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叫蘇季禮
“年紀輕輕的死什麽死,你那父母哥哥不是人,可這世上還是好人多,行了,不要推來推去的,你這傷我給你治了。”女醫生突然一咬牙,拍板道:“我快四十好幾了,一直孑然一身,你給我當幹女兒,叫我一聲幹媽,我掏我自己的工資貼藥費都把你這傷治好。”
女孩怔怔地看著女醫生。
陸滿月趕緊拍了拍她,催促道:“趕緊叫啊,叫聲幹媽,以後你也有靠了。”
女孩訥訥半晌,眼含淚花地喊了一聲幹媽。
女醫生幹脆地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脫下了孩的背心,取了清理用的藥水,用棉花球蘸上,一點一點的開始清理她背上的傷口。
藥水一沾到傷口,女孩的身子就止不住的顫個不停。
陸滿月站得有些累,就也坐到了椅子上,靜靜地看著。
光是清理傷口就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把女孩全身的傷口清理好。
該縫合的縫合,該上藥的上完藥包紮上之後,女醫生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
“這傷都不用扯謊,必須靜養至少半個月,不然會落下病根。反正我一工作就在這裏,幹了二十來年了,醫院給我分了套單位房,我一個人住一直覺得冷清,你一會兒就跟我回家。養好傷,蓄上發,再拾掇拾掇,幹媽給你找個好小夥,徹底擺脫你那黑心腸的家人。”女醫生道。
“幹媽,姐姐,我今天一定是撞大運了,才會絕處逢生,遇上你們倆個這樣好的人。姐姐的名字我知道了,幹媽的名字我還不知道呢。”女孩紅著眼圈,眼裏終於有了一點點生氣。
“季禮,蘇季禮。”女醫生報了一個一聽就極富書香氣的名字。
要寫病曆的時候,蘇季禮醫生先在年齡上填下十九,又掀起眼皮子問女孩,“報下名字,我走下流程。”
女孩看了看陸滿月,猶豫了一下。
陸滿月有些訝異地看著女孩,“你這是不想讓我聽?行,那我走。”
說著,就站起來抬步往外走。
“那個,姐姐,別走,我是秦寧,就是那個,剛剛在外頭,王樂樂,周如樺,還有那個鞋拔子……不,雪花嬸口中的黑炭妞秦寧。”秦寧小聲道。
哈?
陸滿月張大了嘴巴。
這麽巧的嗎?
她是秦寧的話,那麽就是魏定邦舅舅的二女兒,是他表妹……
那麽她口中那幾個打她的人,就是魏定邦的舅舅,舅媽和表弟?
搞來搞去,她一時衝動,救下的人竟然是表妹。
難怪她之前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表情那樣古怪,還說了句原來是你。
“你表哥也在隔壁治眼睛呢,真挺巧的哈。”陸滿月嗬嗬道。
秦寧嗯了一聲,道:“我就是被周如樺的叫聲哭聲吵醒了的,所以,後來的事,我都知道。”
陸滿月想了想,秦寧知道周如樺,那也應該知道她和魏定邦的事。
雖然明知道不該地去打聽,打聽了隻是讓自己更傷心,她就是沒忍住開口問了。
“魏定邦和周如樺……他們是不是曾經處過對象?”當時魏定邦說他退伍回家後不想結婚,隻怕就是在暗示他在等周如樺吧。
隻是她太笨了,完全沒聽懂。
秦寧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磕磕巴巴道:“我是聽我定邦表哥說過,雪花姨家的小侄女老開他玩笑,說以後要嫁給他。
後來,表哥當了兵,上了戰場,還給我寫過一封信,說要是他哪一天犧牲了,讓我幫他安慰安慰周如樺,告訴她要快點忘了他,大步向前,是他對不起她,耽誤了她。”
親自從魏定邦表妹的口中聽到證實,陸滿月心頭一梗,呼吸也在一瞬間仿佛停滯了般。
她哦了一聲,慢慢地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秦寧看陸滿月突然就不說話了,知道她肯定是介意這事,她趕緊又道:“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你才是定邦表哥的妻子,表哥既然願意和你結婚,肯定不會再和周如樺拉扯不清的。”
不,這事沒過去。
周如樺一直在等魏定邦,為了魏定邦才下的鄉。
她能不顧急救區眾人的目光剖析自己的心事,自然是用情極深的。
魏定邦和周如樺才是那對有情人。
自己這婚事不是正常得來的,是靠死纏爛打得來的。
一男一女的情事是緣,一男兩女的就是孽。
此事暫時無解,那就把能解的事解了。一樁一樁來,了一件是一件。
陸滿月收拾好情緒,慢慢地抬眸,看著蘇季禮醫生,緩緩道:“蘇醫生,剛剛你說你在這醫院呆了二十來年了,我就是在這醫院裏出生的,說不定我出生的時候,你還抱過我呢。”
蘇季禮哦了一聲,笑了起來,“有可能真抱過呢,我實習的時候就在產科。”
“我是52年九月十七生的。”陸滿月道。
“哦,那天我不在,我送我弟考兵去了,第二天回醫院時被攔外頭了,醫院突然戒嚴了,說是醫院裏出了事,所有醫護人員,病人及家屬都要接受調查。
我問門衛出了什麽事,他一臉諱莫如深的告訴我,是大事,不過領導下了封口令,他不能說。
我那會兒還年輕,好奇心挺重的,後頭還偷偷的打聽過,但是沒有人敢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蘇季禮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忽然長長歎了一口氣。
“我年輕那會兒,心高氣盛,性子又擰巴,弄不明白的事非要追根究底,越是不讓我知道的我越想知道,後來,我專門找人牽線給我介紹了一個管檔案室的男同誌,總找借口去找他。
後來,他知道了我找他是為了那事,很是生氣,我倆吵了一架,從此就誰也不理誰了。
聽說他後來放話說,再也不在同單位找對象了。”
看著蘇季禮一臉遺憾,陸滿月就問她了,“蘇醫生,其實當年,你應該心裏頭還是有過他的吧?”
不然,不可能十幾年了,還把這事記得那麽清楚。
蘇季禮曬然失笑,“可能吧,不過沒機會跟他說清楚了。那會兒太不懂事了,明明想找人家道個歉的,就是端著。檔案室失火燒了之後,他也調走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檔案室失火燒了?
“檔案室燒了?燒成啥樣了,檔案搶下來了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