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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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東看著慕容遠去,沒有立即離開,心中卻是在想,老子要是把這件事說給那幾人聽,嘖嘖,那畫麵不敢想。思來想去,還是把這件事壓在心底不打算說出去。

這要放以前,徐子東不光要說,還要添油加醋的說,如今經曆了些事,到底長大了一些。

四人眼見慕容離去,便湊了上來,蘇信當先問道:“冬瓜,那姑娘和你說啥了?有沒有像書中說的那樣,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得以身相許?”

徐子東本不打算說,沒想到蘇信這都猜得到,老臉笑開了花道:“梳子啊,那娘們豈止要以身相許,還要立馬洞房,現在去準備嫁妝去了。”

四人哪裏會信,薑浩言笑道:“冬瓜,別的不說,你這吹牛的本事已然有了一品的境界,改日遇到一品高手,你就上去把他吹死,吹出個天下第一來,我們幾個也跟著沾沾光。”

徐子東大笑道:“別說一品高手,就是千軍萬馬也抵不住老子一吹。”

四人麵麵相覷紛紛拜服。

回到客棧,五人圍在桌子上吃肉喝酒,吹牛打屁,蘇信與徐子東又說起了小時候偷看姑娘洗澡的事,兩人越說越得勁,恨不得燒香拜把子,吵吵鬧鬧小半個時辰。

薑浩言打斷二人道:“如今禦金關也遊過了,我等也不必在此逗留,明日啟程向西南去洛陽,諸位覺得如何。”

幾人都沒意見,隻有蘇信覺得自己還沒有玩過撞胸脯的遊戲,應該再留一天等自己玩過了再走,眾人哪裏理他。

蘇信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上了藥卻也不影響出行,五人收拾停當便出了禦金關取大道向洛陽而去。

洛陽本是大新都城所在,如今為西梁國都。

西梁蕭氏起於隴西一帶,大新一統西北異族,蕭氏率先投誠,大新皇帝為了表彰蕭氏功勳,同時也是為了讓西北異族便於管理,於是便冊封蕭氏為隴西王,世襲罔替,一時之間倒也收到了不錯的效果。

隻是後來蕭氏第七代隴西王蕭衍成起了反心,趁天下大亂之際,帶著西梁騎兵以勤王的名義入了洛陽城,不費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天下第一城洛陽,逼大新末代皇帝禪位於自己,改國號為梁。

五人行至半路,到得嵩山一帶,山中本有少林寶刹,隻是大新尊道滅佛,如今少林早已不在,嵩山空置。

嵩山腳下有一賣茶小攤,為那過往路人休息之用,農家小婦人靠著賣些茶水貼補家用。

幾人坐下叫了茶水,薑浩言又開始賣弄學識,與眾人講起了大新滅佛一事。

佛教自漢時便傳入中原,已俞千年,據說出自西域往西之地。

當年漢家皇室的一位公主久病不治,卻不想被一個和尚治好了,皇帝大喜,準許他傳教,是以民間廣修佛寺,後來漢家沒落,佛教卻是傳了下來。

到了大新時期,大新重臣蔣瑞看中了一處佛寺所在的位置,出大價錢想把那佛寺買下來給自己留作身後之用。誰知道那主持不懂事,不答應。

好家夥,大新神將蔣瑞要的東西,你都敢不給?

威震大新的蔣瑞便想找個由頭收拾他,有一門客出主意道:“佛教言眾生平等,那皇帝萬金之軀不是與市井小民一般?此乃大逆不道之言。”

蔣瑞覺得有道理,便把這事在皇帝麵前參了一本。皇帝哪裏不知其中齷蹉,出於對蔣瑞的倚仗,為了籠絡蔣瑞這等重臣,再加上對那佛教的誅心之言也有幾分怨氣,便準了蔣瑞的奏折,著他抓盡天下佛門。

得了皇命,蔣瑞第一時間毀了自己看上眼的佛寺,不少為了討好蔣瑞的人也跟著見光頭就抓,見寺廟就燒,不到十年,佛教便從中原消失。

江湖魁首少林寺也沒有躲過那場浩劫,被幾家道門聯手鏟除。

也正是這次滅佛運動,搞得天怒人怨,不到二十年便天下大亂了。

在那時,隻要你與誰有怨,抓起來,剃了光頭,就說是和尚,那便是死罪,這天下能不亂?

徐子東聽了道:“這天下要亂也太簡單了吧,倘若如今再起禍端,卻不知是個什麽由頭?”

薑浩言道:“真要打,又哪裏需要那麽多由頭,隨便什麽理由都能打,那蔣瑞就是不用這個理由,總還有千萬種理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蘇信卻不讚同:“世間萬物總逃不開道理二字,若不占個理字,天下誰人能服?”

薑浩言道:“力量夠了,天下人不服又該如何?”

蘇信還待要說,徐子東卻道:“爭來爭去有啥意思,能抱到姑娘睡覺,還是能武功天下第一?吃茶吃茶,吃飽喝足,才是天下第一等的道理。”

嘴上雖然打斷了二人,內心卻是跟著薑浩言在走,對啊!力量夠了,不服又該如何?

有道是有緣千裏來相會,今日在這嵩山寶地,徐子東遇到了一個一生都繞不開的女人。

吃茶的幾人發現不遠處來了三個人,也到了此處歇息,其中一名女子背負長劍,俏臉帶霜,鳳目微皺,端坐在徐子東對麵。

本在思考薑浩言話語的徐子東突然變得目光呆滯,望向那女子的眼珠再也不能轉動分毫。陳家莊的陳華淑已經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比之眼前這人何異於繁星皓月?

四人也順著徐子東的目光看去,連那覺得徐巧兒是人間第一美女的杜從文都差點變了心。

那女子似乎注意到這幾人的目光,也不再皺著眉,展顏一笑,看向了另一邊。

對於這些眼神,謝燮早就習慣了。

她不笑還好,這一笑,那還了得,徐子東三魂七魄都不能自主了。自覺對不住徐巧兒的杜從文收回了目光,接著輕咳一聲,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也不知徐子東哪裏來的底氣對著眾人低聲說道:“這是我老婆,誰也不許和老子搶。”

蘇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後把二人在腦海中放到一起,當下搖搖頭道:“冬瓜,我蜀中多美女,改日入了蜀境,我給你介紹幾個,似這般美女,連我這長相都不敢想,你還是務實些好。”

薑浩言也委婉的表示了自己還有幾個相熟的女子待字閨中可以介紹給徐子東認識。

劉炎濤倒是沒說啥,隻是看著徐子東搖了搖頭。

隻有蚊子沒有表示,他對自己的兄弟很有信心,就算他兄弟在陳家莊受了奇恥大辱,他也依然相信自己兄弟。

若是弟媳婦是這般女子,那杜從文自然打心底裏為徐子東高興。

徐子東也不管眾人作何想法,起身向那姑娘走去。此刻的徐子東早已入了魔障,有些話,他不吐不快。

到得近前也不坐下,對著那姑娘一抱拳便道:“這位小姐,在下徐子東,如今就是個遊學的少年,無功名,武功也差,不過總有一天老子要娶你做老婆,到時候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隻是想請教姑娘大名,在下好銘記於心”

薑浩言四人震驚了,與那姑娘同行的二人震驚了,就連賣茶的小婦人也呆在當場。

山林無聲,無人再有半分言語,站著的徐子東,坐著的謝燮,就那麽相對而望。

蚊子最先反應過來,右手按住刀柄,準備隨時去救自己兄弟。

誰知那姑娘卻是笑了,然後對著徐子東說了四個字:“我叫謝燮”便不再說話了。

同行二人見正主都沒動怒,也自繼續吃茶,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說完那番話,入了魔的徐子東立馬醒轉,對於剛才的言語記得清清楚楚,對於自己的行為極度震驚,比之其他人不會來的半分少,本來已經準備好迎接被罵個狗血淋頭,甚至是被打被殺。誰知那女子居然不惱,甚至還把名字告訴了自己,這下倒讓徐子東犯了難,

繼續說,不知道說啥好,直接走,好像也不對,進退兩難。

還好薑浩言機靈,把銅錢丟在了桌子上叫道:“冬瓜,走了,去洛陽。”

徐子東這才向四人走來,沒走幾步又停下了,雙手握拳,似是下定了某種天大的決心,轉過身去,對著那女子吼道:“老婆,我去洛陽了,等我回來。”說罷轉身就跑。

無聲山林回響著徐子東的吼聲,那聲音直傳到數百丈外。

聞聽此言的謝燮動了真怒,開始是覺得這人雖然無賴卻也有趣,敢這麽跟自己說話,沒想到這家夥居然得寸進尺,敢叫自己老婆,這口氣謝燮如何忍得下?

當下以水代劍向著徐子東肩部射去,倒是沒想取徐子東性命。

這邊蚊子發現的早,拿刀擋下了那水劍,誰知那水劍勁大,自己連連向後退了三步才把力道卸去。當下心中駭然,卻是沒有退縮。

謝燮皺眉,三品高手?倒是沒想到這小子來頭不小,還有三品高手護衛。

劉炎濤也拿著青梅酒站在了蚊子旁邊,謝燮一見青梅酒更是心疑,槍仙張繡的兵器怎麽在這裏?卻是不再動手。

蚊子見謝燮收手,也自還刀入鞘,低聲道得罪,便和劉炎濤一同向後退去。

謝燮果然不再計較,徐子東五人騎上馬向西而去。

謝燮為什麽不計較呢?再好脾氣的姑娘被人當眾叫老婆也該火冒三丈才是。

說起來卻是因為徐子東姓徐的緣故,就是這麽簡單。

謝燮此番出行之前,蜀中劍閣來了一位了不得的奇人。

琴棋書畫劍刀槍,兵算色法道釋儒。

大新評天下人這十四般技藝第一為甲,共稱大新十四甲。

皇恩金榜傳天下,十四新甲名字香。

大新滅佛之後,釋甲無人敢做,其餘十三甲卻是代代有人。如今八十多年過去,倘若色甲魚昭君在世,此刻隻怕也是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哪裏還有半分美感。更何況那些人大部分都已化作黃土,那兵甲吳三歸更是被人五馬分屍,挫骨揚灰。

偏偏那獨占棋畫算三甲的陽平散人景三甲獨存於世,還在這人間走動,號稱棋藝通神,畫技驚天,算盡人間。

他的真名早已被遺忘,時人稱其為景三甲,又因號稱世間之事無所不曉,又稱景百曉。

景百曉算得劍閣天驕謝燮來日必入一品,或許會成為千百年來江湖第一位女子劍仙,更留下遇徐而止的四個字送與謝燮,言明絕不可殺姓徐之人。

謝燮雖然不信這神棍所言,可惜三甲名頭在身,又是活了一百多歲的老神仙,自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本來想去南楚,就是不想走到徐州地界便返回,才北進梁地,沒想到如今又遇到了徐子東,還被調戲了一番,心下惱恨卻又無奈。

五人一路前行,蚊子直言不是那女子的對手。蘇信自言自語道:“以內勁化水為劍,隻有真氣外放的二品高手才能辦得到。謝燮,謝燮,這名字怎麽聽著這麽耳熟?”

薑浩言提醒道:“姓謝,難道是蜀中劍閣的人?”

“蜀中劍閣,謝燮”蘇信自言自語,突然大驚,爆出了蜀中方言:“我的個天老爺啊,冬瓜你囊個敢惹呢個姑奶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