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她送他的第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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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辰這會兒很緊張,很不安,雙手十指緊緊地絞在一起,咬著嘴唇,低垂著眼睛,放佛等待審判的罪人,等待的過程煎熬而又痛苦。

好一陣子也不聽雲開說話,他偷偷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又很快又低下頭去。

雲開盯著他看了一陣子,喝了一口粥後這才輕聲問他,“很害怕?”

“也不是害怕,隻是覺得……下手有些重了。”

“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就好,以後做事不能太衝動,今天是蕭寒,他不會跟你計較,但是換做別人,思辰,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有任何事,明白嗎?”

陳思辰點點頭,早上得知蕭寒檢查結果的時候他已經後悔了,其實昨晚上他一夜都沒睡好,翻來覆去的都在想可千萬別有什麽事,他倒不是害怕蕭寒會將他怎樣,他隻是擔心姐心裏難過卻又要表現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可事實證明,他的擔心還是成真了。

“姐,對不起。”

雲開抿著嘴揉了揉他的臉,“好了,不要自責了,要說自責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吃飯吧,吃過後你去買束花,康乃馨和石斛蘭搭配著,順便再買點水果,獼猴桃,柑橘,荔枝都買點吧。”

陳思辰點頭,“知道了。”

雲開本來也沒什麽事,吃過飯後就讓思辰去辦了出院手續,等思辰買了鮮花和水果回來,她跟他一起去看蕭寒。

貝蓓在病房門口站著,大概是因為心疼蕭寒,正在低頭抹著眼淚,聽到走廊裏傳來腳步聲,一抬頭看到是雲開,隨即一雙眼就露出了凶狠,踩著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蹬蹬地走過來。

陳思辰一步跨上前護在了雲開的前麵,瞪著眼,“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貝蓓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女人,沒想到力氣倒是不小,抓住陳思辰的胳膊一下子將他推了出去,她跳到雲開的跟前,揚手就要掌摑。

可惜伸出的手卻被雲開抓住,揚在半空中動彈不了,急得漲紅了臉,有惱怒,大概也有意料之外的羞愧,她原本以為自己這一巴掌肯定結結實實的是能夠打在雲開的臉上,在揮出去手掌的時候她是那麽的篤定和驕傲,可怎麽也沒想到會被人家抓住了手腕,而且還動彈不了。

“你放手!”

雲開的嘴角噙著一抹極淡的的笑,手並沒有立馬鬆開,相反還在提防著貝蓓隨時都有可能揮起來的另一隻手。

“貝小姐,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你都沒有資格打出這一巴掌,當然如果你這一巴掌落在了我的臉上,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會雙倍的還回去,我這人沒什麽優點,但有一點,絕不會吃虧。”

說完這些,雲開鬆開手,沒再看貝蓓一眼,微微錯了下身子,越過她朝蕭寒的病房走去。

還沒到門口,病房門從裏麵拉開,蕭騰雙手斜插在口袋裏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走了出來,與她四目相對短暫的停留後移開,沒有交流,他讓開道,她走進病房。

“你不許進去。”陳思辰跟在雲開後麵正要跨進去,卻聽蕭騰突然開口。

雲開停下來,扭過頭,“我帶他來跟蕭先生當麵道歉,不行嗎?”

蕭騰冷嗤了一聲,“道歉?你覺得蕭寒需要嗎?”

“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需不需要?”雲開清冷的目光掠過他,重新轉過身,思辰跟在她後麵,進了病房。

在他們轉身進去後,蕭騰的手驀地就攥成了拳頭,緊緊地咬著牙齒,從齒縫裏迸出兩個字,“該死!”

蕭寒是清醒著的,應該還沒吃早飯,病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兩個餐盒,一個裏麵裝著已經稠掉的小米粥,一個裏麵是四個小籠包,他在床頭靠著,左臉明顯已經變了形。

雲開在來之前已經谘詢過了醫生,骨折不算特別的嚴重,原本是要昨晚上就做手術的,但是蕭騰不同意,說什麽不相信這裏醫生的醫術,自己打電話聯係了什麽國際知名的骨科專家親自過來做手術,專家還在路上,要到中午才能趕到。

看到兩人進來,蕭寒的嘴唇努力地扯出一絲微笑,可大概是臉太疼了,還沒敢動,就已經疼得一張臉扭曲。

可是即便這樣,他還是叫了她,“雲雲……”

雲開將懷裏的花遞給他,“早日康複。”

蕭寒接過花,感覺臉沒那麽疼了,卻隨即又扁起嘴巴,小聲抱怨,“為什麽是康乃馨?我想要玫瑰或者百合,康乃馨是送給母親的,我又不是……女的。”其實他差點說出來的是,我又不是你媽媽。

一旁陳思辰差點笑出來,使勁地低著頭,肩膀抖動著。

雲開沒有笑,表情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耐心給他解釋,“康乃馨也有寓意健康的意思,早日康複。”

“哦。”蕭寒低頭嗅了嗅,然後指著另一個不知道是什麽名字的花,幾乎都占了一半,“那這又是什麽?”

“石斛蘭。”

“也寓意健康?”

“不是,石斛蘭又稱父親之花。”

蕭寒的臉當即就變了色,陳思辰心裏暗爽,笑意一個沒忍住,噗地一下笑出聲來。

蕭寒臉色更難看了,憤憤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委屈地看著雲開,在接過花束的那一刻心裏的歡喜在這一瞬間**然無存,“你,你什麽意思?”

“沒別的什麽意思啊,就是覺得送這個還算合適,所以就送了,哦,還有些水果,你骨折了,需要補鐵和維生素,這些水果相對來說好些。”雲開將陳思辰手裏的水果袋子接過來,放在桌上,隨即又問,“要不要吃點?”

蕭寒沒吃早飯,可是這會兒氣都氣飽了,別說吃水果了,連口水都喝不下!

這個女人,她成心就是要氣死他,氣死他了她才開心。

可是明明很生氣,懷裏的花都讓他有種紮手燙手的感覺,可他卻仍舊舍不得扔掉,這是她送他的第一束花。

他瞥過臉不看她,像個賭氣的孩子,氣得一張臉鼓鼓的。

雲開扭頭看了陳思辰一眼,那家夥生生將笑憋了回去,清了下嗓子極其不自然地說:“對不起蕭先生,我為昨晚上的事情跟你道歉,你大人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不要跟我這人一般見識。”

蕭寒哼了一聲,下巴都冷傲地抬起來。

雲開說:“蕭先生好好休息,今天就不打擾你了,我們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還不等蕭寒把頭扭回來,她人已經轉過身準備離開。

“喂!”蕭寒急急地叫她,一著急,動作有些大,扯得臉生疼,疼得倒吸冷氣,瞬間就一腦門子的冷汗,“你別走,我……我現在都受傷了,你難道不應該留下來陪我嗎?”

雲開轉過身,似笑非笑地指著自己的額頭,她的額頭上也貼了紗布,正好在腦門上,十分的醒目,“蕭先生,我也在受傷著,我不聽醫生勸告過來看你已經是在咬牙堅持。”

“我……”蕭寒動了動嘴,“還疼不疼?對不起。”

“我自己不小心磕到,就算是疼也得咬牙忍著,今天就不打擾蕭先生休息了,再見。”莞爾一笑,雲開轉身離開。

蕭寒眼巴巴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在門口消失看不到,這才悶悶不樂地低頭看懷裏的花。

石斛蘭,父親之花,真是過分!不就是比她大了十一歲嘛,至於一天到晚的刺激他嗎?

壞,真不是一般的壞!壞女人!

雲開和陳思辰去了墓地看望父母,呆到中午才回到市裏,茶餐廳不出意外地很忙,喬易打電話讓思辰過去幫忙,思辰不放心雲開,要將她送回家後再去餐廳,雲開讓他放心,隻是磕破了額頭,又不是摔斷了胳膊腿。

在地鐵站兩人分開,雲開看了看時間,蕭寒的手術安排在下午兩點,忘了問醫生手術前讓不讓吃東西,算了,還是去趟超市吧。

她買了條魚,原本這魚超市是負責去魚鱗的,可她沒有讓,所以就買了一條活魚,拿回家自己殺,還有兩塊豆腐和一些青菜。

豆腐魚湯,湯色濃白,嚐一口,味道很鮮美。

雲開提著燉好的魚湯離開家的時候落地鍾正好敲響,下午三點,到醫院要一個小時多一點,手術應該兩個小時能夠做好吧。

沒有打車,雲開選擇了坐地鐵,她怕去早了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影響心情。

下午四點十分,雲開從醫院附近的地鐵站出來,站在路邊卻突然想打退堂鼓,貝蓓在那兒,她這又是以什麽身份來送魚湯?道歉?恐怕他需要的不止是道歉吧,更何況如果他想喝湯,貝蓓也會給他燉。

腦袋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去,一個說不去,很煩。

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雲開提著保溫桶重新又回了地鐵站,坐在裏麵的休息凳上,將保溫桶放在膝蓋上,抿著嘴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掏出來看了一眼,電話是蕭寒打來的,看來手術已經結束了。

“雲開,你弟弟將人打傷,你就拿束破花提一點水果過來就覺得沒事了是不是?”說話的卻不是蕭寒,那頭是蕭騰,一開口,語氣不善。

雲開也不知道在神遊什麽,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沒了下句,依舊盯著地麵發呆,似乎這個電話連個小插曲都算不上。

“哦什麽哦,你現在在哪兒?馬上過來!”

“哦!”

“雲開!”蕭騰的聲音隔著空間和距離,通過無線電波傳入耳朵,依然帶著極大的殺傷力,雲開覺得耳朵都要被震碎了,不過也終於從思緒中抽離,坐直了身,“嗯,我聽著呢蕭先生,這麽大聲音,嗓子不疼嗎?”

“你馬上給我來醫院!”

蕭騰掛了電話,雲開盯著手機苦笑,什麽時候這兄弟倆都好成這樣了?團結友愛,一致對外?

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六月天空飄雪花,不可思議。

又坐了一會兒,雲開這才站起身,跟著一撥從地鐵裏下來的人,朝出口走去。

到了醫院她特意先去服務台打聽了一下,知道手術已經做好了,病人現在已經轉入了病房,不過麻醉藥的藥效還沒過去,人還在昏迷著,她又問了手術的結果,護士告訴她手術做得很漂亮,國際著名專家就是不一樣。

雲開撇撇嘴,狗屁國際專家不一樣,本來就不是什麽多嚴重的事,非得弄來什麽國際專家,作!

沒有選擇乘坐電梯,雲開從樓梯上去,到了樓層,她探出腦袋朝走廊裏看了看,除了走動的護士和醫生,暫且沒有看到不想看到的人,於是這才走了出來。

可是還沒走到病房門口,卻聽到裏麵傳出蕭騰的聲音,“他還沒死呢,你哭哭啼啼哭喪呢!滾出去!”

雲開左右看了看,閃身進了旁邊的一間病房,也沒看裏麵有沒有人或者住著什麽人,就進去關了門,留了一條很小的縫隙耳朵貼上聽外麵的動靜。

“我不是擔心他嘛。”貝蓓的聲音委屈而又嬌柔,如果這男人還是個男人的話,該懂得什麽叫憐香惜玉的。

可惜,這男人壓根就不是人。

“你是他什麽人?他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擔心了?滾滾滾!”

然後應該是貝蓓被轟出了病房,房門關上的聲音極大,震動得雲開都覺得她這間病房的門都是晃動的,她撇了撇嘴,真粗魯,對美女都不能溫柔點嗎?難怪到現在還娶不來媳婦,活該一輩子打光棍!

聳了下肩膀,雲開深吸了一口氣,靠在牆壁上打算等貝蓓離開了她再出去,免得一會兒兩人見了又劍拔弩張,她對貝蓓沒有敵意,但是這女人似乎卻視她為眼中釘,為什麽呢?大概還是因為她跟蕭寒走得太近的緣故吧。可是他們都已經分開了,再在一起的可能性至少在目前來說,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她不打算重新開始一段感情,也不會吃回頭草,人生有很多事需要去做,她不想一直糾纏在這些男女的情情**裏。但有一點她卻無法否認,也控製不了自己,那就是對他的關心,但她告訴自己,要適可而止,他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她不能做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這樣很不道德,也是她痛恨的。

輕輕歎了口氣,一抬頭,目光掃過前方,發現一個人,她一愣,怔怔的看過去。

呆愣了幾秒鍾開口,“邵先生也住院啊?”

話一出口覺得自己上說錯了話,連忙改口,“邵先生生病了?”

說完又覺得不對,又說:“邵先生這是來看病人的嗎?”

邵深靠在沙發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雖然是坐著,可這男人的氣場卻絲毫不減,猶如一個王者,渾身散發著令人敬畏的氣息。

雲開跟這個人也不算陌生了,在茶餐廳開業之前,她就見過他幾次,第一次見他是在飯店的洗手間門外,景一被他嚇壞了躲在她身後,她像個盡職盡責的姐姐護著她,跟這個男人有了第一次的正麵衝突。第二次見到他是在雲大的大門外,景一怯怯地跟在他後麵上了他的車子,她那次沒有上前,隻是遠遠的看著。第三次,是在蕭寒帶著她參加的一個晚宴上,他帶著一個長相和身材都很棒的女人盛裝出席晚宴,還上台講了話。再後來就是她的茶餐廳開業,他每天過來光顧。

雖然並不陌生,可是每一次見這個人,都給她一種很強烈的壓迫感。他跟景一之間的事情她沒頭沒腦地問過景一一次,但是景一沒有回答所以她便沒有再問第二次,但是有時候跟景一聊天,或多或少還是得到了一些訊息,那丫頭似乎對這男人動了感情。她不能說這感情不該動,隻是這樣的男人,對他動了感情就等於是自找苦吃。

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些沙啞緩緩響起,“她應該一會兒就會醒來。”

“她?誰?”問出口後雲開突然意識到什麽,隨即渾身一僵,“一一嗎?她怎麽了?”

雲開快速朝裏麵的病房走去,在門口猛然頓住。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