味深長:

“本人為官十數載,斷過的案子沒有近萬也有數千了。”

“可卻沒有一個案子能斷的,如你謀劃這般細致的。”

武鬆略顯苦笑地微微一歎:

“如此伎倆,也僅僅隻為了幫自家哥哥討回公道而已,當真算不得高明。”

“隻是那婆子,誤導大人在先,誣告本縣都頭在後。”

“而在蓄意謀害我家哥哥方麵,更是出力甚巨。”

“所以武鬆鬥膽,懇求大人當先治那惡婆子的罪。”

“為我家哥哥,出了胸中的這口惡氣。”

那武鬆,既是縣令的得力下屬,又在此案當中占盡了諸般道理。

此刻,這縣令,又怎能不為其討回公道來?

坐於上首的縣令,重重一拍驚堂木後,便勒令站在一旁的衙役,將王婆拽倒,拖行至大堂中央。

隨後,手持棍棒的衙役緊隨而上。

看那架勢,接下來隻要縣令宣判,那王婆立時便會挨板子。

縣令滿臉怒氣地看完了那兩封供詞。

隨後,驚堂木一拍,便做起了宣判:

“民婦王婆,先是教唆他人通奸,隨後又誣告本縣都頭,愚弄本府。”

“目無禮法,敗壞倫理,罪不可赦!”

“現本縣的判決如下:”

“王婆教唆他人通奸,有違綱常,理應當堂脊杖三十!”

“誣告本縣都頭罪,不可輕赦,再加三十!”

“誆騙本縣令,無視法度,再加四十!”

“三罪並罰,共計脊杖一百!”

“來人呐,就地執行!”

當王婆聽到,被判重打一百的時候,心中驚懼之下,便險些當場暈厥過去。

可那板子剛剛落在王婆的身上,就將她立即又打醒過來。

隨後那王婆,在這廳堂之內便又嚎又叫,又吵又鬧。

眼淚與鼻涕齊流,腦袋瓜子更是撞在地上梆梆作響。

不停地祈求著坐在最上首的縣令老爺,望他能開開恩,勿要打她那麽多。

可那縣令,就好似沒聽到這般哭喊一樣。

隻是勒令那些衙役們,盡快來打。

隨著那厚重的木板,一下又一下地拍在王婆的身上。

王婆呼喊出口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到了最後,已然是叫不出任何聲響了。

剛剛五十大板一過,那王婆便口中流涎,鼻中溢血。

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沒了聲響。

可即便如此,那縣令也還沒喊停。

仍舊自顧自地任由著那些衙役們,打完一百為止。

而當那一百大板打完之後,那王婆莫說活著了,就連她身上的骨頭,都沒有一塊是完整的了。

潘金蓮眼看著王婆被打,眼看著她的屍首,被那幫衙役從大堂之內拖了出去。

心中的害怕與驚懼,便已然到達了頂點。

這會兒,若不是有站在兩旁的衙役緊緊地拖住了她的兩條手臂,怕是那潘金蓮,立刻便會嚇得癱倒在地,再也無法起來了。

眼下,既然那王婆已然伏法,武鬆也就沒什麽必要再跟她計較什麽了。

馬上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立於自己身後的潘金蓮,以及尚在家中玩樂的西門慶身上。

現在證詞已有,且還是兩份。

至於那物證,卻是被武鬆從潘金蓮手中奪過的那碗湯藥。

至於檢驗方式,也簡單得很。

那便是,隻需去集市隨便買一隻雞來,在堂上,將那碗湯藥為那隻雞當著眾人的麵灌喂下去。

若那隻雞,在頃刻之間便沒了命,就可證明那碗湯藥確實有毒。

而潘金蓮欲殺親夫之事,也就間接證明了。

此法簡單之極,實施起來,自然也容易得很。

當府衙之內的公差們,按照此法實施的時候。

果然不出半刻鍾,那隻買來的雞就被毒死了。

眼下,物證供詞一樣不少。

若按其他案子來說,當場就可以宣判結案了。

可武鬆這次告的人是誰?

那可是陽穀縣內,最有權勢的西門大官人!

所以,坐在明鏡高懸之下的陽穀縣縣令,心中也為難得緊。

在反複權衡了好久之後,方才給出了這麽一句模棱兩可的判決:

“民婦潘金蓮,雖有毒殺親夫之傾向。”

“但其結果,卻並未形成。”

“充其量,也就僅與西門慶有過通奸罪名而已。”

“且在此之前,那西門慶便已有投案行跡,且認罪態度極好。”

“所以,武都頭呀,要本府看,這件事就這麽辦吧。”

“勒令那西門慶,拿出些藥材來為你兄治好傷。”

“如果你仍嫌不夠的話,大不了,再讓你兄休了潘金蓮也就是了。”

“若你肯的話,西門慶那處,應該還願拿出百兩銀子,以作安撫之資。”

“就是不知,武都頭你的意思是……”

武鬆一聽縣令這話,又怎能不明白對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