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醜媳婦見公婆

公安局抓賭,將水利局的人都堵在酒店包廂裏。現場清點現金,居然有一萬多塊。

參加許一山宴請喜酒的人全部被帶去公安局問話,許一山作為東道主,是本次聚賭的召集人,要單獨關押。

許一山對送他進羈押室的警察解釋道:“兄弟,我們沒有賭博,都是本單位的人,熱鬧熱鬧一下而已。”

警察雙眼一瞪道:“賭資一萬多,還說沒賭博?老實一點,少說話,交代清楚問題才是唯一出路。”

許一山嘀咕道:“大家都是茅山縣一家人,大水衝了龍王廟,誤會嘛。”

警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許一山,誰跟你是一家人啊?我們領導有指示,必須嚴厲打擊聚眾賭博。你這次有苦頭吃了。”

許一山心裏想哭,警察沒嚇他。縣裏三令五申過,國家公職人員必須嚴守紀律,誰膽敢觸犯紀律法律,先丟飯碗再追究法律責任。

縣裏如果認真起來,他的飯碗可能就要丟了。丟了飯碗,他還怎麽娶陳曉琪啊!

同時,他心裏又在埋怨縣公安局做人太沒意思了。

過去縣裏要搞什麽行動,都會提前與各單位通氣,以便兄弟單位不至於撞到網裏來。

可是這次他們闖進酒店抓他,事先沒半點風聲。

隔著鐵柵欄,許一山可以看到同事被一個個叫去問話。他們走了後,再沒一個回來。

老董是最後一個被叫走問話的人。老董走到他跟前,隔著鐵柵欄說道:“老許,你不要急,這點事算不得事。會有人來救你的。”

老董一走,再沒動靜。

許一山心裏有些焦急,幾次敲著鐵柵欄問看守,“什麽時候找我問話啊?”

但無論他怎麽催問,看守始終不搭理他。一夜過去,再沒人過來問他。

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有人過來打開鐵柵欄門,對他說道:“許一山,有人來接你了。”

許一山心裏一喜,暗自佩服起老董來。看來老董料事如神。既然有人來接他,說明事情沒鬧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麽,是誰是來接他呢?不用多想,一定是局領導。

水利局這次被抓了幾個人,局領導臉上會沒麵子。隻有將影響降低到最低才是最好的選擇。

許一山堅定地認為,一定是局領導親自出麵了,想息事寧人。

可是他被帶到會見室時,卻沒看見局領導,隻有陳曉琪一個人,麵帶寒霜盯著他看。

他心裏發虛,低聲叫了一聲,“曉琪,我......”

陳曉琪柔聲安慰他道:“你什麽都不要說了,跟我回家吧。”

從公安局出來,許一山深深吸了幾大口新鮮空氣,心裏想著一句話:“人走運了,門板都擋不住。”

陳曉琪讓他跟著她回她家,許一山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我現在去,怕不太好吧?”

陳曉琪哼了一聲道:“有什麽不好的,你我都是拿了證的人,在法律上我們已經是合法夫妻了。許一山,你是不是怕見我爸媽?”

許一山老實點頭承認。陳曉琪的爸媽在茅山縣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縣電視台的有線新聞上,經常能看見他們的身影。

“醜媳婦終究要見公婆是不?”陳曉琪笑嘻嘻地逗著他道:“許一山,你總不能一輩子躲著不見他們吧?”

許一山辯解道:“醜媳婦應該是你,我是丈夫。我見什麽公婆啊,我最多就是見咱爸咱媽。”

陳曉琪淡淡一笑,沒再說話,一個人顧自上了她的車。

許一山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上去了,心虛地問:“真去你家?”

陳曉琪嗯了一聲道:“你要實在不願意去,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去了,肯定會有驚喜等著你。”

陳曉琪爸媽已經在家裏備下了酒菜,等著新女婿上門。

茅山縣一百多個局委辦,全縣大小幹部三千多人。陳曉琪的爸媽不說全部認識,至少他們知道誰是誰。

身為茅山縣縣委辦主任的陳勇,和身為茅山縣人大副主任的曾臻,兩個人珠聯璧合,是茅山縣為數不多的令人羨慕的一對。說不上是夫唱婦隨,至少也是齊頭並進。

他們唯一的掌上明珠陳曉琪突然打電話通知他們,晚上要帶他們的女婿上門來,讓他們又驚又喜。

陳曉琪師專畢業後,回到茅山縣進入了婦聯係統。幾年過去,升到了副主任的位子。

當然這並非全是陳曉琪本人努力的結果,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

女兒26歲了還沒結婚的意思,甚至連談戀愛的跡象都沒有,不由他們不憂心如焚。

有時候夫妻倆忍不住問起女兒,結果都是不歡而散。

陳曉琪似乎很不願意討論這方麵的問題,問多了,她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後來有人悄悄告訴他們夫妻,陳曉琪不是沒談戀愛,而是與縣公安局的一個副局長叫魏浩的人走得很近。夫妻倆一了解,嚇了一跳,魏浩是個有家室的人。隻是他來茅山縣屬於空降,家屬在市裏沒跟著下來。

魏浩是個很帥氣的男人,據說辦案手段非常高明。這些年茅山縣的一些積案在他來了之後,逐漸清理幹淨了。而且社會治安也變得明顯要比過去好很多。

縣委辦主任陳勇是接近權力核心的人物之一,全縣幹部身份背景了若指掌。

他掌握了一條非常重要的信息:魏浩下來茅山縣是來鍍金的,他的前程一片光明。

不管魏浩怎麽樣,畢竟他是有婦之夫。女兒與他牽扯在一起,這對他們夫妻來說是不可容忍的。帶著擔心,夫妻倆巧妙地問過女兒陳曉琪,是不是真有他們在談戀愛這回事?但被女兒矢口否認了。

陳勇事後想,女兒那麽漂亮,他的家境也不是一般的好,怎麽樣女兒也不該愛上一個有婦之夫啊。於是便沒再追究下去,因為女兒的脾氣他太清楚了,惹惱了她,又不知她會幹出什麽事來。

女兒否認了,他們夫妻也就沒再追究下去。但心裏卻從此多了一份擔憂,生怕女兒做出丟盡他們夫妻臉麵的事出來。

許一山在羈押室呆了一夜,人變得憔悴又落魄。

這一夜他想了許多,萬一事情鬧大了,他丟了飯碗,他也就再沒麵子見陳曉琪。

他甚至想好了,若是事情不可挽回,他也沒麵子見任何人,不如悄悄去無修廟裏拜無修老和尚為師,做一個禮佛的修行人。

然而陳曉琪來接他了,而且要帶他回家。

說真心話,他這時候真不想去見陳曉琪的父母。先不說他們是縣裏領導,就他突然以女婿的身份去上門,多少也太唐突了一點。

陳曉琪嘴上說不勉強他,其實語氣裏滿是不容推辭。

許一山擔心陳曉琪不高興,心想,反正都登記了,早晚要過這一關。盡管他到現在還在懵懂著陳曉琪為什麽突然會找上門來嫁給自己,雖然生米還沒煮成熟飯,至少木已成舟,隻能順著她的意思走下去。

而且,陳曉琪說,會有驚喜等著他。

到了縣委家屬大院,陳曉琪拿著鑰匙開了門,喊了一聲:“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