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種師道
剛想開口罵那趙佶兩句,房間的門,便被人推開了。
種似錦心中一緊,一下子就將手中寶劍提在身前。
看那樣子,好似隨時都能衝殺出去一般。
當看見那人是趙吉的時候,雖然臉上浮現一絲訝異之色。
但馬上,就被她掩飾過去了。
立於門口的趙吉,見此情景,心中當真是既無奈又好笑。
剛想開口調笑兩句,卻又發現此刻不合時宜。
於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小妹,愛妃,禦膳已經在門口候著了,你二人趕快放好桌子吧。”
種似錦聞言楞了一下,倒是種繁花反應相對快一些。
先是一把將種似錦手中寶劍拿了過來,放到秀床角落處。
隨後又招呼著種似錦,將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
趙吉見那姐妹二人收拾完畢,於是便將候在門外的一眾傳膳宮女,召了進來。
這一頓飯,三人吃得各具‘風格’。
趙吉吃的略慢,總在時不時的找著話題,與那姐妹二人拉進關係。
而種似錦,自從滿桌子的菜品上完,就在用一種報仇雪恨般的方式幹飯。
風卷殘雲,胃口甚佳。
對於趙吉遞來的,能夠活躍飯桌氣氛的話茬,這丫頭總是愛理不理的。
倒把趙佶弄得,心中苦笑。
反觀種繁花,進餐的速度尚可,可每每與趙吉聊天的時候,卻總會莫名愣神兒。
也不知在心中,想著什麽。
飯後。
種繁花本欲在與趙吉閑聊一會兒,再入正題的。
可她妹妹種似錦,心思卻比姐姐簡單直接多了。
碗筷向前一推,板著一張小臉便來到了趙吉麵前:
“我們姐妹,現在便想去大理寺中見見父親。”
趙吉僅沉吟了一會兒,便直接開口:
“這沒什麽問題,隻是你們姐妹二人,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
種氏姐妹互相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的眼中,皆瞧出了不明所以之色。
待緩緩轉頭,看向趙吉之時,那股不明所以,卻又忽地轉為深深的戒備。
種似錦當先出聲:
“什麽條件?”
“我可警告你,那條件莫要太過分!”
“否則的話,即便不用寶劍,僅憑一雙肉掌,卻也能將你輕鬆放倒!”
“你……”
種似錦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被種繁花一把拉了過去。
連帶著那抹紅唇,也亦被她用力捂住:
“官家,小妹年幼無知,說話更是口無遮攔。”
“官家切莫怪罪。”
“臣妾在這兒,給官家賠禮道歉了。”
種繁花說著,便要跪下行禮。
可是,卻被趙吉攔住了:
“無妨無妨,小妹她為人耿直,言語爽快,心思單純。”
“端的是……”
趙吉搜腸掛肚了一番,方才想到以下形容詞:
“端的是可愛活潑,嬌憨可人。”
“我又怎會怪罪呢?”
“我的那個條件便是,你們姐妹前去大理寺看望父親。”
“如若有人問起那便說,是你倆懇求官家已久,最後官家覺得煩了,方才準許的便可。”
“至於其他那些,最好一個字都不要向外人提起,知道嗎?”
趙吉話音剛落,那種似錦便想張口插嘴,隻可惜那嘴巴,仍被姐姐用力捂住了。
種繁花美目流轉,僅沉吟片刻,便語笑顏開的對著趙佶行了個萬福禮:
“多謝官家。”
……
種氏姐妹直至傍晚時分,方才來到大理寺。
在拿出了趙吉所給的通行手諭之後,這姐倆,也十分順利的見到了父親。
然而這會兒的種師道,早就沒了往日裏呼喝千軍時的威風凜凜。
有的,僅僅隻是一個,被黨派之爭磨去鋒芒的滄桑老者而已。
雖衣著破爛,發須淩亂。
但那精神頭,尚還不錯。
種氏姐妹見此情景,心中自然傷心之極。
掏出隨身攜帶的藥品,便想為父親醫治傷口。
可是,卻被父親滿臉和藹地拒絕了。
原來,那種師道雖然在朝堂上被打的雙腿俱斷,但被關入這裏之後,卻得到了許多獄卒的照顧。
眾人既同情種師道的遭遇,又為其感到惋惜。
於是便紛紛出手,為種師道籌措良藥。
月餘之後,不僅種師道的雙腿漸漸恢複,甚至就連他以前帶兵打仗之時的隱疾,都有了長足的恢複。
這,也算是好人有好報了吧。
當種氏姐妹知道父親這段時間,在牢獄之中的奇遇後,不禁也是喜極而泣。
種似錦心中滿懷感激遍是希望的同時,便想將今日發生在皇宮之中的事兒,以及趙吉對天發誓的事兒,當場講出來。
可那話僅才吐出小半句來,就被自家姐姐捏住了手腕。
種似錦感覺手腕一疼的同時,內心之中也升起了極為濃重的不解之意。
但在此時,卻也及時住了嘴,任由姐姐將話岔開。
眼下,既然老父親在獄中過得安好,這姐妹二人也算安心了。
而後,在獄卒的連連懇請下,姐妹二人方才一步一回頭,戀戀不舍地離開牢房。
……
這是一間,裝飾頗為古樸的書房。
牆壁四周,皆是書畫。
空氣之中,亦有檀香。
兩個身穿錦袍,麵色頗為儒雅隨和之人,這會兒,正端坐於棋桌兩旁,悠閑地對弈著。
穿紫色錦袍那人,年盡六旬。
濃重的抬頭紋,稀疏而略顯花白的眉毛。
一對三角眼中,飽含犀利之色。
胡須灰白,已至胸前。
身形寬大,下棋的那隻手,也偶爾會抖上一抖。
而坐其對麵那人,則著寶藍色華服。
雙眉微揚,略向上翹起。
雙眼之中光華甚多,時而瞧向棋盤,時而看看自己身邊的棋子。
頻頻說話之時,唇邊胡須總在不停地抖著。
下棋的手法雖穩,但臉上總有些許慌張之意。
紫袍老者落子的同時,還向對方瞟去了一眼。
神態自得中,便緩緩道了一句:
“高太尉呀,你此次來我這兒,怕是不隻想找我下棋這麽簡單吧?”
“有什麽事兒就直說吧,此處,很少會有外人過來。”
高俅頻頻點頭,臉上一片諂笑:
“不瞞太師大人,下官來此,的確有要事想與太師大人商量。”
“就在剛才,我過種師道。”
“你說這,是不是官家要放種師道出獄的一種信號呀?”
“在此之前,咱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攛掇官家,將宿元景的一條手臂削了去。”
“如若這次種師道被放出來,那對於咱們的勢力擴張,勢必會形成掣肘。”
“太師大人,你說……”
蔡京把剛剛拿起的棋子,又緩緩放在了一旁。
麵目之中,也滿含陰沉之色:
“你的顧慮也不無道理。”
“可現在,咱們也得搞清楚,這件事兒的起因到底是怎樣的。”
“到底是官家的主動意願,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