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探秘境連闖三關 拒相認斷無一路
屈巫躍下竹林,剛一落地,暗道不好,知道自己觸動了什麽機關,果不其然,一片“嗖嗖”的破空之聲,四麵八方的冷箭密集而又疾速地射了過來。
屈巫又一次淩空飛起,以手化劍,劍氣狂飛,冷箭在離他一米遠處叮叮當當地落下。
屈巫在空中九轉三折,拿出打火石點燃火把四下看去,赫然發現被射中的竹子已經開始發黑,竹葉正嘩啦啦地落了下來。箭上有毒!不由得暗自心驚。
屈巫無法確定腳底下哪片是安全的。他不敢大意,隻得提氣腳不沾地地走到斷壁前,用手上下摸索一番,又使勁推了推,見沒啥反應,確定不過一塊擋路的巨石,並無什麽機關。
他繞到斷壁後麵,看看左右兩側,都是一般的黑咕隆咚,看不出個子醜寅卯。得了,先左後右。屈巫決定先從左側往裏走,走了很長一段路,竟是一個壁立千仞的懸崖。他抬頭向上看去,那懸崖竟如刀削斧劈般齊整,根本無路可走。
屈巫放棄了用輕功上懸崖的想法。竹林布下暗箭,目的就是擋住外人。絕不可能沒有路。
屈巫返回斷壁往右側走。山中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雜樹林中,一條似有若無的小徑在黑暗中隱約地現了出來。
屈巫不由一怔,怎麽會有這樣的巧合?這裏與縱橫穀七殺門的總門堂竟是異曲同工,這豈能是巧合!
屈巫定了下神,順著那似有若無的小徑往山上走去。他的身影極快,腳似乎漂浮在空中。
幾聲此起彼伏的狼嚎,迫使屈巫停了下來。他舉著火把向上看去,黑暗中無數隻綠幽幽的眼睛已封死了自己前麵的路。
自己真是撞大運了,近來走到哪都會碰到些稀奇古怪的事。
屈巫站穩腳跟,將火把換至左手。右手拔出昆吾劍,暗一發力,劍光四射,瞬時,一陣慘叫,前麵的幾隻狼倒了下來。
屈巫滿以為自己牛刀小試就可以嚇走狼群,沒想到這些冬季裏的狼餓極了,竟然前赴後繼地勇往直前不肯散去。
屈巫四下看了看,左邊是懸崖峭壁,想必就是剛才左邊那條路的上方,右邊和前麵被狼群團團地圍住。後退,絕無可能生還,隻要一轉身,就會被群狼擁上撕開喉管,分而食之。
唯一的出路,就是殺光這些餓極了的狼。
一陣風過,手上的火把滅了。黑壓壓的群狼嚎叫著躁動著,挑戰著屈巫的膽量。
屈巫扔掉了火把,天地間一片淒涼肅殺之意。
屈巫飛身跳入空中,一個漂亮的三百六十度轉身,昆吾劍撒出了連片的劍氣,劍氣所到之處,飛沙走石,雷虐風號,天昏地暗中,狼群哀嚎著,無一幸免地倒了下來。
近處樹林上的葉子像雨一樣在空中飄轉墜落。頃刻間,山林中恢複了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跨過堆積在一起的群狼屍體,屈巫不由得閉了下眼睛,幽幽地說:“非吾好殺,爾等找死。”
小路似乎沒有盡頭地延伸著,黑漆漆、深邃邃。
屈巫的心越發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藏在山中,到底與七殺門有著什麽樣的關係。他急促地走著。
林子裏已然有了些輕微的響動。今夜連人帶狼打了兩場,又在竹林裏耗費了相當時間,怕是快要天亮了。屈巫暗想,趕緊要乘著黎明前最黑暗的有利時機,探得虛實。否則,今夜的功夫都白做了。
赫然間,半山嶴裏一個精巧的院落出現眼前。屈巫竊喜,總算沒瞎子點燈白費蠟,總算蒼天不負有心人。
他凝神摒氣,飛身上了屋頂。這是一個四合院,院落裏靜悄悄的,仿佛無人居住一般。黑暗中依稀可見園中地上雜亂地擺放著一盆一盆的花草。
剛才在奕園沒看到築風所說的花草,難道被遷移到這裏?何意呢?屈巫沒有想明白。
他悄聲跳入院中,正待移步,卻嗅到空氣中有一絲極淡的似蘭似惠的幽香。那個粉盒的香味!屈巫暗喜,終於找到正主了!自己沒白來。
屈巫看看東西廂房,確定香粉味應來自朝南的正房。但他一點也不敢大意,摒氣在花草中移步,可是走著走著又走了回來,怎麽也走不到屋前。
迷魂陣!這些看上去極普通的花盆竟然是迷魂陣。聯想到奕園的八卦陣,屈巫暗驚此人一定精於演兵布陣。他的腦海裏閃過了易韶和姬子夷。易韶已然被排除,那麽就隻能是姬子夷了,難道他也是七殺門的?
屈巫提氣飛身掠過那些花草,摸到了屋前,正猶豫是否推開窗戶,卻已驚動了院裏的人,早有人飛身來到近旁,揚手就是一劍,屈巫急忙躲過。
瞬間,燈火通明,眾多家丁拿著火把團團圍了上來。屈巫有心查看那些人的劍法,就東躲西藏地遊移在眾家丁之中。一如他的猜測,竟然用的全部是七殺門的看家本領,奪命連環劍。
屈巫心中暗驚,看來,姬子夷真的與七殺門有著莫大的關係,幸虧早先一步沒殺了他,萬一殺錯了人如何了得。那麽殺了三個弟子的人是姬子夷還是易韶?
屈巫在人群和花草中跳來跳去,他雖然赤手空拳,眾多家丁的連環劍雨,卻絲毫近不了他的身。但他也不敢化手為劍,怕誤傷了那些家丁。
正在糾纏間,一絲濃鬱的香粉味飄來,中間屋子的門開了。屈巫抬眼看去,隻見一個戴著黑色麵紗,一襲紅衣的女子緩緩地走了出來。
“房莊主,來者都是客,如此刀劍,豈是待客之道?”那聲音,嬌柔中帶有幾分力量,似黃鶯嫋嫋,又似流水潺潺。
“是,大小姐。”一襲黑衣的房莊主示意所有的家丁放下手中的劍,上前一步質問屈巫:“請問來者何意?”
屈巫一言不發地從腰間摘下昆吾劍,撫摸著劍鞘上的寶石,繼續用洛邑口音從麵罩裏沉沉地說:“各位,認識此劍否?”
房莊主神情驟變。剛才一番廝殺,那麽多人圍攻,他隻是躲避,並不傷人,他已察覺此人有異。房莊主趕緊向那戴著麵紗的紅衣女子看去,卻見那女子輕聲一笑:“不過是把花裏胡哨的劍,有什麽稀奇?”
屈巫見那兩人神情立刻明白,他們認識這把劍,起碼紅衣女子和黑衣莊主是認識這把劍的。拒絕相認定有隱情。
屈巫不再勉強。收起劍,淡淡地說:“在下以為此劍是無價之寶,既然各位不識,那就不勉強。多有冒犯,告辭。”
屈巫一抱拳,縱身而去。房莊主欲追,卻被紅衣女子製止。屈巫卻在空中折返,悄無聲息地落到了屋頂上,見院中家丁都已散去,唯有紅衣女子和黑衣莊主相對而立。
“大小姐,莫非那人是新門主?”
“新也好,舊也罷,與我何幹?”
“可是,大小姐,我們......”
“我知道,是該了結了!”紅衣女子打斷黑衣莊主的話,無限惆悵地說了一句,默默地回了屋子。
黑衣莊主在院中靜靜地站立著,朝屈巫所在的屋頂定定地看了一眼,重重地歎了口氣,轉回了廂房。
紅衣女子要了結什麽?黑衣莊主顯然知道我在屋頂上並不說破,卻是為何?
他們都是七殺門的人?知道我是新門主卻為何不與我相認?
師傅啊,您老人家到底在這個小小的鄭國做了什麽,怎麽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啊!
屈巫悶悶地走下山去。天已逐漸放亮,亮光透過斑駁的山林,在地上劃著一個又一個的光圈。
走到夜晚與狼群搏鬥的懸崖峭壁那段路,屈巫不禁大赫,難道昨夜自己是做夢?怎麽一具狼的屍體都看不到?
屈巫回憶著,不對,用劍氣刺殺群狼不過就是黎明前的事,自己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跨過群狼屍體時的感覺,怎麽會如此幹幹淨淨?
屈巫放眼望去,整個山林雲霧繚繞,層巒疊嶂,空靈而又神秘。晨風帶著一絲冰冷,樹葉上吐著點點寒光。
這麽短的時間,這麽多狼的屍體,他們是如何弄走的?弄到那去了?難道扔下了懸崖?
屈巫站在懸崖旁向下看著。突然縱身一躍跳了下去。他猶如蜻蜓點水一般在空中跳躍著,在峭壁伸出的幾棵小樹上借力,很快降到了地麵。
屈巫定睛看去,這竟是一個四周封閉的山穀。穀底,寸草不生,全是一塊塊巨大的石頭,好似天外飛來一般。可是,沒看到一具狼屍。
奇了怪了。屈巫在穀底轉悠了一會,沒找到任何線索,便又飛身上了懸崖。
狼群屍體到底是如何消失的?隻能是山嶴中的那些人!甚至可以確定這些狼是他們所豢養。
屈巫不甘心地回到那段路上,仔細地查看著。突然,他發現了草色有異。遠處地上的草雖然衰敗枯萎,屬於一歲一枯榮的冬天常態;而近處地上的草卻發黑枯死,聯想竹林裏被箭射中發黑的竹子,屈巫一聲驚呼,毒!
屈巫想到了江湖上的傳聞,說是有一種毒可以化人於無形,被稱為化骨丹。難道真有如此歹毒的東西存在?一絲寒意從屈巫的腳底升起。
屈巫匆匆離開了那段路,穿過小徑,掠過竹海,回到高大的木屋後麵。正待離去,卻瞥見屋子的門竟然是開的,誰會在裏麵?屈巫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