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是鬼還是人

那武鬆,便風塵仆仆地從外麵走了進來。

在其身後,不僅跟著兩名衙役公差,同時還有精神狀態上佳的潘金蓮。

這會兒,不僅躲在衙役身後的王婆,懵了。

甚至就連坐在最上首的縣令,也懵了。

那婆子,剛剛明明都已經說了,潘金蓮早就被他這小叔子打個半死,而後送到山間喂野狼了。

怎麽轉眼之間,竟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了這裏?

這,這,這……

難道,竟是見鬼了不成?

然而,離奇的還不僅僅是這兒呢。

當精神麵貌尚可的潘金蓮,隨著身邊的兩名衙役走入大堂之內,陡然看見躲在眾位衙役身後的王婆之時。

不禁也輕捂朱唇,妙目圓瞪。

好久好久之後,方才訝異出聲:

“王,王,王幹娘?”

“你,你,你不是已經被我家叔叔亂棍打死,拖去山間喂野獸了嗎?”

“怎麽,怎麽此時卻又站在了這裏?”

“莫,莫不是,莫不是那鬼魂,飄來了此處?”

潘金蓮此言一出。

不僅她自己懵了,瑟瑟發抖的王婆懵了,即便是坐在最遠處的縣令也懵了。

因為他著實想不明白,為何那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紛紛都說對方早已亡故了呢?

即是如此,那眼前的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這陽穀縣的縣令,也算斷了半輩子的案了。

雖然平日裏的冤假錯案也辦了無數,但像今天這麽離奇的。卻還當真就是頭一遭。

甚至他在心底還隱隱約約地認為,那一老一少兩個女人,這會兒根本就不是人了,就是那鬼魂前來此處搗亂的。

所以,那縣令越想越是心焦,越想心中越是發毛。

待到了最後,屁股下的椅子也坐不住了。

竟雙腿一攤,直滑到了地上。

也幸虧站在旁邊的師爺為人機靈,這才將滑落到地上的縣令大老爺,重新扶回了椅子上。

就在縣令重新坐回椅子上之時,那武鬆便又將潘金蓮的供詞,呈遞了上來。

可這會兒的縣令,又哪有那個心思再去看什麽供詞呢?

將王婆與潘金蓮的供詞,一左一右放在書案上之後,便滿是惶恐地看著遠處麵色如常的武鬆:

“武,武,武都頭呀。”

“這,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本官年紀不大,還想在任上多活幾年呢。”

“而你卻在我的任上,鬧了這麽一出來。”

“你這,你這不是存心想讓我短壽嗎?”

武鬆微微屈身抱拳行禮道:

“大人,非是武鬆有意如此。”

“實在是王婆與那賤人心思縝密,為人狡詐。”

“我若不采取點非常手段的話,那當真不可能從他們二人那裏,取得放在大人麵前的這兩份供詞。”

縣令先是看了一眼武鬆,那滿臉真誠的樣子。

隨後又簡單撇了撇位於自己案桌之上,左右的兩份供詞。

心中百感交集之下,便問出了他心中最為關切的那個問題:

“武都頭呀,那現在,那個婆子與你家嫂嫂,到底是人是鬼呀?”

“若你不說得清楚了,本縣令以及周遭的那些衙役們,怕是都不敢斷這案子了。”

武鬆麵色不變,聲音之中仍如剛才那般平穩且真切:

“當然都是人了。”

“如果大人以及周遭的兄弟們不信,大可親自上手去摸一摸。”

“至於這二人口中的人鬼之事,卻也簡單至極。”

“我剛從東京城返回陽穀縣之時,便已然從一夥潑皮無賴那裏,聽聞了一些有關於我家嫂嫂的風言風語。”

“而後,待我回家之時,卻又看到了神色異常緊張的嫂嫂。”

“在我的百般試探之下,終於試出了我那嫂嫂,想害我家哥哥的真實意圖。”

武鬆說到這裏的時候,還朝著身後擺了擺手。

隨後,便有一個衙役,端著小半碗湯藥放到了縣令的案桌之上:

“大人,就是這碗湯藥。”

“裏麵摻了劇毒之物,其目的,就是想害我家哥哥。”

“幸好我武鬆回來得早,方才及時製止住這一切。”

“我怒火中燒,隨即便想從那賤人口中逼問出因果緣由。”

“可那賤人,卻異常嘴硬。”

“無論我怎麽逼問,就是不肯透露隻言片語。”

“到了那會兒,我也別無他法了。”

“於是便拖拽著那賤人,準備外出想辦法。”

“可當看見坐在茶樓當中的王婆之時,我便突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我先是拖拽著潘金蓮,來咱這府衙之中,找了四個平日裏與我最好的衙役兄弟。”

“再問清楚那四個衙役兄弟誰成婚,誰家夫人又在本地之後。”

“便去了集市上,買了十多隻雞鴨紛紛宰殺了。”

“取出血來,製作了一件血衣。”

“並讓我那幾位衙役兄弟,先行去往景陽崗半山腰處那木屋內,布置現場。”

“以做誘詞時之用。”

“而後,我便把那賤人藏匿起來,隨後又將王婆捉到了那處早已安排好的木屋當中。”

“我原本以為那滿屋子的血跡,就已然能嚇住那個奸詐狡猾的王婆了。”

“卻沒曾想,那王婆依舊嘴硬得很。”

“待到最後,直至我那兩位兄弟似模似樣地,從裏間將扮作潘金蓮且滿身血跡的家妻拖拽出來的時候。”

“那王婆,方才被徹底鎮住。”

“我在這時候也抓住機會,令王婆寫出供詞來。”

“至於扔到山間喂野獸之類的話,其意也全是在嚇唬那王婆而已。”

“在此之後,我便又用同樣的手法,將那賤人也拉入木屋當中。”

“將這套把戲又重來了一遍。”

“至此,我便得到了大人案桌之上的那兩份供詞。”

“那兩份供詞,在此之前我便已經相互校驗過了。”

“除了一些不重要的細節之外,那上麵所記錄的犯案過程幾乎一模一樣。”

“還請大人一一印證,為我哥哥討回公道。”

“大人,從始至終,我都未曾在那婆子以及那賤人的身上,留下哪怕一道傷痕。”

“如此一來,便沒有違背大宋律例當中,不可嚴刑逼供之說法。”

“換言之也就是,我今日所得這兩份供詞,皆真實有效。”

“完全可做呈堂之證供。”

“還請大人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