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最快更新三梳 !
當晚,回到別墅。
薑窕先洗漱完畢,爬上床,把開著飛行模式一整天的手機給開了……
昨晚開始,她就清楚,自己即將麵對一大波的狂轟亂炸。
果然,一打開,就是以前同事、朋友的大堆短信。
孫青尤甚……
她起碼發了三十多條短信來問薑窕的近況。
同事知情很正常,稍作聯想,就能猜到是她;
隻是過去的、外地的那些老同學和朋友,一定是看到視頻後……才確認下來的吧。
薑窕有些頭大,想了想,隻給孫青回過去幾個字:
回頭我慢慢跟你在電話裏解釋。
她還有個當務之急。
沒一會,傅廷川從主臥盥洗室出來,他頭發還濕漉漉的,有水珠沿著線條漂亮的脖頸流淌,途徑喉結,鎖骨,最後滲入黑色的浴袍裏。
他隨手抽起旁邊架子上的吸水毛巾,揉了揉頭發,見薑窕正坐在被窩裏,一籌莫展的樣子。
傅廷川彎身把櫃子裏的吹風機拿出來,側頭問她:“怎麽了?”
薑窕抬眼:“我在想,要不要打個電話給父母。”
“你還沒告訴你父母我們的事麽?”
“還沒想好……怎麽說。”
傅廷川又擦了擦頭發,把毛巾撇開,走到床邊,低頭抬起薑窕下巴,看進她眼裏,瞳孔深邃如星空:“到現在都不告訴父母……是不是,不打算對我負責了?”
薑窕挪開他手,向上翻白眼:“無聊。”
傅廷川坐到床邊,兩條大長腿自然交疊,精實的小腿在浴袍布料下方若隱若現:“我隻是在想怎麽對他們說……好久沒和他們通電話了。”
——一通話就是個重磅炸彈,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接受。
“打吧,總要說的。”
高考那件事,讓薑窕對父母產生了諸多看法,這麽多年,又在外發展,春節才回去。
此後她和父母真正交心的地方和溝通,都比幼時少了許多。
但……無論如何,也是親爸媽啊……
薑窕微歎一口氣,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傅廷川就老老實實坐在一旁,注視著她。
沒響幾下,對麵就接起來。
薑窕開門見山:“喂,媽。”
電話那頭有些詫異:“窕窕?”似乎是沒料到女兒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給她們。
“明天就是2016了,祝你和爸爸,新年快樂,”她切換成熟悉的家鄉話,那種吳儂軟語的味道,瞬間從她糯糯的語氣裏繾綣出來:“你在幹嘛呢?”
“在家看跨年晚會,你也快樂,在外麵還好吧。”
“挺好的,爸爸呢?”
“我們都蠻好的,”媽媽答著,忽然長哦了一聲,“我昨天調電視,看到有個台的娛樂節目,說你一直喜歡的那個,叫傅什麽的……”
薑窕心一緊,難道爸媽已經知道了。
媽媽接著說:“傅廷川是吧,有女朋友了?也是個身邊的化妝師,我當時還想,你會不會要傷心呢,從初三就喜歡他了……”
聽著這句,薑窕鼻尖忽然像是長了一顆青杏子,酸澀得厲害。
原來,她的那些年少迄今的喜好,媽媽都記著。
可是……問題也來了,要怎麽開口和媽媽說……
那個化妝師就是她呢?
薑窕捏了捏眉心,不知從何敘述。
倒是對方見她一直不出聲,加緊問:“窕窕啊,是不是媽說起這個你不開心啦,媽媽也不是有意的,媽媽以為你迷他迷得……”
“媽。”薑窕打斷她。
薑母:“嗯。”
薑窕一鼓作氣,結果出聲後還跟擠牙膏似的:“其實,那個化妝師……就是我……”
……
薑窕掛斷了電話,不知為何,剛剛和媽媽詳細講述了一遍,自己和傅廷川,認識,發展,談戀愛,再到今天沒事先通知他們二老一聲,就跑來見家長的事……
其間,似乎能腦補出許多聲,媽媽下巴磕地上的聲音……
反正,她最後有些怔忡地丟下一句:“我跟你爸說一下,工作辛苦,你早點休息吧……”
就掛了電話。
傅廷川一直挨在她旁邊聽,哪隻全是蘇州方言,很有自己的腔調,不像北京話幾乎與普通話沒多少區別,就聽了個三成懂。
隻好問薑窕:“你跟你媽說什麽了?說上這麽久。”
薑窕笑眯眯把臉湊過去:“你——猜——啊——”
傅廷川蹙眉,揉揉她一邊臉頰:“這姑娘,怎麽這麽賤賤的,以後不能讓你和徐徹多待。”
薑窕握住他手腕,把他指尖從自己麵皮上扯開:“聽不懂,怎麽辦,誰讓你要娶個蘇州女孩呢。”
傅廷川:“行,我明天就去學蘇州話。”
薑窕:“那你倒是學呀——”
傅廷川瞪她一眼,趁著女人還未起警惕,兩手一撐,就把她按在床頭,手腕貼著牆。
“喂——”薑窕掙紮,無果:“放手啊——你這是不公平。”
“哪裏不公平?”
“女人本來就沒男人力氣大,你這是仗勢欺人。”
傅廷川勾起一邊唇角,挑眉:“那你用蘇州話,對我表個白,我就放開。”
“不行。”薑窕偏開頭去。
“那不放了。”
“哎呀,你最好了,你放開我嘛……”薑窕換撒嬌攻勢。
“說一句,就放。”
薑窕木住,不跟他糾纏:“那你要聽什麽。”
傅廷川果斷提要求:“我喜歡你。”
“喔,”薑窕抿抿唇:“內紮宗桑。”
傅廷川眯起眼:“是我喜歡你的意思?”
“對啊,不是四個字嗎?我騙你幹嘛。”薑窕一臉坦誠。
“真的?”
“真的。”
傅廷川低笑一聲,靠過去吻她,親得薑窕上氣不接下氣,滿麵潮紅、渾身發軟才鬆手。
“你做什麽呀。”好不容易呼吸到空氣,薑窕狠捶了他一下。
傅廷川揉揉肩,好整以暇:“把你對我的表白付諸實踐。”
“你……”薑窕吱不出半個字。
“我怎麽了,你說我畜生,我當然也要把這個愛稱貫徹到底。”
“你就是宗桑。”薑窕急得半普通話半方言都冒出來了。
傅廷川忍俊不禁,摸摸她氣急敗壞地小臉,半晌,輕輕來了句:“吾呼細乃……”
薑窕臉蛋秒紅,耳根發燙。
傅廷川說的……其實才是真正的蘇州話版本的,“我喜歡你”……
他嗓音本身就磁性低啞,再混著隻有她能聽懂的語調,那種若有似無的溫情眼神,
真是,少女心要複蘇了……>///<
**
元旦法定假日過後,薑窕填好入職表,正式成為傅廷川工作室的一員。
而網絡上有關於他倆的消息,也慢慢消停了下去。
雖然立誌一視同仁,平等共處,努力工作,成就人生。
但陪傅廷川跑通告的第一天——
就紛紛有和傅廷川相識的工作人員尊稱她“嫂砸”、“傅嫂”、“哎呦,傅老板娘”……
薑窕都麵上笑心裏苦:“你們叫我小薑就好……”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接下來到年前的一個多月,傅廷川的行程都非常忙碌,要去全國各地參加各種活動。
作為私人捆綁掛件的薑窕,自然也是跟在後麵跑來跑去。
那種有事幹的忙碌感終於回來了,甚至比當初跟劇組的節奏還要“北上廣”,造型方麵,對腦力,審美的要求也變高了,運用方式也需要比先前更加靈活多變。
而且,其間薑窕曾在後台化妝間碰到過三次師父,真是驚喜不斷。
不過,隻是白天跑就算了,晚上回酒店後還要……
這麽些天,她算是見識到,網絡上為什麽普遍把摩羯座男人稱為“**公務員”的說法了。
而且,傅廷川不是已經快四十了嗎?為什麽跟女人一樣,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總之,薑窕現在,整天整晚地,都非常充實……疲憊。
**
臘月二十五前夕,忙得歇不了腳的傅薑徐三人,終於回到北京工作室。
一到家,薑窕才回房去洗了個手,就見傅廷川已經仰躺在沙發上,倒頭就熟睡了。
她躡手躡腳跑過去,凝視了他一會,心裏暗歎這人五官怎麽這麽英俊呢,百看不厭。
繼而又反應過來,睡什麽呢,底妝都沒卸。
看他呼吸均勻,一枕黑甜的樣子,薑窕也不忍心吵醒他。
她側身去妝箱裏取出一包卸妝紙,小心翼翼抽出一張,覆到男人臉上,極輕地擦拭著。
還沒抹幾下,愣是被他抓住了手腕。
不費力一扯,薑窕上身不由前傾,下一刻,就直接鼻尖貼鼻尖了……
極近的間距,薑窕慌神,瞪大眼連續眨了好幾下,男人也沒睜眼,隻是指節、胳膊上還還用著力,不讓她縮回去。
濃密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傅廷川薄唇微挑,笑得很迷人。
這女人,怎麽總喜歡在他閉目養神地時候,出現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呢。
他想起唐城那個夜晚,恍如一夢。
“你到底睡著沒有嘛?”薑窕細微地說話,嘴唇一動,幾乎就能擦到他皮膚。
眼簾微掀,傅廷川看向她,手就那麽扣著她的:“沒,累,眯一下。”
兩個人說著話,氣息交纏,溫熱。
他指腹小幅度地在她腕上輕擦:“薑窕,和你在一起之後,我很少再對手有奇怪的念頭了,我也不能理解。”
薑窕起身,離遠了一些,認真問:“問過你的主治醫生嗎?”
傅廷川頷首:“問過。”
“怎麽說?”
“她說,不奇怪。”
還是異地戀的一個晚上,他又打電話給陸水仙,說了這一狀況。
陸水仙回道:“很奇怪嗎?心病還需心藥醫,你的這個取向並不知道起源於何處,也許就是個年少時已經忘卻的小事,某雙手,曾帶給你精神慰藉,所以你對此部位或器官感到依戀,反應強烈。但現在,你最愛的人就在你身邊了,愛情這東西,一旦愛上,就是全部,哪是一雙手就能概括的。哪怕天底下還有比這雙手更好看的,你也半眼都不想看,就算想看那麽一眼,也就看看,不會輕易心動。就跟我一樣,我也喜歡看吳彥祖,但我全心全意愛得還是我老公撒。”
回憶至此,傅廷川手動了動,與薑窕的手交錯,像所有愛侶都會自然而然做出來的那般,執子之手,相纏在一起。
他說:“她還說,我已經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藥了,別的都不行。”
其實,陸教授並未說這句話,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心裏話。
——我的姑娘,謝謝你,來到我身邊。你身上的那些令人難以抗拒的治愈力量,讓我知道了生命的,另一種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