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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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包廂裏,二十個人的大桌子坐得滿滿當當。

柏橙讓服務員拿來各種酒水,極力推薦他們自釀的梅子酒。

濃鬱的參雞湯下肚,安汶的臉色漸漸好看了起來。

陸澤西和方致遠坐在一起,兩人正說著話。周衝則和付麗麗在大談生意經,談笑間,簡直相見恨晚。老巴隻是埋頭喝著梅子酒,毛峻和明杭也沒閑著,拿著啤酒在吹瓶。

柏橙偶爾站起來招呼大家,更多時候是在小聲安撫安汶。

其他同學也都差不多,邊吃邊聊,包廂裏顯得十分熱鬧。

“你知道徐子文的葬禮,我為什麽要幫著張羅嗎?”陸澤西突然看著方致遠,問道。

方致遠搖搖頭。

“你說,他走了,還有這麽些人一起送他,等我們走的時候,這幫老同學還有誰會來呢,還能剩幾個呢?”

“你放心,你走的時候,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會來送你。”

“我的意思你沒明白。你沒看到我新發的朋友圈狀態嗎?我知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暫。然而,然而……”

“就算你把自己包裝得再文藝,你也隻是個割雙眼皮的。”

“什麽割雙眼皮,我那整形醫院能做的項目多了。”

方致遠算是服了:”行了行了,吃飯吧。“

陸澤西推推方致遠,悄聲:“對了,差點忘記問,你們倆都聊什麽了?”

“什麽?”

“別裝了,你和柏橙在那小亭子裏,都聊什麽了?”

“沒什麽,就問了問彼此的近況。“

“我猜她還沒結婚,對嗎?”

“就你多事。”

“我是真沒想到她會來參加葬禮,”陸澤西看了柏橙一眼,轉對方致遠,“要是知道,就不讓你來了。”

方致遠壓低了聲音:“也沒必要刻意避著吧。”

陸澤西笑道:“要走的呢,留不住,這該來的呢,恐怕也是躲不掉的。”

方致遠沉默著,不再說話,隻是喝著果汁。

陸澤西露出鄙夷的神色:“你還真好意思,這在座的誰不是在喝酒,就你一個人端著飲料。”

說話間,周衝站了起來:“來,大家一起走一個!”

付麗麗一眼看到了方致遠杯子裏的果汁,笑道:“換了換了,給他換成紅酒。”

同學們紛紛站起,方致遠的果汁顯得實在不夠合群。柏橙拿了一瓶紅酒,走過去:“挺難得的,要不喝一點?“

柏橙隨手拿起桌上一隻高腳杯,倒了半杯給方致遠,遞了過去。

方致遠猶豫了一下,隻得接過來。

入夜,周寧靜站在商場門口,她決定進去逛逛。

手機一直在響,是微信提示音。她知道,肯定是那個高中同學群又在發照片了。她拿出手機,滑開,微醺的方致遠正摟著陸澤西,看起來談笑風生。而柏橙端著酒杯的樣子,確實很迷人。周寧靜屏蔽了這個群,把手機塞回包裏。

這時,海莉正從商場底層的超市走出來,她剛下班。兩個女人見麵,免不了寒暄。周寧靜提出一起逛商場。海莉正愁無處可去,回家也是一個人。說實話,她還沒適應離婚後的一切。

在商場工作這些年,周寧靜很少在裏麵閑逛。這些年,對自己的工作,她從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進了一樓,幾個眼尖的導購看到周助理進門了,立馬打起精神,笑容滿麵。

周寧靜朝她們點點頭,看到有一家上了新款的香水,拉過海莉要試試。

海莉其實不喜歡香水,就好像她也不喜歡化妝。沒結婚前,她的生活比現在還粗糙。婚後遇到周寧靜,經她介紹到超市當洗衣液導購,在她的提點下,才開始拾掇自己。她也知道自己的妝容和著裝總是出洋相,但底子就擺在那裏,不如隨心所欲些。

試完香水,導購又讓她們倆試試剛到的粉底,周寧靜把海莉按在椅子上,要導購給海莉化個妝。海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單眼皮、塌鼻梁,發黃的皮膚還偏偏幹燥到無可救藥。如果非要說優點,大概就是她還算高瘦的身材了。

“等會兒我們去看看衣服吧。”海莉突然說道。

周寧靜詫異。海莉是那種很少在商場買衣服的女人,比起商場,她更喜歡大賣場、批發市場和網購,九塊九包郵的T恤,她一口氣會買五個花色,能穿一個夏天。

海莉在鏡子裏看到了周寧靜的表情,又說道:“你總說我不會打扮自己,今天,你就幫我打扮打扮吧。”

周寧靜笑了,點點頭。

兩人大包小包從商場出來後,又去喝了咖啡。

“接下來,你是怎麽打算的?”周寧靜憋了一晚上,還是問了出來。

雖然周寧靜提醒過,但海莉還是習慣拿小勺子舀咖啡喝,她抬頭,手裏還是捏著那把勺子:“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還年輕,又沒有孩子,像你這種情況,找個合適的對象不成問題。”

“寧靜,你說人為什麽一定得結婚呢?”

“你幹嘛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隨口一問。”

為什麽一定得結婚……周寧靜在心裏翻來覆去咀嚼著這句話,沉默著。

海莉問道:“你這麽晚還不回家,方致遠不會等著急了吧?”

周寧靜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今天看起來怪怪的。”海莉看著周寧靜。

“沒什麽,就是看中的學區房被別人買走了。”

海莉剛想說什麽,她的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是王勝。

方致遠回家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他們在柏橙的私房菜館吃完飯,又去了KTV,KTV出來後,還去了夜排擋。他隻記得自己在不停的喝酒,一杯接著一杯,中途他還吐了兩次。也不知道是被誰送到小區門口的,他踉踉蹌蹌下了車,對著路邊的垃圾桶,又是一頓猛吐。吐完了,他慢慢走進小區。

周寧靜應該是剛洗完澡,穿著一套長袖長褲素色家居服。她開了門,把方致遠攙進了屋。

“對不起,我今天喝多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躺倒在沙發上。

“沒事。”周寧靜的聲音很輕。

她走進洗手間,傳來水聲,不一會兒,擰了一條熱毛巾走過來。

方致遠抓住她的手,她努力抽開,卻被攥得更緊了。她背過身去,不理他。他坐起來,一把攬住她,輕咬她的耳垂。

“你幹什麽?”她有些生氣,她當然知道他想幹嘛,但今天並不是“幹嘛”的日子。

她試圖推開,他扳過她的臉,隨後吻上她的唇。濃重的酒精味,熏得她睜不開眼。他隔著她的衣服,摩挲她柔軟的腰臀。她一個分神,就被他壓到了沙發上。

周寧靜很多年沒見過這樣的方致遠,這讓她想起了新婚時期的他,那種不由分說和不知疲憊。她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是從誰開始的,**慢慢褪去,像是再也漲不起來的潮。她努力掙紮著,終於把他從身上推了下去。

當方致遠衝完澡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他的酒也醒了大半。周寧靜坐在沙發上,悶不吭聲。

方致遠好像應該道個歉,卻不知道該從那件事說起。是為著剛才的情不自禁?是回家太晚了,喝得太醉了?還是別的?好像還有些別的……

“睡吧。”她先說話了。

“寧靜……”他走過去,“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剛才……我可能真的喝多了。”

方致遠坐過去,輕輕攬住她的肩:”今天去看過房子了?“

“還是晚了一步。”

“沒關係,房子多著呢,一定能找到合適的。”

“但那套房子,是我們預算範圍內性價比最高的!”

“這事不能急,你聽我說……”

周寧靜並不想聽,站起來準備回房。

方致遠也站了起來:“寧靜!”

她沒有回頭:“怎麽了?”

“今天參加完葬禮,幾個同學聚了下,沒經住勸,我就多喝了幾杯。”

“沒事,難得一聚嘛,我在群裏看到他們發的照片了。”她說完就進了房間。

方致遠愣住了。他從換下的外套裏掏出手機,看了幾眼後,徹底懵住。原來,她都知道了。可今天發生的一切,又似乎無從解釋。他跟著進了房間,挨著她躺下。她一個翻身,慢慢靠進他懷裏。

“致遠,我剛才不是不想,隻是,我累了……”

“我知道,”方致遠撫摸著她的頭發,“學區房的事交給我吧。”

“我想把孩子接回來。”她撐起半個身體,看著他。

她的眼神告訴他,這不是在和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