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小魔女”與“血腥不詳”
岑千繪一時聞言,恍若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她……
她,一直以來,她都覺得,男人是一種愚蠢且肮髒的存在。
他們愚不可及、身上常常帶有惡臭,甚至有些男人隻會用下半身來思考。
所以,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喜歡的是女子。
岑千繪作為金陵世家岑家的嫡長女,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早慧且名聲在外。
之所以一直到十八歲都還未有情郎婚配,不過是因為岑千繪自己喜歡女人罷了。
所以,她才會跟袁澈這樣的大家閨秀玩得這麽近。……雖然對方好像還並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愛好。
岑千繪的母親的確早亡,這一點她倒是沒有騙嚴無鷺。
她的父親等岑家人,也的確是將岑千繪視為政治工具,但或許是因為岑父自視甚高,瞧不起那些中下層世家,而上層世家與皇室,又看不起岑家。
所以,岑千繪也正好,一直都如此清閑、樂得自在。
……當然,這是在不被父親等人抓回岑家,關起來學習三綱五常、四書五經的時候。
至於與二皇子齊王的婚約,實屬信口胡謅。
……
“世子殿下,您……您怎麽會看上我的?”
岑千繪雙目微睜,她有些不大相信。
這鎮北王世子,身邊絕色美人眾多,看得自己都羨慕不已。
而那被陛下指婚的對象——太平公主趙靈蕊,更是金陵城內出了名的頂級美人,傳說是“一顧傾城、再顧傾國”般的存在。
而岑千繪的長相……
嬌小身形,五官精致,一雙杏花眼靈動有神,身著書生男裝時有一種別樣的邪氣。
如此模樣,雖然也算得上“美人”二字,但是與這些頂級絕色相比,卻也隻能夠黯然失色。
岑千繪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子。
著實太不一般了。
他既不愚蠢,也不惡臭。
雖然目前還看不出是不是隻用下半身思考,但是,他很好看呀。
岑千繪似乎是突然明白了——
對方難道是想拿一個成為武狀元的資格,用來作為追求自己開端嗎?!!
“哈哈哈,算了,不跟岑姑娘你開玩笑了。”
嚴無鷺突然直起身來,他輕笑著,“……我當時,確實是內力耗盡,所以棄權。”
“……所以,你也不必專門道歉,並不是因為你的言語所致。”
岑千繪聞言,內心暗道:“謊言!一定是謊言!”
她看著眼前高出自己許多的男子,不由覺得,這一定是對方的欲擒故縱之計!
於是,當嚴無鷺準備從自己身前離開,她也不做挽留……
結果,對方就真的走了。
岑千繪愣住在原地半晌。
後來,還是袁澈進入閣樓內,發現這杵在原地、呆若木雞一般的岑千繪。
……
岑千繪覺得這嚴無鷺很有意思,很特別,與其他的肮髒男人不一樣。
她現在不管對方究竟是因為什麽,而故意在比賽中讓自己。
她隻覺得,如果自己錯過了這樣一個男子,或許以後再也碰不見喜歡的了。
她要試一下,管他是不是什麽世子駙馬。
愛情至上!
……
與之同時,回嚴府的馬車內。
四下無人。
嚴無鷺一人癱坐馬車內……
他內心暗道:“可惡!我竟然被一個女人給騙了!我還真的以為對方是迫不得已,真的以為對方是為了獨立自強!”
“……我再也不相信女人呢!”
“……女人,特別是長得越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
……
翌日。
大乾武舉仍在進行之中。
太平公主趙靈蕊,也是聽聞了在昨日的武舉比試裏麵,嚴無鷺止步於“武探花”。
“真是奇怪。”
趙靈蕊內心想著。
她此刻身著一身鮮紅修身騎裝,顯得格外美麗神氣。
她來回踱步,對此事百思不得其解。
趙靈蕊一直以為,憑嚴無鷺的實力,武狀元應該手到擒來才是。
她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去武舉決賽為他加油的準備。
而直到後來,趙靈蕊聽身邊人稟報,嚴無鷺當時是主動棄權的。
並且,是在基本那種大局已定的情況下,向岑家的那個有名的小魔女棄權的。
聽說,那個小魔女今天還打敗了夏海的女兒夏晶晶,拿了武狀元。
“岑千繪”這個名字,成為大乾的第一個女武狀元。
趙靈蕊聽說後,一時間盛怒不止。
她立刻騎馬來到嚴府,追問嚴無鷺為什麽要棄權?為什麽會連一個女人都打不贏?
嚴無鷺一時間無話可說。
他在最開始,的確是被對方的表現所蒙蔽,一時間起了惻隱之心。
但又不能夠把這些說給趙靈蕊吧?
而且……
趙靈蕊雖然覺得很奇怪。
但也還好,起碼,在所有男子之中,嚴無鷺是排名最高的。
不然趙靈蕊真是無法接受,自己看中的男子,竟然不是最優秀的!
她突然在想,這嚴無鷺,究竟是不是看上了那岑家的小魔女?
嚴無鷺矢口否認。
“美人固然是君子好逑,但是,也不是隨便哪種女人,都能夠入我嚴無鷺的眼。”嚴無鷺說著,信誓旦旦。
“不是看上對方嗎?”
趙靈蕊心中嘀咕,“……可是,聽說當時不都是已經打得大局已定了嗎?”
她還是存有疑問。
但是想來,嚴無鷺應該也不至於被對方美色所迷惑……
畢竟,對於自己的外貌能夠完敗力壓那岑家小魔女,這一點,趙靈蕊還是頗有些自信的。
隻是趙靈蕊正準備再次追問之時,她竟是突然看見了不遠處的一個熟悉身影……
高挑身形,暗青色衣衫。
雖然如今已是著女子打扮,但是……那日在攬月樓的情形,依舊在趙靈蕊的腦海內揮之不去,成了她心中的一根不想觸及的倒刺。
趙靈蕊麵色微變,打著哈哈,改口道——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哈。”
“下次再來找你,順便那個……無鷺駙馬,你要好好管教一下你的手下人,別、別讓她再亂打人了呀!”
說話間,趙靈蕊便是急不可耐地騎馬離去。
嚴無鷺看了一眼,覺得有些好笑。
張春華來到了嚴無鷺身邊,一同看著那紅色倩影迅速消失於天際處。
“春華,看來,還是隻有你,才製服得了這‘金陵女霸王’。”
“哪裏,春華不過是借助了世子您的庇護罷了。您其實也可以的,隻是,世子您不願意出手罷了。”
嚴無鷺聞言輕笑,不置可否。
他隻覺得,自己總不能對女人出手相向吧?而且,還是即將嫁給自己的美麗女人。
對於這種美麗的女人,嚴無鷺更喜歡在兩情相悅的床笫之間,確立主導地位。
“城防司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嗎?”
“回世子,是的。”
“那好。”嚴無鷺欣慰開口,“……我們,就從這城防司開始,來徹底擊潰趙靈承吧。”
……
……
昨夜,仿佛一夜之間,氣溫驟降。
今日。
金陵城的天氣已至隆冬。
格外寒冷,甚至還降有少許雪花。
嚴無鷺身著暗黑色狼毫大氅,其上有鎮北王世子專屬的暗繡紅紋,格外精致美麗。
或許是因為狼毫大氅的原因,而使得原本高挑修長身形的嚴無鷺,如今整個人看起來高大霸氣了許多。
少了幾分輕浮與親和,多了幾分高貴與威懾。
在嚴無鷺的身旁,是如今擔任錦衣司總指揮使的太平公主趙靈蕊。
趙靈蕊身上披著有鮮紅大氅禦寒保暖,但是內裏衣著,卻又是一件鏤空了許多的“冬裝”。
她偶有動作,紅氅散開,嚴無鷺便是可以看見其如白雪一般的肩臂、精致美麗的鎖骨等。
“這樣的裝扮,真的可以禦寒嗎?”
嚴無鷺內心疑惑。“……不過,好看是真的好看。”
趙靈蕊與嚴無鷺騎馬並肩而行。
他們身後有鎮北騎衛與錦衣司巡捕騎馬跟隨。
關於公主與世子的訂婚
,已經決定就在半月之後,正是黃道吉日,宜訂婚。
而今日,他們是來一起“增進感情”的。
沒錯,增進感情。
說來有些諷刺,這一對年輕男女,在還沒有互相見過對方一麵之前,就已經被老皇帝決定指婚在一起了。
沒有人能夠違抗皇命。
即便是公主與世子,也不例外。
但是,他們也不算是運氣最差的。
在這金陵城裏,多的是像他們這樣,因為父母之命而嫁娶給了從未謀麵過的陌生人。
嚴無鷺與趙靈蕊之間,甚至還能夠有訂婚什麽一係列的盛大繁瑣的禮節儀式,來延長時間、了解對方。
但那些人,卻是真的什麽也沒有。
嚴無鷺、趙靈蕊二人正騎馬走著。
忽然看見街道上,隱蔽小巷中,四五個攬月樓仆役裝扮的大漢,運送著一輛木板車,朝著金陵城外而去。
那幾個大漢行色匆匆、鬼鬼祟祟,長相更是凶神惡煞,著實不像是什麽善類。
特別是在見的趙靈蕊等錦衣司巡捕之後,更是麵露懼色、連忙掉頭。
太平公主趙靈蕊好歹也算是入階武者,神識感官比凡人要強大得多,她一眼便是看見了那幾個行蹤詭異的大漢。
當即喝住,命令手下錦衣司巡捕前去查看。
那些大漢原本還想逃跑,但皆是被錦衣司巡捕拿住。
板車上的竹木涼席掀開。
趙靈蕊下馬前去,眼底淡淡掃了一眼,原本還趾高氣昂的麵容,瞬間花容失色。
她甚至感覺自己腿部發軟,一個踉蹌,竟然是差點就地跪下。
還好一直在其身旁的嚴無鷺,一手及時扶住了她。
“公主小心。”
嚴無鷺上前一步,嘴上淡淡而帶有關切地說著。
他的身形擋在趙靈蕊麵前,防止可能的襲擊與危險。
待見到了那板車內的可怖情況之後,嚴無鷺便是立即伸出一手遮擋住了趙靈蕊的眼睛,極具君子風範的繼續道——
“……這板車內的屍體都太過於血腥、不祥,公主您還是別看了。”
趙靈蕊身子微微發顫,說不出話來。
她有意無意地將自己靠入了嚴無鷺懷中。
嚴無鷺也是一手將其抱住,輕撫其背,讓其感受到了絕對可靠的庇護存在。
而回看那板車之內——
在破舊粗糙竹木涼席之下,板車表麵,是數具隻能依稀辨別出人形的爛肉,看不出性別。
想來若不是其露出的森白骨架支撐,這些爛肉早就成了一堆一堆的吧?
在場所有的人,見此情況,都是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即便是長期與罪犯盜匪打交道的錦衣司巡捕,也是很少見到這種可怕情況……他們不由得有些雙股打顫。
嚴無鷺隻是默默無聲地看著。
他微微揮手示意,有鎮北騎衛上前翻看板車內部。
數具板車表麵的人形爛肉被掀開之後,在其
“氣絕身亡”四字,感覺形容得有些過於輕鬆。
這些女屍個個身形妖冶,但應該是遭受到了鈍器毆打,身體殘缺。
她們大多數人的臉頰,一半依舊美豔,另外一半卻是腫得像是石榴一般通紅。
如果不看那完好的半張臉,甚至都不敢確認這些人在生前會是那般的美麗。
有的女屍,左眼潰爛,玻璃體流了出來,看起來就像流動的眼淚一般。
有的女屍,手指的骨頭全部碎裂,皮膚裂開,露出裏麵的紅色肌肉。
還有一些女屍,有些地方甚至連肉都沒了。
鎮北騎衛強壓著內心的惡心,作為沙場搏殺的存在,他們倒也算是經常與這種殘缺死屍打交道。
騎衛微微伸手,拉開一具女屍身上的少數碎條衣服查看情況,一時間也是驚訝到睜圓雙眼。
將衣服恢複原狀,騎衛回到嚴無鷺身旁,恭敬低首道——
“世子,這些屍體,似乎都是攬月樓的女支-女,而且,她們渾身上下也都是一樣的……”
都是遭到了淒慘毆打的傷痕。
還帶有各種其他的虐待。
全身都是內出血造成的顏色,想要找到毫無傷勢的部分還比較困難……
因為沒有專門的醫師在這裏,所以目前還隻能看出這些表麵上的情況。
但僅僅隻是這樣,就已經讓嚴無鷺有些……不舒服了。
“先拿下這幾個畜生,帶回錦衣司的詔獄裏審問。”
嚴無鷺冷冷下令道。
錦衣司的巡捕與鎮北騎衛們一同動手,將那些漢子全部用枷鎖拴住、帶走。
“攬月樓?”趙靈蕊此刻才是喃喃自語般地開口道。
她猛然間看向嚴無鷺,有些驚訝,細思極恐般地低聲道:“……我聽聞,十四皇兄,跟攬月樓的女主人關係密切。此事,怕不是會跟十四皇兄也有關聯吧?”
嚴無鷺聞言,“安慰”道——
“公主放心,有錦衣司在、有刑部在,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