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陸滿月,現在可沒人賣你的麵子了
魏定邦的目光猶如實質,盯著牆壁,就差在上頭盯出洞,剜死隔壁的亂吼亂叫的李芬。
陸大山睡得死沉。
李芬今天受了驚嚇,不停做著惡夢。
一個手腳都沒長趾,嘴還分裂成了幾瓣的肉球一直追著她喊媽媽。
“我不是,我不是,秦玉芬才是你媽媽,你滾開,滾開啊!”李芬在夢裏怎麽躲都躲不掉那個肉球,驚叫著從惡夢中驚醒。
看到熟悉的帳子和身邊酣睡如豬的陸大山,李芬眼裏的驚恐才慢慢地消退了。
……
陸滿月兩眼嬌媚似水,軟綿綿的趴在魏定邦懷中,迷迷糊糊地順著他的視線往隔壁看。
李芬剛剛叫了一個名字,一個陌生的名字。
陸滿月的記憶中十分確認她是第一次聽這個名字,但莫名其妙的,她覺得一聽這名字心裏就有種奇怪熟悉和親切的感覺。
像是曾在哪裏聽過無數遍。
秦玉芬…
都說血濃於水,親人之間總會有奇怪的感應。
她對這個名字這麽敏感,是不是代表叫這名字的人和她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牽連。
陸滿月瞬間便將這名字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神智慢慢的從那迷亂的狀態中抽離出來,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上頭,騎坐在魏定邦腰上。
她羞得無地自容,忙不迭地下來了。
魏定邦瞪著隔壁的目光更冷了。
這小哭包,他好不容易才哄得她同意上去的……
李芬這一鬼叫,把這小哭包給叫清醒了。
魏定邦這時候正不上不下的難受著,隔壁李芬卻又閉上眼倒頭睡了。
魏定邦冷哼了一聲,搓了搓手,把手指指節按得啪啪作響。
李芬在睡夢中都打了個顫。
夢裏全是魏定邦錯開她骨頭時的哢哢聲,如影隨形,怎麽躲都躲不開。
魏定邦沒了睡意,陸滿月也心中有事,瞪著兩隻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床頂的帳子發呆。
兩人就小聲說著話。
陸滿月操心魏定邦到時候能找個什麽樣的工作。
她的那個預知夢裏,魏定邦確實是個工人,在鍋爐房幹,人人都叫他老魏師傅。
現在鋼廠鍋爐房的人員是滿的,好像是姓楊的倆兄弟。
哥哥原來是個知青,剛下鄉一年多突然就拿到一個回城名額,頂了他叔叔的職進了鍋爐房。
弟弟好像腦子有點問題,憨乎乎的,不過很老實,不像高三妹一樣到處闖禍。
老廠長在位的時候,可憐這個憨兒,給他算了半個工,每月從自己的工資裏拿出十塊給憨兒發工資。
兩兄弟都在鍋爐房上班。
哥哥上白班,弟弟守夜。
但陸滿月好幾次白天路過鍋爐房的時候,那哥哥都不在崗位上,是憨兒在。
憨兒還誇過她長得好看,說以後要找個她這樣的媳婦兒。
她每次被李芬打了之後,都會躲到鍋爐房後頭哭。
憨兒還會給她拿止血藥,問她要不要幫忙,他可以去幫她打架,把欺負她的人打趴下。
“我打不過,我還可以叫上我哥一起。你放心,我肯定能幫你。”憨兒當時無比認真地對陸滿月說。
不過憨兒那哥,瞧著眼神邪裏邪氣的,不太像個好人。
所以後來陸滿月就很少去鍋爐房附近哭了。
魏定邦看陸滿月眼神明顯空了,就問她了,“想誰呢?”
“鍋爐房的憨兒。”陸滿月下意識地回答道。
鍋爐房,憨兒……
那不就是昨天被鳥銃差點打死那傻子麽。
他要去遲一步,傻子就被他哥捂死了,開槍打死人的罪就會被他們扣在自己頭上了。
“你和他很熟?”
“應該算半個朋友。”
“哦,他被他哥用打鳥用的獵槍給打了,差點就死了,現在還在第一人民醫院裏躺著。”魏定邦說。
陸滿月一驚,立馬就坐了起來,“什麽?憨兒被槍打了?他哥為什麽要打他?他很乖的啊。”
魏定邦看她這麽緊張,眼瞳黑黑地盯著她看了好半晌。
“你這麽在意他啊?”
陸滿月沒聽著魏定邦這語氣不太對,老實地點了點頭,“我沒什麽朋友,我媽也不允許我交朋友,憨兒是我半個朋友,我自然是在意他的。
明天反正你說我要請假在家休息,不如等請了假,你背上我去看看他嘛?”
第一人民醫院,正好是當年李芬生她那家醫院。
看完憨兒,還可以略略打聽一下。
魏定邦哼了一聲,“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先把今天的事幹完了先。”
陸滿月的驚呼聲直接被魏定邦吞進了肚子裏。
第二天,陸滿月差點下不來床。
去請假的路上,她氣鼓鼓的。
魏定邦倒是神清氣爽的,看她走得慢,他便走兩步停一步。
廠區外人不能進,陸滿月便讓魏定邦在車間外頭等著。
陸滿月一進去就出不來了。
原來她是登記員,要登記來料數,下料數,損耗數,不良數,良品數,生產小組的組長們都怕得罪了她,說話也客客氣氣的,對她相當尊重。
她要請假的話,說一聲人家就簽字遞上去了。
現在,她已經被趕到了下大料的工位上幹最苦最累的力氣活了,組長就開始拿喬了。
她剛跟楊大妞說請一天假,楊大妞就翻著白眼陰陽怪氣地道:“昨天下料都慢騰騰的,差點耽誤咱們三組的生產,我都看在共事兩年多的份上給了你這人情麵子。
你可倒好,才一天就想撂挑子了?請假?請什麽假?
大家都巴不得加班加點的搞產能,你是什麽嬌小姐不成,動不動就請假?”
旁邊新來的登記員柳燕也止不住的笑,附和道:“就是,要個個都這麽偷奸耍滑的,咱們三組還怎麽管?”
組長不批假,直接把她推到了上料車旁邊,板著臉警告她道:“趕緊上料去,全組的人都等著你這頭上好料才能開工幹活呢!
這工作你要真幹不了你就吱一聲,我跟上頭說,找個人來把你頂了得了,你就回家去當你的嬌小姐罷。”
“對啊,回家當你的煮飯婆嘛,你不是嫁人了麽?讓你男人養著啊,還出來幹什麽苦力?”
“呀,我忘記了,你嫁那男人就是個不中用的小老頭,****沒屁用,外頭外頭立不起來。”
說自己的時候陸滿月沒吭聲,說魏定幫的時候,她立馬不樂意了,立起脖子跟人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