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哭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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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傑把那張欠條交到了秦雲昭手裏,秦雲昭接過來仔細看過了,遞給了大伯。
秦永德悶悶地拿過那張薄紙看了眼,一臉苦澀地燒了,還記著先招呼張傑:“多謝張小旗幫著調和。”
張傑打了個哈哈:“錢到債清,說什麽調和不調和的。既然你家裏還有事,我明兒再過來,我先走了。”他看得清楚,還債的事雖然了了,可秦家還有得麻紗要扯哩,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就不好再杵在這裏礙事了。
秦永德送了張傑出門,返身回來把院門關上了,衝著呆立在一邊的秦勇林一聲怒喝:“畜牲,你還不給我跪下!”一邊就去柴垛裏抽了一根粗樹枝往秦勇林背上狠狠打來。
張氏連忙撲上去抱住了秦永德的手:“當家的你這是做什麽,你沒看二郎都被那黨子人打懵了嗎?你是要把他打死去不成!”
“我就是要打死這個拎不清的畜牲,眼睛還得個幹淨!”秦永德氣呼呼地甩開張氏,也不管她跌到了地上,舞著樹枝就狠狠抽到了秦勇林背上。
夏天衣裳不厚,秦勇林挨了一下狠的,“嗷”地痛叫一聲,像是醒了過來一樣,嗚嗚哭了出來:“爹,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會這樣啊!爹……”
劉翠翠雖然心裏又氣又恨,看到男人被公爹打得厲害,也哭著撲了過來:“爹,你別打了,你要打,就把我倆一起打死了幹淨……”
秦雲昭跟哥哥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抱住了大伯的手,把大伯勸了回來:“大伯,這會兒債也還清楚了,有什麽事慢慢說就好了,打壞了二堂哥身子,到頭來還是你心疼!”
兄妹倆到現在也沒明白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秦勇林去了興州城裏不到十天,就背了這三百兩銀子的債回來。秦雲昭不讓哥哥動手,那是因為看到逼債的一夥人看著就是常年做這事的地頭蛇。
兄妹倆個就算這時打了個痛快,可禁不住人家隨時能找上門來,大伯安家住戶在這裏,跟這些地痞惹不起,回頭被這些地痞暗裏搞一下,家裏人還得吃虧!不如現在花銀錢了了事,回頭再慢慢理這事。
打在兒子身,疼在爹的心,秦永德一棍子下去,心裏已經揪著疼了,見又是源哥兒和阿昭來勸,手裏的樹枝又被秦思源奪了去,秦永德重重歎了一聲:“都是這個畜牲惹得事啊!”
雖然這事實在不光彩,可因為是秦雲昭拿出的銀票,秦永德也不能不跟她把事情說清楚,叫兩個兒媳婦各招呼了自家男人回房間先去上藥,這才一五一十地把秦勇林犯的事說了出來。
值了夜回到自己房間睡,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摸進了那個朱三爺小妾的房間,還被朱三爺當場捉住逼女幹現場?說什麽才花了兩百兩銀子買來的小妾尋死明誌破了相,逼著秦勇林簽下了三百兩銀子的欠條?
秦勇林進城沒幾天,膽子就這樣大了起來?秦雲昭微微皺了皺眉頭,覺得這事兒太邪乎,很有可能是這二堂哥中了仙人跳了!而且這二堂哥才進城不久,就出了這事,估計擺明了這事就是衝著他來的。
這樣一個普通莊戶人家,還是進城尋營生去的,為什麽朱三爺會尋上這麽一個人呢?演戲總得值回票錢,尋常村裏的人家,頂天家裏就是能攢下幾十兩銀子吧,朱三爺這樣的人,覺得這幾十兩票錢就夠了?
想起自己回來以後,秦明月歇斯底裏地叫著讓他們拉自己去抵帳,也就是說,之前他們是要拿秦明月去抵帳的,秦明月的長相在這十裏八村的算是長得俏的,莫非朱三爺他們先就摸好了底?
可是,為什麽那欠條不是一百兩呢?欠條上寫著三百兩,倒像是卯定了秦家能拿出一百多兩銀錢來似的,所以往寬餘裏來打算。
如果不是自己和哥哥湊巧回來,大伯家裏能拿出來一百多兩,湊湊借借兩百兩頂天,再拉了秦明月去抵債,還可以算讓秦家還欠著幾十兩銀子……這樣的設計倒是剛剛好啊!
可是給了大伯家一百兩家用的事,當時就是這一家子知道啊,難道還有誰傳出去了不成?秦雲昭還在想著事,秦永德先已經把李芬拿出來的那十兩銀子還給了大兒媳婦,剩下的二十兩卻要送到秦雲昭手上來。
張氏一把拉住了秦永德的手:“當家的你做什麽!”
“做什麽?先還阿昭二十兩銀子!”秦永德有些氣惱,這會兒不急了,他腦袋清明了不少,心裏算著家裏的大數,應該不止隻剩這二十兩銀子,張氏拿不出來,秦永德一聯想到前些日子陸春生又回來了一回,捉摸著這婆娘八成又是偷偷拿去補貼陸春生了;與其讓她東摸西摸地拿去補貼外姓人,不如先還到自己侄兒侄女手上!那還是他秦家人!
秦雲昭剛張嘴想要說“不用”,張氏已經發急,劈手先把銀子奪了過去:“你把銀子給了他們,咱們拿什麽吃用?!再說了,你知道阿昭手上就沒了銀錢,不靠你這二十兩她就過不得日子了?”
秦雲昭這一下子拿出來兩百兩,震驚了秦家眾人,也更燒起了張氏埋在心裏的火氣。既然來投親,身上揣了那麽多銀子,憑什麽才拿給她一百兩做家用?!這丫頭能拿了兩百兩銀票,止不定身上還藏著幾百兩呢!
秦永德知道自己的二弟隻是個鏢師,攢下這兩三百兩的家產還是可能的,可要再多卻是不能了,這會兒就拿出了三百兩,還買了馬車,一路從應城過興州來路上的花費,手上應該就沒有什麽餘錢了。
見張氏奪了銀錢去,還說出這樣的話,秦永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源哥兒和阿昭還有多少銀錢,那是他們自己的!就是拿出來給這畜牲還債的那兩百兩,也是咱家跟他們借的!你把銀子拿來!”
見秦永德非要把這兩百兩的債往自己身上背,還這會兒就要把這二十兩銀錢還過去,張氏腦袋一陣眩暈。阿昭出了錢以後,她就是打著不還錢的主意,心裏才好歹不那麽肉疼,她自己還出了那一百兩呐,現在還要算上那兩百兩的債,張氏心裏頓時跟刀割了一樣,眼睛都紅了:
“她既然投親過來了,難道不是這家裏的人了?家裏出了事,她就不要擔著了?你的侄兒侄女你會算,吃用算家裏的,出了這錢又算跟他們借的,你是不是要咱一家子都把他們當祖宗啊?
秦永德,你說,你是不是要這一家人都白做十幾年的活來還他們這個債?好,咱們一家子都給他們做活兒,他們是少爺小姐,咱們是長工!”
張氏越說越傷心,越說越氣,撲通一聲就對著秦思源和秦雲昭跪了下來:“秦少爺,秦小姐,你們是祖宗,我求你們行行好,放我們一條活路吧……”
一邊說著,張氏一邊就咚咚地磕著頭,秦雲昭連忙和哥哥閃開了,不當她這一跪,秦明月已經嗚嗚哭著,撲過去抱住了張氏:“娘,你起來,你怎麽能跪他們?他們才沒把你當親人,銀子才跟他們親呢!娘,你快起來……”
張氏推開女兒,繼續把頭在地上咚咚磕得響,沒幾下額頭就已經撞得青紫了,頭發都散了下來。
“你!你個瘋婆娘,今天真的瘋了!”跟張氏同了快二十年的夫妻,秦永德從來沒有看到過張氏會這樣,頓時被她這一番說作堵得心裏難受,慪得幾步走出正廳,到院子裏悶坐了。
剛給秦勇山上完藥的李芬在外麵聽不下去了,走進正廳去扶張氏起來:“娘,你別這樣為難源哥兒和阿昭,他們……”
話沒說完,張氏已經一個大耳刮子打到了她臉上:“你個不懂禮數的婆娘,那也是你祖宗,你還不趕緊跪下來求他們!”張氏心裏恨李芬那個時候居然拿出了十兩銀子去給秦雲昭解圍,這會兒還進來看她笑話,下手就毫不留情,李芬的半張臉頓時起了五個手指頭印,很快地紅腫起來。
李芬平白挨了這一下,又委屈又氣,眼淚嘩得就流了出來:“娘,媳婦要是做錯了什麽你就說,這一下子打到我臉上來……”
“你個不懂規矩的婆娘,我還不能教訓你了?”張氏正在冒火,一下子就被引得炮口對著李芬發了,“你說,哪家婆婆不能教訓媳婦了?就你還嬌貴了?你是不是也想跟他們一樣當祖宗去?你有種你去,我也給你跪了磕頭,每天上兩柱香敬著你!”
秦雲昭看不得張氏這樣歪纏,更不想李芬受這無妄之災,忍不住出口勸了一句:“大伯母,大堂嫂她又沒說什麽,不過是勸你……”
“好啊,你們都是祖宗,你們一個個都拿話來壓我!我都給你們跪,都給你們磕頭!”張氏對著李芬作勢就要跪下來,李芬哪敢再讓她跪下去,連忙緊緊扶住了。
張氏氣惱地把她一推:“你也是祖宗,我哪敢要你來扶我……”
她心裏怒氣衝衝的,手上用了大力,一把就將李芬推得倒退了幾步,撞到了牆上,李芬“啊”了一聲,捂著肚子蹲下身來,臉色痛得發白。
張氏嘴裏還在不依不饒地罵著:“這還真是當上祖宗了,都成了紙糊的人了,挨著一下就做張做致地叫痛了,不知道的以為我是個怎麽虐待媳婦的惡婆婆了……”
秦雲昭見李芬臉色不對,忙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秦思源已經走出去喚了秦勇山進來。
秦勇山早在外麵聽著張氏的哭罵聲了,見爹都慪得坐了出來,他也不好進去,結果就聽到娘在罵自己媳婦了,見秦思源來叫他,連忙走了進去,見李芬臉色煞白,心裏唬了一跳:“芬兒,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