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每個字都不簡單,全是試探
“一天一天數著日曆熬,小時候盼著長大,以為長大了找一個疼自己的男人,就能脫離毒打,撫平心上的舊傷了。
後來發現,長大了依舊要聽從安排嫁媽媽想讓我嫁的男人,這個男人表麵上人人都稱讚,實際上卻是個會鑽澡堂偷看女工洗澡的道德敗壞的。
所以我寧願找一個鄉下聲名在外的殘疾小老頭,也不想要這種表麵光內裏爛的男人。
我是個人,我有想嫁誰不嫁誰的選擇權,可我的親媽,一直想要剝奪我的這種權力,將我一次又一次的往火坑裏推。
這樣的媽媽,我實在是沒辦法再像從前一樣尊敬她孝順她。
你說我瘋了也好,說我飄了也罷,反正陸滿月不會再變回從前那個人了。
媽,我希望你從今天開始牢牢的記住這一點。”陸滿月強自鎮定下來,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眼神從苦澀迷離慢慢的變成了堅定。
陸大山兩手緊握,目眥俱裂地看著李芬。
李芬這才知道怕了,不敢囂張了。
她哥不來,她就是個半癱,陸家兩父女已經不買她的帳了,她再作的話,隻會自討沒趣。
“其實你哥不來看你也是正常的,你把他當個寶一樣,事事以他為重,可他卻未必同樣看重你。
你瞧,他來都來了,見完對象順便都不願意順便來看你一眼,這足夠證明你在他心中真的沒你想象中那麽重要。”陸滿月幽幽道。
李芬又被刺激到了,但是形勢對她不利,她又不敢像之前那樣叫囂,就自己憋著了。
看著她那副想要跳起來罵人卻又不敢的模樣,陸滿月勾了勾唇。
祝豔吃完了湯粑就搶著洗碗收拾。
看著她明明沒怎麽幹過活卻努力幹活的樣子,陸滿月輕輕地笑了。
“媽,你看到沒?一個外人,都知道心疼我。可你這個口口聲聲生下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親媽,卻連個外人都不如呢。”
李芬氣得臉色青黑一片,心裏有鬼的她總覺得陸滿月今天說的每一個句話每一個字都富含深義,好像是在點她。
或者更像是一種試探。
她一直在提親媽這個話題,說出口的話卻一直在論證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不像一個親媽能做出來的……
陸滿月這是開始懷疑了麽?
李芬心頭越來越驚。
當年的事做得確實可以算是天衣無縫,但萬一,萬一有疏漏呢?
陸滿月一直用眼角餘光關注著李芬。
她的每一絲表情都沒能逃過她的目光。
她也已經找到了突破李芬心防的口子了。
那就是她對李如良近乎偏執的重視。
這一天,陸家難得的安靜。
李芬也不吵著要出去才能拉屎拉尿了,也不嫌吃食鹹淡軟硬了。
陸滿月卻是不時會提一下李如良刺激她一下。
李芬忍氣忍得後槽牙都咬酸了。
中午的時候,祝豔和陸滿月並排躺著一起午睡。
陸滿月閉著眼睛養神。
祝豔以為她睡著了,一直在旁邊唉聲歎氣的,時不時還把指節握得哢哢響。
“早知道你媽是這樣的人,我們一起上學的年月,我就該對你好一點的。陸滿月,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朋友。
但是以後,我會慢慢學起來,做一個合格的朋友,再也不讓你被人欺負得這樣狠了。
你那時候那麽小,每天被虐待還孤立無援,我單聽著你說那些事就已經頭皮發麻了,你能撐下來,真是太不容易了啊。
要我是你,我早被你媽折騰瘋了。”
“好了,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了,我們都得向前看,我現在有魏定邦,有我爸,有你,我已經滿足了。”陸滿月嗯了一聲,睡意慢慢的上了頭,沒一會兒就歪著腦袋真睡著了。
祝豔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了沉悶的梆梆聲,像是有誰拿著木榔頭在砸東西。
她本來就沒睡午覺的習慣,隻是想多陪陪陸滿月才跟她躺了躺。
這會兒聽到奇怪的動靜,怕是李芬又作妖,連忙趿了鞋子悄悄拉開門,輕手輕腳地往隔壁屋那邊走。
陸大山那間屋的房門沒關,為了通風透氣,蚊帳也掛了起來的。
陸大山兩眼通紅,一手捂住李芬的嘴,一手舉著榔頭梆梆往下砸。
李芬滿目驚恐,無奈手腳都傷了,腰也被她自己用力往下沉墜進廁所屎坑的時候弄傷了,她連掙紮都沒辦法掙紮,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木榔頭衝她腦門砸落而下。
“你這歹毒的女人,虐待我的滿月,我真恨不得一榔頭下去砸死你啊……”陸大山咬牙切齒道。
“陸,陸叔,別,別衝動。打死人可是犯法的。滿月已經夠苦了,你替她想想啊,她一定不想讓你為了這麽個壞女人背上殺人犯的名聲。”祝豔飛快地衝進了陸大山屋裏,劈手就要去奪那木榔頭。
木榔頭很輕鬆地就被奪了下來。
陸大山放開了捂著李芬嘴巴的手,頹然地往後一靠,整個人像一灘軟掉了的泥一樣靠在床頭上。
“豔子,不要怕你陸叔,你陸叔就是個沒用的男人。我想要打死這個壞女人,可是卻沒那膽,就是嚇嚇她而已。
你說得對,滿月投胎在我家真的過得太苦了,她好不容易才嫁了一個知道心疼她的男人,我不能扯她的後腿,讓她有個殺人犯爸爸拖累她的名聲。”
祝豔仔細地看了看李芬身上,發現除了額頭腫起一個大包外就沒什麽明顯的傷痕了,她才零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你拿的是把小孩敲著玩鬧用的木榔頭,要是鐵錘,她腦子都被你打爆了。”祝豔一臉後怕地道。
陸大山不說話,視線慢慢地移向床腳。
床腳和牆壁的空隙裏,確實放著一把鐵錘。
隻是他沒膽子去拿。
他就是個沒用的男人,李芬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負女兒,他愣是一點都沒發現。
他現在心裏揪著疼得厲害,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些過往忽略的事突然又從記憶深處翻了出來。
倏地,他的眸光一頓,整個人都顫了一下,手下意識地伸進衣服口袋裏做了掏摸的動作。
手裏空空的。
他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掌心,眼圈慢慢地紅了。
他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