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異蟲·虎螢

雖說幾人都需要休息,但是在這佛塔內,能真正睡著的也就老僧人而已。

原以為何建丙會在幾人與河伯的戰鬥中現身偷襲。

閻荊等人甚至為此製定了一個反殺的計劃,試圖借這個機會除掉他。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整個過程中何建丙別說是出現在戰場,甚至連藏在遠處的偷襲都沒有。

要知道河伯娶親的消息不難獲取,縣衙門前的告示欄裏就有相關的布告。

何建丙沒理由燒了縣衙卷宗室卻不知道此事。

他的失蹤,無非兩種可能。

其一是他已經死於事件任務中, 自然也就沒有過來偷襲的能力。

這是最好的情況,隻是可能性不大,趙乾武帶著特事九科與此人交手過多次,都讓後者成功逃生,足以證明後者的實力絕非尋常。

其二則意味著大麻煩。

何建丙放棄查探河伯娶親和大好的偷襲機會,極有可能是發現了更為重要的線索。

雙方現在是競爭關係, 要是被何建丙拿到關鍵線索或是物品,無疑是相當棘手的事情。

也正因為如此。

哪怕是輪流守夜, 幾人也沒有真的放鬆警惕,頂多也就是閉目養神。

前半夜是閻荊負責。

手裏捏著幾本佛經徑直走到二樓的窗台邊,靠著內側的圍欄坐下,將油燈擺在一旁。

經文是佛塔內找到的,今晚這一戰,閻荊看到了太多有關於佛的信息,他想嚐試著從這些佛塔收藏的經書中尋找線索,順帶著打發時間。

沒急著翻書,閻荊扭頭瞥了眼底下。

趙乾武專注於擦拭武器,以此來思考今天的事情,同時緩解智蝕造成的精神影響。

在他右邊不遠,鬱珂把玩著木匣,不斷的開關匣中的機關,視線卻是望著佛像,像是在思索。

唯一的女使徒俞臻盤腿坐在篝火邊,在自己的筆記上不停的塗塗畫畫,每隔一會兒就要從空間內取出一些拇指大小的晶石, 在身邊擺成特定的圖案, 它們將被用於修複佛塔內的封印陣。

三人之間並無交流, 甚至互相都默契的保持著三到五米的安全距離。

想到先前交流時的場景,閻荊再次意識到麵對火炬的多人任務,有個可靠團隊的重要性。

說到底,他們之間的合作各自都有保留,倒不是說懷有私心,這是人之常情。

且不論這是異世事件。

哪怕是在現世,誰能毫無保留的相信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

吱~吱~

輕微的響動從腰間的挎包傳來。

閻荊轉身打開扣子,不知何時已經蘇醒的異蟲多足並用著從裏邊爬出來。

先前在江底,它吞吃不少河伯的血肉,閻荊還隨手把收集到的河伯精魄也喂給了它。

做為蟲巢事件任務獎勵的異蟲,由於任務完成度不高,異蟲本身品質或許不怎麽樣。

可它卻碰見了一個非常“大方”的主人。

母蟲精魄,邪祟血肉與精魄。

這些珍稀的材料全成了它蛻變的能量來源。

哪怕隨便抓來一隻屎殼郎,隻要能承受住這些物品內蘊含的能量都能立刻成為超凡生物,更別提異蟲本身也算是超凡生物,還與母蟲精魄同源,幾乎是百分之百的吸收。

相較於剛孵化出來時的模樣, 此時的異蟲甲殼上的黑紫色紋路已然深邃許多, 頭部兩側更是添上了一抹藏藍色的光斑,軀幹長大了近三分之一,剛才隻能蜷縮在挎包裏。

更重要的是它在火炬中的數據已然出現巨大的變化:

【異蟲(幼年體)】

狀態:極速成長

技能:膿毒

裝備:無

特質:

【血契】:以血為契,異蟲將絕對服從血飼者的指令。

【蟲群】:異蟲可以控製一定範圍內的蟲豸,讓它們遵循指令行事。

【競擇】:幼年體異蟲通過吞噬其他生物汲取能量,促進自身的成長與進化,一定幾率永久改變異蟲形體,獲得超凡能力。

毫無疑問,此時的異蟲已然完成生命層次的跨越或者說進化,特質中的【蟲群】就是最好的證明,它顯然得到了母蟲的一部分能力,再加上【蓄能】升階而成的【競擇】,甚至於得到火炬的認可。

要知道異蟲在剛出生時,火炬給出的信息僅有【狀態】【特質】兩欄而已,裏邊的內容更是少的可憐。

“看樣子淬靈手套跟你的相性意外的不錯,比起製造一次性的強化道具,更適合當你的食物精粹機器麽......小家夥,還真是走運啊。”

打量著正趴在自己腿上扭動身體的異蟲,閻荊摸了摸下巴,心念轉動,忽地從空間裏取出騎乘印章往它的頭頂蓋了過去。

閻荊記得沒錯的話,騎乘印章並沒有規定必須加蓋在非生物上。

這也就是說隻要目標被判定擁有交通工具的特性,它就能起效。

眼前這異蟲雖然隻是幼年體,但它如果成長為蟲獸,當然也是可以馱人的。

伴隨著一陣流光漫過,閻荊不由得挑起眉梢。

腿上的異蟲已然變成一隻幼年的白虎,正昂頭望他,不停的往前湊,用額頭蹭他伸過去的手掌。

“嗯哼,這麽看果然順眼多了,改個名字吧,以後就叫......虎螢!”

有血契的存在,見過那些恐怖邪祟的閻荊自然不會嫌棄虎螢原本的模樣。

問題在於它從孵化的那一刻開始就無法被收入火炬空間,隻能跟隨在外。

閻荊不嫌棄不代表其他人不畏懼。

羅闍這身份的樣貌就夠惡行惡狀的了,真要是進出都帶上一頭猙獰蟲獸,以後哪裏還能出去見人?

況且異蟲的模樣再怎麽威猛,到底還是不如一隻毛茸茸的小老虎更讓人舒心。

放任虎螢蜷縮在自己身旁休息,閻荊隨手取來一本佛經翻看,打發時間。

然而閻荊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閱讀能力。

這些被保存於佛塔內的經文無一例外都是以晦澀的古言書寫,換做俞臻興許還能看上幾頁,閻荊自個兒則隻能看懂字,完全無法領會它們連起來想要表達的意思。

所幸閻荊本就沒打算細讀,幹脆隻尋找有關於在河伯的貪欲,佛像相關的內容,一頁頁紙翻下去,偶爾翻到帶圖畫的頁麵便拿出佛頭比對一番。

時間逐漸流逝。

窗外的風雨聲依舊沒有止歇的跡象。

表盤上的指針逐漸合並,伴隨著秒針跳過最後的小半格,最終指向午夜十二點。

刹那間,尚在消化河伯血肉的虎螢猛地抬頭,發出一聲低吼,而在它身旁的閻荊卻是全然未覺,一手拿著佛經,一手握著佛頭。

油燈芯上的火苗搖曳。

不知怎得,一抹晦暗突兀顯現。

閻荊的雙眼瞳孔倏然收縮,隻覺得耳畔回**起悉索低語,心中莫名湧起慌亂情緒。

【智蝕】85%

佛經上的文字於此刻扭曲,變做一連串難以辨明的符號,而旁邊紙麵上繪製的莊嚴佛像更是突然變成了另一番模樣,頭部的五官散亂,額前有斜著的眼瞳睜開,其身軀更是延展出各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肢體。

強迫自己挪開目光,閻荊的視線不由得瞥向另一隻手中的佛頭。

目光在此刻凝滯!

原先麵相平和的佛頭,竟是隱約變化成河伯頭顱的模樣,閃爍明滅,脖頸的橫截麵有數條觸肢延展而出,攀附閻荊的手臂,即便偶爾有變回佛像的時候,其五官也已經扭曲,拚湊成一張貪婪的麵龐。

這一次閻荊沒有再挪開目光,而是盯住佛頭,試圖發現更多的線索。

智蝕的負麵狀態確實令他產生了一些恐怖的幻覺,然而佛頭表麵所發生的變化顯然不隻是因為幻覺,河伯的模樣具有明顯的指向性。

它分明已經死了,還是閻荊親手幹掉的,怎麽都算不上能讓後者恐懼的幻覺。

轉動佛頭,閻荊很快便發現它的兩側同樣存在著模糊的輪廓,隻不過像是缺失了什麽,始終沒有具體的形象出現......

缺了什麽?

“你們沒事吧?”

底下傳來的趙乾武帶著些困惑的喊聲,精神狀態突然惡化的顯然不隻是閻荊一人。

比起先是與河伯鏖戰,又在江底親眼見了那驚悚景象的閻荊,其他三人的狀態明顯要好一些,很快俞臻和鬱珂都陸續給出了回應。

閻荊也是強忍住腦海中的暈眩感,裝作平靜的回應了他們,表示自己沒事。

邁步走向身前的窗台,看過手表的閻荊迅速意識到此次的幻覺爆發並不是因為敵襲,而是距離中元節僅剩兩天,涇江鎮內正在發生著某種異化!

推開窗戶,外邊是漫無邊際,雷鳴不止的暴風雨。

涇江鎮內一片黑暗,死寂。

借著閃電看到的隻有擁擠在一起的建築,還有穿梭其間的某些扭曲黑影。

邪祟與怪異仍舊活躍。

搖了搖頭,閻荊關上窗,轉身離開。

涇江鎮內的某處,一扇紗窗卻是陡然打開。

何建丙站在窗口,大張著雙臂迎接晦暗的風雨,外凸的雙眼轉動不止,陰冷的光芒閃爍不定。

在他身後,一個肥胖如豬的矮個老人手攥一串糖葫蘆,咧著嘴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