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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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廷川獨自驅車帶薑窕回了家。
路上,薑窕反複了幾遍確認傅廷川家裏是不是隻有他媽媽一個人。
到平坦空曠的路麵,傅廷川騰出一隻握方向盤的手,摸摸她頭:“放心,說好了,就我媽一個,我遺傳了她性格,不是多愛趕熱鬧的人。”
薑窕這才定下心來。
因為這趟來北京,她隻準備了帶給傅廷川母親的禮物,一條女士絲巾,一個按摩墊,都不是多貴重的東西,但心意滿滿,很實在。
傅廷川瞄了她一眼,淺淺地笑。
當全世界都為了這兩個人炸開鍋的時候,他們卻安靜如尋常人,在完成伴侶間應有的過程和進展。
車內隻有日光靜好。
傅廷川少時的居所,在北京近郊昌平區,不是什麽豪宅,極為普通的商品房。
他媽媽喜靜,兒子事業順暢,掙了些錢後,想給她換大房子,她也不樂意,說就想住著。
樓道是樸實的石灰牆,過去還畫有“通下水道”之類的小廣告,隻是今年十月,四樓有戶人家結婚,就把一層到四層的樓道全部重新粉刷了遍,如今看白得晃眼。
傅廷川替薑窕拎禮物,沿路又停車,買了幾袋新鮮水果。
他戴著帽子和口罩,但水果店老板娘還是一下把他認出來了。
薑窕仔細選著蘋果,就聽老板娘笑眯眯說:“小川啊,又回來啦。”
傅廷川摘下一邊口罩,禮貌地笑:“是啊,金姐。”
“媳婦兒?”老板娘衝薑窕使了個眼色。
傅廷川依舊笑:“對。”
“長得好呢。”
傅廷川大言不慚地認可:“我也覺得。”
老板娘沒料到他如此不謙虛,笑得更厲害:“你媽要高興壞了,這麽多年,總算不是一個人回家了。”
“嗯。”傅廷川點頭。
老板娘好奇得很:“媳婦哪裏人啊?”
“……”傅廷川啞然,接著失笑,他到現在,竟然都不知道,馬上要當自己老婆的人家處何處……果真是愛之深,就不管其他了麽……
薑窕察覺到他的沉默,揚唇,把最後一隻蘋果放入袋子,遞給老板娘,為傅廷川解圍:“我老家蘇州的。”
她笑盈盈的,很是得體可人。
老板娘打量她幾眼,把沉甸甸的塑料袋架上電子稱:“一看就是南方人,溫溫雅雅、細皮嫩肉的,”她斜覷了眼傅廷川,將袋子遞過去:“看這蘋果,可會挑了,會過日子,福氣不小啊,小川。”
“可不是。”傅廷川眼底眉梢滿是笑意。
走水果店出來後,薑窕用手肘拱了他一下,小埋怨道:“人家老板娘就是客氣,你老在那應和個什麽勁。”
到底是演多了男主角,傅廷川這張嘴就是會說話:“怎麽,說實話我還不能應和了?”
“哼。”薑窕扭頭瞪他,佯慍,心裏卻美滋滋的。
……
傅廷川家的門牌,302。
他摘了手套,熟稔地從一串鑰匙裏找出自家大門的,但想了想,還是沒將鑰匙插.進鎖眼裏,換手敲門。
薑窕沒來由地緊張,不動聲色地用鼻子作深呼吸。
幾下後,門被人從裏頭打開。
薑窕站右側,第一眼便瞧清了裏麵的人。
的確是傅廷川的母親,可她並不是薑窕心中腦補的那種,貴氣十足的婦人。
就是尋常的一位母親,和普羅大眾之中的長輩一般。
係著圍裙,花白發挽起,眼角唇畔蔓延著歲月的痕跡,整個人溫和而無害。
其實也應是意料之中,看到這片住宅後,就該知曉,兒子萬眾矚目、日進鬥金,她隻情願蝸居在這間小屋裏,可見為人淡泊,不爭財利。
傅廷川的眉眼完全遺傳了她,一對狹長迷人的桃花目,劍眉自然上挑,眼窩深深,有點趨近於歐美人的味道。
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她也在仔細打望著薑窕。
“媽。”傅廷川在身側喊道。
薑窕回神,微微一笑:“阿姨,您好。”
“哎,”傅廷川母親應下來,側身讓開一片空處:“快進來,外頭冷。”
傅廷川在薑窕背後輕推了一把,薑窕忙走進去,男人緊隨其後,將手裏包裝精美的禮品袋展示到自己母親跟前:
“薑窕給你買的禮物。”
“買這麽多東西幹嘛。”她比薑窕要高一點,此時正彎著腰,從鞋架上給兩位後輩取早已備好的棉拖鞋。
“一點小心意,”薑窕也蹲下身,幫她一塊找:“阿姨,哪雙,我幫你拿。”
“不用,我已經拿好了,”她把兩雙鞋攤到地墊邊上:“你換好和廷川去沙發那坐著就行。”
老人蹲久了,總歸有些提不上勁。
薑窕留心著,隻字未言,隻是自己起身時,順手搭住她臂彎,把她一並拉了起來。
“謝謝哦,”傅廷川母親彎了彎眼:“你先換鞋。”
“好。”她聽話地應著,低頭換鞋,換好後,又將自己的一雙靴子,齊齊整整擺在門邊。
傅廷川母親看著她有條不紊地做完一切,又瞄了眼自己兒子。
後者也挑挑眉盯她,一臉好奇和詢問,迫不及待就要她定下對這個未來媳婦的態度麽?
見兒子那真摯急切的樣兒,傅母險些笑出聲,說:“小薑,你鞋也放鞋架上,進了門,就都是自家人了,放一旁多疏遠啊。”
“對。”傅廷川也煞有介事地點頭。
說完便轉身去了廚房。
薑窕換好棉拖鞋,跟著傅廷川往客廳走。
的確是一間不大的房子,但容納曾經的一家三口也足夠,被屋主收拾得幹淨整潔,裝修也是許多年前的舊風格。
薑窕注意到,客廳東南角擺放著一個鬥櫃,上麵立著一隻相框,存住的是張黑白肖像照。
相片裏的人應該就是傅廷川的父親,五官還是年輕氣盛的模樣,與此間身側的傅廷川,有五六分的神似。
“那是你爸爸嗎?”薑窕輕聲問。
傅廷川微微偏頭:“嗯。”
相框前不像一般人家,逢年過節什麽的,供奉一些魚肉水果香火之類的東西。
而是在側方擺著一隻玻璃花瓶,注入大半的清水,裏麵插有一束新鮮的桔梗。
——紫得發亮,鮮嫩得像剛從枝頭采摘。
薑窕約莫記起,桔梗花的話語,至死不渝的愛。
再看重回廚房裏忙碌的傅母時,她心裏忽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柔軟坍塌,像烤化的糖膏。
她脫掉大衣,簡單整理了下帶來的禮物,和傅廷川說:“我去幫你媽打下手。”
說著,就跑去廚房,捋起袖子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其實在來之前,初次見家長毫無經驗的薑窕,曾上網百度過無數,女方第一次去男方家的做法。
普遍回答都是:別太殷切,認為你急不可耐地就想倒貼他們家呢,以後絕對會被男方家裏看不起,差活幹。
但傅母和傅廷川絕不會是這樣的人,薑窕此刻比誰都清楚。
到廚房後,傅母自然說不用。
薑窕說:“您都說是自己人了,還跟我客氣什麽呢。”
傅母就笑了,不再拒絕,讓她去切那段洗好的茄子,說要做道地三鮮,隨便切切就成。
沒過幾分鍾,傅母再回頭,砧板上,紫色茄子已經被切成差不多大小的一段一段,很紮實的滾刀功。
本打算和未來小嬌妻看看電視的傅廷川,也不想看電視了。
跑廚房來,跟自己最愛的兩個女人,獻殷勤。
薑窕一直在安安靜靜找事做,不邀功,更不會不給人諂媚感。
傅母在他背後輕打了一下,斥道:“出去!人高馬大的,本來廚房間就小!”
在母親麵前,傅廷川就和個十幾歲的大男生一般嬉皮笑臉:“那等薑窕嫁給我了,咱們換個大房子,大廚房。”
切菜的薑窕聞言,臉一熱。
傅母:“說什麽東西,我才不喜歡和你們年輕人住,”
她把焯過水的排骨重新放鍋裏煎,聲音放低:“我就在這陪你爸,清淨。”
……
午飯期間,三個人有吃有聊,氣氛輕快。
傅母怕薑窕人生地不熟的,不好意思吃菜,往薑窕碗裏夾了不少,也問了一些問題。
薑窕都一一作答了。
問她哪裏人,薑窕回:蘇州。
傅母點點頭,回憶間,目光有些悠遠:“傅廷川她爸還在世的時候,我和他,也去蘇州玩過,自己去的,虎丘,同裏古鎮,拙政園,獅子林,寒山寺啊周莊,都去過。江南一帶,跟我們這,一點都不一樣。”
薑窕回道:“蘇州哪能和北京一樣,蘇州小家碧玉,京城是天子氣象。您說的這些,都是我們那的知名景點。下次您再有機會過去,我帶您去些旅行團不知道遊客不那麽多的地方,還有不少很不錯的小吃。”
傅廷川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淡淡擲詞:“還天子氣象,這天子肯定很喜歡起爐煉丹,要不怎麽整天煙霧繚繞的。”
傅段子手!傅母和薑窕同時會意一笑。
笑完,傅母看向薑窕:“肯定還要再過去一趟的。”
薑窕鄭重地點頭,心底曉得她意指什麽。
**
下午,薑窕陪傅廷川去了趟墓園,去見傅廷川的父親。
出發前,傅母特地挑了些他倆買來的水果,說自己吃不了這麽多。
傅廷川問傅母怎麽不一道去。
她說,我就不去了,看了幾十年都看膩了。
薑窕聽在心裏,又溫暖又酸楚。
薑窕買了束白玫瑰,都是自己一朵朵挑的,紙質包裝,白絲帶,紮得很簡潔。
路上,傅廷川瞄她一直小心翼翼抱在懷裏,說:“我以為你會買**之類的。”
“我又不想把你爸爸當已故之人來看,白玫瑰有個花語是尊敬,對他的感情理應這樣。”
傅廷川道:“我都能聯想到我爸看到你後會想什麽了。”
“想什麽。”
“有個兒媳真好,漂亮,懂事,還有心。”
“嘴貧。”薑窕拍了他一下。
傅廷川搭著方向盤,被自己家姑娘打了,也渾身舒爽。
**
掃完墓再出來,傅廷川看了下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幾條微信,打開來看,都是徐徹發來的。
是幾張八卦營銷號的微博截圖和一條視頻網址分享。
點開大圖看,是狗仔偷拍了他帶薑窕回家,並且同來墓園掃墓的情景。
某國內每周以明星偷拍視頻為噱頭的網站欄目甚至加急剪輯出來,放在娛樂版塊頭條博眼球。
薑窕湊過去,瞄了幾眼,冷聲評價:“這些人真無聊,知道尊重人三個字怎麽寫麽。”
傅廷川附和:“是啊,真無聊,”
他轉眼點開另一條截屏,遞去薑窕麵前:“不過這條我還挺喜歡。”
薑窕聚神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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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麵兩位見家長了,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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