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鬼氣

\bK平日裏這個點兒,我和胡叔一般都已經起床,大門早就開了。

現在,裏邊的門閂被紅布綁著,牙叔自然進不來,可有了昨天晚上的經曆,牙叔再過來敲門喊門,即便是大白天的,我這心裏,還是突突的厲害。

師父知道我有陰影,就自己過去開了門。

等牙叔進來,我還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牙叔的腳下,清晨刺眼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他的影子非常濃鬱,看起來,牙叔他沒啥問題。

牙叔見我站得遠遠的,一直盯著他看,他笑著說。

“十三啊,你這是咋了?叔這臉上有花嗎,咋一直盯著我看呢?”

我回過神來,走過去。

牙叔是過來拿錢的,我取了一萬塊錢,給了他。

這次,肯定沒錯,師父也在,我這肯定不是在夢裏,牙叔匆匆忙忙,似乎準備回去撈本錢,看著牙叔背影,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我看向我師父,問。

“胡叔,你說,我夢裏看到的那個牙叔,是怎麽知道我欠著牙叔一萬塊酬勞的?”

這是我跟牙叔單獨商量的價錢。

除了我和牙叔,包括後來我也跟師父說了,別人肯定不知道這事才對。

夢裏的那個假的牙叔,卻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他才能演得那麽像,才能夠把我手上的那一萬塊錢,給騙了去,當了我送給林青荷的聘禮!

那個人,好像對牙叔的事情,了如指掌。

牙叔是個光身號,沒什麽親戚,也沒什麽朋友。

除了我和胡叔之外,唯一跟他熟識的,應該就是他的那些牌友。

因此。

我覺得,我這裏欠著牙叔一萬塊酬勞的事情,肯定是被牙叔那張跑風的嘴,在牌桌上說了,夢裏那個假扮牙叔的人,可能也在牌桌上,所以,他才能知道這事,才能騙了我!

師父問我怎麽想的?

我就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

師父點頭,說我的思路是對的,如果我想解決林青荷的事情,必須把背後的人給挖出來,特別是騙我送聘禮的人,他是破局的關鍵!

自古以來,洞房都在晚上,白天林青荷斷然不可能跟我發生什麽,她是陰物,也不好現身,所以,白天應該沒事,但我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那個人!

否則,今天晚上林青荷再找我的時候,我恐怕凶多吉少。

“牙叔,等一下!”

我喊了一聲。

牙叔著急忙慌的,還準備去把他昨天晚上輸的錢都給撈回來。

聽我喊他,他停下腳步,回頭問我。

“十三,還有啥事?”

我快步跟上去,隨口問。

“牙叔,昨天晚上咱給林家幹完活,你就直接去打牌了嗎?”

牙叔點頭。

“是嘞,咋了?”

我再問。

“昨天晚上你去哪兒打牌了?”

牙叔滿口外張的黃牙亮出來一笑。

“還能去哪兒啊?老地方,村口小賣部隔壁,幾個老牌友在,就是……昨天晚上我運氣不太好,輸了大幾千快一萬了,娘的,我得回去給撈回來!”

我換了一種方式,繼續問。

“牙叔,你昨天晚上打牌的時候,有不認識的牌友在嗎?”

牙叔本來準備回答沒有,都是老牌友,可仔細一想,他又說。

“不對,有個人,我不太熟!”

“不過,那人跟老煙槍很熟,我們打牌三缺一,他本來是去買東西的,剛好撞見了老煙槍,我們就拉著他一起坐場了。你還別說,昨天晚上,我那大幾千塊,幾乎全輸他手上了!”

我覺得,我應該是找到了那條線索,回頭看了我師父一眼,他也衝我點頭,我則繼續問。

“他以前,去小賣部隔壁打過牌嗎?”

牙叔直接回答。

“沒有,他第一次去!”

“我估摸著,他應該也不是咱村的人,以前沒見過。那孫子,說他是新手,不怎麽打牌,一開始我們拉他坐場,他還不想打呢!沒想到,他手氣那麽旺,我們幾個都輸慘了!”

外村的人,昨天晚上第一次來柳樹村,這個人,絕對可疑!

我繼續追問。

“你們打牌的時候,他一直都在嗎?”

牙叔打了個哈欠說。

“中間他出去了一趟,說是去蹲茅坑,結果,去了快半個小時,我們還以為,他掉茅坑裏了呢!”

“他出去的時候,大概幾點?”

“大概,五六點吧,記不清了……不過,他出去一趟回來,運氣越來越好,也就是最後那幾把,我手上的現錢就輸光了。十三啊,有啥事,等叔回來你再問吧,我這真得過去了,人還都在等我呢!”

牙叔看起來很著急。

我則跟他說。

“牙叔,我沒猜錯的話,你前腳回來拿錢,他們後腳就全都走了。”

牙叔撓了撓頭,跑著風說。

“不能吧?他們說了,等著我呢!”

我沒繼續說什麽。

牙叔則是一路小跑,去了村口小賣部隔壁,果然,沒多大一會兒,他就回來了。

他一回來就找到了我,說。

“那仨孫子,還真他娘的全都跑路了!”

我讓牙叔在院裏坐下來,他氣呼呼的,我拍了拍他後背,給他倒了口水喝,他咕嘟咕嘟一口氣幹完,又問我。

“對了,十三,你咋知道,他們會跑路?”

我反問。

“牙叔,你難道沒覺得,老煙槍認識的那個人,不太對勁嗎?”

牙叔仔細的回想。

“對,是有點兒不太對勁,我感覺,他那張臉蠟黃蠟黃的,沒啥血色,說得不好聽一點兒,就跟蔭屍裏那種濕屍的臉,差不多!”

接著,我就把我的推測,放在了明處,跟牙叔說。

“牙叔,擺明了,那三個人是在整你,這會兒,他們指不定在什麽地方,分你輸的那大幾千塊呢!”

“正常人的臉色,怎麽著也能夠看到血色,蠟黃臉那人不正常,十有八九他是用了什麽特殊的辦法,天亮之前,他一定會跑路,要不然,太陽一出來,他那好運氣就沒了!”

牙叔不愧是跟著我師父幹了很多年的人,他不懂撿骨的專業知識,但也算有些見識,我把話提到這種程度上,牙叔立即說。

“你是說,鬼運財?”

他很激動,那吐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了。

“姥姥的,老煙槍那幾個孫子,居然敢用這辦法坑我!”

牙叔又要起身,估計是準備去找老煙槍那幾人算賬。

我直接跟他說。

“牙叔,你別去了,去了也找不到他們。”

“唯一的辦法,就是等晚上。”

“我覺得,大幾千塊錢,恐怕不是他們的目標,在你的牌友圈子裏,恐怕所有人都知道,牙叔你是跟我胡叔幹的,手裏有積蓄。”

“不出所料,今天晚上,老煙槍和那個蠟黃臉,肯定還會找你坐場。”

關於女養屍的事情,我並沒有跟牙叔說。

他那張嘴,是守不住什麽秘密的。

牙叔晚上肯定還會去找老煙槍和蠟黃臉去打牌,蠟黃臉一定會現身,可問題是,白天我肯定找不到那蠟黃臉,要找他,隻能等晚上。

晚上林青荷隨時都有可能來找我。

今天晚上,我的處境將十分的危險,如果見到蠟黃臉之前,林青荷就先找上了我,那就完蛋了!

越是害怕,時間過得越快,轉眼就到了傍晚。

我本來覺得,師父他可能會有什麽手段,或者有什麽法器給我防身,可是,一直等到傍晚,師父也沒說什麽,更沒給我什麽法器。

等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

我們繞小路,到小賣部外的楊樹林裏,藏了起來。

這會兒牙叔應該是接到了那幾個牌友的電話,我們剛在楊樹林裏藏好,就看到牙叔氣呼呼地往小賣部隔壁棋牌室趕去。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

小賣部和旁邊的棋牌室,燈亮了起來。

師父低聲問我。

“十三,你仔細看看,小賣部和隔壁棋牌室的光線,有啥不同的?”

我立即回答。

“小賣部的燈,很正常,裏邊裝了電棒,是白光,挺亮的。隔壁棋牌室的燈,看起來很暗,而且,那燈光泛青綠色,胡叔,我以前咋沒發現呢?”

以前夜裏我也來過,棋牌室的燈我記得跟小賣部是一樣的。

師父微笑。

“十三,看來,你是真的應讖入門了。”

“撿骨師隻要真正入了門,就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入門很重要!”

“回頭,師父找本書,給你看看,這行,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呢!”

“其實,棋牌室的燈,很正常,隻是因為某種氣遮擋了那裏正常的陽氣,所以,燈光才會變暗,呈青綠色,換句話來說,棋牌室裏,有鬼祟!”

“咱們要找的那個人,已經到了!”

原來是這樣,所以,師父說的某種氣,應該是鬼氣,這我倒是聽師父說過。

今天我終於親眼見識到了。

正想著這個,突然間,背後的楊樹林裏樹葉子嘩嘩啦啦作響,跟有人在拍手一樣,一陣陰冷的風快速掠過,刮了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個季節的夜風不該這麽冷才對,難道,是林青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