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鬥文裏的男主(十)(遣散妾室)

老夫人與侯爺發生了些許不愉快,連帶著曾家人也再不見登門了,沈慧娘也有耳聞,但她沒有試圖去做些什麽,隻當作不知,讓謝琦如常定期去向老夫人請安便是了。

那日謝知非的態度表現得很明白,他對老夫人始終會是孝順恭敬的。但有什麽不好的,第一個倒黴的就是曾家人。他對曾家可不會有什麽心慈手軟。

老夫人過往一心偏幫著娘家人,沒想到現在娘家卻成了她的軟肋。

之後謝知非去向老夫人請安,老夫人非但沒再提起過什麽貴妾的事,而且都是和顏悅色的,一副母慈子孝的架勢。

謝知非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以永寧侯府的地位來說,曾家不過是跳梁小醜。而無論是穿越的謝知非,還是原身也都不會是被孝道所壓製的人。

解決了這些麻煩後,謝知非也終於騰出心神來,處理原身後宅的一眾妾室姨娘。

原故事是篇宅鬥文,但謝知非穿來了之後,可不希望還是這個走向。

他沒有在古代享受左擁右抱三妻四妾的想法,而原身的妻妾,他也不會碰。與其讓她們就此在侯府後宅裏孤寂此生,倒不如放她們自由身。

被傳召來院子裏的妾室姨娘們好不容易見上侯爺一麵,沒想到聽到這樣的話。

一個個仿佛晴天霹靂,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但看著高立於台階上淡漠威嚴的侯爺,還有兩旁一眾肅然的親衛,也不敢過分哭鬧,怕惹得侯爺不高興就被帶下去杖責了。

“侯爺,就讓妾留在您身邊吧,哪怕為奴為婢也好啊。”

“侯爺,奴家伺候了您那麽多年,您難道一點情份都不念了麽。”

……

她們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有哭得楚楚可憐,千嬌百媚的,也有提起往事舊情的,甚至有講究名節寧死也不願離開侯府的。

旁邊立著的侯府親衛們眼觀鼻鼻觀心,感歎著換個人早就憐香惜玉了,偏生他們侯爺這般無動於衷,令人欽佩。

謝知非也不是不知道在古代,女子沒有夫家娘家的庇護,生存會很艱難。所以他道明除了放妾書和一筆豐厚的錢財外,還有侯府的名帖。若是回到娘家受欺負,或是在外地居住,都能為她們避免不少麻煩。

實在不願意重獲自由,離開侯府的,也可以到京外的別院居住。侯府會照顧她們餘生,保這些女子衣食無憂。

聽到這些話,眾位妾室姨娘麵麵相覷,侯爺這是鐵了心地要清理後宅。

原本的劇情裏後期,謝紹獨寵女主一人,也有為她遣散妾室。謝知非做起來就更輕鬆了,沒有任何的猶豫。他會憐惜她們的不易,但也不會小瞧了她們,在侯府裏會真的安安分分,無欲無求。

人多了,是非總是會多的。

“我給你們兩日時間好好考慮,以後的路怎麽走,你們自己選吧。”謝紹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這兩天裏,妾室中也有不甘心的,去求老夫人或侯夫人的好將她們留下來。

然而侯夫人那裏早有侯爺下令,嚴禁有人打擾夫人養病,她們連院門都進不去。

沈慧娘得知此事,瞬間怔住了,她早已將侯爺那日的許諾拋之腦後,未想到他竟真能做得出來遣散府中妾室的事。她院中其他人不知內情,也都是不敢置信,個個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侯爺此舉,老夫人那裏肯定不會答應的。”

“這也是好事,府裏清清靜靜的,省得夫人煩心了。那些姨娘整天妖妖繞繞,想著法子勾引侯爺,可喜歡無事生非了。”

也有人擔憂道,“這事傳出去,隻怕夫人的名聲不會好聽。”哪家高門賢良淑德的正室夫人能讓自家夫君遣散所有姬妾啊。

沈慧娘輕輕笑了笑,最後歎道,“侯爺想做什麽,就由他去吧。”

若是侯爺能履諾,她也不在意擔了善妒的惡名。

老夫人倒是為這事忍不住找了謝知非一回,這可不是為了她的娘家,而是為了永寧侯府。

她苦口婆心地說道,“紹兒,你不過三十出頭,膝下也才一子一女,這放在京城高門裏,何其單薄,讓別人怎麽看你。難不成沈慧娘真的將你迷了心竅,讓你不管不顧。”

哪怕這事沈慧娘壓根就沒露麵,人家好好養病著呢。出於天然惡劣的婆媳關係,老夫人第一個遷怒的還是想到沈慧娘。

這事謝知非早已想好了說辭,“母親,我曾找慈雲寺的主持算了一卦,他說我此生的運勢都在功勳上了,子嗣上唯有一兒一女的緣分。人的運勢是有數的,不可強求。”

老夫人聞言大驚失色,“你說的是真的!?”

謝知非麵不改色地道,“母親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問主持師父。”

即便老夫人去找慈雲寺主持印證,也是一樣。謝知非早就做好萬全準備了。

“怎麽會這樣呢。”老夫人喃喃道,有些難過。

老夫人沒有再懷疑他說的話,慈雲寺的主持是有名的得道高僧,還經常接待皇室,自然不會有假的。

而且老夫人越想越覺得這卦言有些道理,謝紹這些年功勳卓著,在官場上的擢升速度幾乎無人能比,年紀輕輕便位高權重,貴為一品勳侯,還被恩賞三代不降爵,這等潑天富貴運勢本就非常人所能輕易擁有的。

水滿則溢,月滿則虧。若是強求讓謝紹娶妻納妾,多子多女,豈不是傷了這仕途上的運勢。

福祿壽,凡人哪能樣樣都占全呢。

老夫人開始慶幸至少還有一子一女了,若是永寧侯府真的後繼無人,那才是她不能接受的。

“以後侯府要多多做善事,捐香火錢,為你還有侯府子孫好好積善積德……”

見老夫人念叨著,謝知非也不奇怪,古人素來就迷信運勢之說,而且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老夫人不再幹預遣散妾室的事,甚至打算著吃齋念佛以為子孫積累福德了。最後,僅有三分之一的妾室願意拿著錢財和放妾書、名帖離開了侯府。

謝知非也沒有心軟,三日時期一到,便讓餘下的妾室收拾好東西,送去京外別院。

那裏即便比不上在侯府,卻也絕對是衣食無憂,不會讓她們吃苦。

這幾日府裏的大動作,春姨娘聽得也是心驚肉跳,生怕侯爺也要將她趕出去,讓她與女兒骨肉分離。沒成想侯爺來到她這裏,問了一句,

“你可願意遷院子,帶著小姐遷到老夫人住處旁邊的青宜院去。”

聽到不是讓她離開侯府,春姨娘鬆了口氣。

“老夫人年紀大了,身邊需要有人侍奉,你可願意?”謝知非看著她,聲音溫和道,“而且我會對外說,玉琢是養在老夫人身邊的。”

春姨娘素來懦弱的麵色怯怯的,竟說不出話來。

謝知非有著現代人的思想,不會對謝玉琢的庶出身份有什麽偏見,會視若親生兒女一樣看待。但他也會為她在這個古代大環境下考慮。一般來說高門庶女若是養在姨娘身邊長大,的確會被人看低一些。

就像原劇情中的謝玉琢,享受過嫡女待遇然後又失去,故而養成了自卑自大,偏激固執的性格。

春姨娘的溺愛也要負一部分責任,她是個一心愛女的好母親,但不善於該如何對待孩子。

謝知非又道,“當然若是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畢竟你是玉琢的生母。”

“侯爺,我願意。”春姨娘第一次鼓起勇氣,直視著侯爺的目光道,隻是很快又低了下來,“奴婢一定會盡心侍奉老夫人的。”

“沒關係,常帶玉琢去陪伴老夫人就好。”謝知非有這樣的考慮,也是不希望老夫人真的吃齋念佛了起來,有個孫女常在身邊,老人家總能高興熱鬧一些。

就這樣,春姨娘母女遷居到了老夫人住處旁的青宜院,那本來是老夫人收拾出來給娘家侄女住的,自然沒有一處不精細的,比春姨娘原來住的院子要好太多了。

春姨娘第一次帶著謝玉琢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還有些擔憂。畢竟過往老夫人並不喜歡庶出的孫女,謝玉琢剛出生時,原本盼著能多個孫子的老夫人大失所望,看也未看一眼便走了。

春姨娘隻希望自己盡心侍奉老夫人一些,能讓老夫人待女兒好點,以後女兒也能有個孝順的好名聲。

沒想到請安的時候,老夫人一反往常態度,甚至主動將謝玉琢摟在了懷裏親近,連對春姨娘態度也算溫和,還誇了一句,“孩子養的不錯,白白胖胖的。”

春姨娘受寵若驚,手腳都不知道該往何處放了,對老夫人也越發感恩恭敬了。

她哪裏知道自從謝知非同老夫人說了那卦言後,老夫人想到這侯府隻有一子一女的福分,可不就看重得如同眼珠子了麽。

別說謝玉琢是個庶女了,這可是兒子唯二的骨血啊,如何不金貴。

平日偶爾的時候謝琦下課,謝知非也會帶著他到夫人院子裏來用膳。謝琦嘴上不說,但看得出來還是很歡喜的。

但這日沈慧娘看著興致不大高的樣子,隻在謝琦麵前有幾分笑顏。

飯後,謝知非拍了拍孩子的頭,讓他去午睡休息,回頭隨口一問沈慧娘怎麽了,讓他意外的是從沈慧娘口中聽到了女主沈柔的名字。

因著不打算按劇情走,與女主沈柔僅有的幾次見麵,都是能避嫌則避嫌的。

同樣也是因為與侯爺關係和睦了不少,又能感受到對方的關懷與尊重,沈慧娘也沒有因為涉及娘家的醜事,而有所隱瞞。

“之前的世子宴上,康郡王妃有意為她的庶子與沈家姑娘結親。”

沈慧娘揉了揉眉角,歎了口氣道,“本來康郡王妃都相看好了七娘,準備著擇定良辰吉日讓人說親下定,哪知道叫婢女發現了六娘也喜歡郡王府的公子,甚至到了私相授受的地步。父親發了好一通脾氣,還罰六娘去祠堂跪著。”

好事變成醜事,換到誰身上都高興不起來。

“還好康郡王妃還願意給沈家個體麵,讓媒人改聘六娘了。”

沈慧娘平心靜氣道:“我還得想著挑一份好禮,給康郡王妃送過去。”

這事是得謝謝康郡王妃,若是郡王府不肯認,這事傳出去了,沈家女的名聲都得壞了,連她這個出嫁的永寧侯夫人也會受到影響。就是沒傳出去,沈六娘僅一個不知廉恥的罪名,也隻有送到家廟青燈古佛一生的下場。

不管康郡王妃是不是看永寧侯府的麵子上這樣做,她這邊的禮數還是要做全的。

謝知非微微挑了挑眉,“那你家七娘呢?”

以女主沈柔的本事,能吃虧讓人奪了婚事,謝知非有些不信的。在原來的故事裏,可沒人能占得了女主沈柔的便宜。

“父親覺得這事對不起七娘,於是想為她再選一門好婚事,沒想到七娘竟主動說,想找個家裏人口簡單,人品好又上進的讀書人。”

沈慧娘意有所指道,“她倒是個有誌氣的,也比我另外兩個妹妹聰慧些,想來在哪都能把日子過好的。”

謝知非看了她一眼,也對,這事說不清有沒有女主沈柔的手筆,別人或許看不出來,沈慧娘可是一等一的宅鬥高手,屹立十年不倒。

沈慧娘的確是懷疑了沈柔,怎麽偏巧在定親前幾日,就有侍女抖漏了出來六娘的事。

明麵上沈柔是吃虧了,錯失了郡王府這門好婚事,但也得到沈父的愧疚照顧,她的婚嫁以後也不用沈母插手。為了補償沈柔,以沈父的性格,也定然會按她的要求精心挑選合適的人選。

恐怕她一早就不想嫁到郡王府去,也不願婚事受嫡母擺布。

雖有這樣的猜測,但沈慧娘作為出嫁女也不便處處幹涉娘家的事。她隻是不喜,沈柔可能為了自己的終身至家族名聲而不顧罷了。

沈柔心儀寒門出身的優秀讀書人,家裏人口簡單也就是不用怎麽受公婆妯娌拿捏,嫁過去便能當家作主。沈家對她心中有愧,嫁妝也不會薄到哪去,足夠她在婆家有底氣過日子。

沈慧娘語氣淡淡道,“隻是這樣的寒門,向來是先苦後甜的。”

寒門的確有出貴子,可是想要往上走,不出意外腳踏實地至少要十年才能到達沈家這樣的地位。

沒錯,她說的是沈家,而不是永寧侯府。

謝紹能恢複祖上爵位,位居一品,除卻男主光環和自身才幹能力出眾之外,大半是因為從龍之功。

謝知非聽懂了她的意思,不過女主沈柔再怎樣,也與侯府沒什麽關係,他笑了笑道,“別太操心這些閑事了,你好好養病最重要。”

沈家後宅,

“沈六娘真是個不知羞恥的禍害,連自家姐妹未來的夫婿都要搶。這樣的賤人該沉塘才對,怎麽偏生還能嫁到郡王府了。”

燈下,沈柔繡著新帕子,見著滿是抱怨謾罵的生母秀姨娘,秀眉微蹙了蹙,然後柔聲勸道,“姨娘,別說了。父親不是說此事不能再提起麽,否則會壞了沈家的名聲。”

“哼,她做下這種醜事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沈家的名聲。”

秀姨娘看著女兒,不禁淚從心來,“可憐我的柔兒,那樣好的一門婚事就沒了。康郡王妃那麽喜歡,還送了你瑪瑙鐲子。你若是嫁去了郡王府,也成了半個皇家人了,……”

哪裏好了,在康郡王妃麵前大氣都不敢喘,乖順跟鵪鶉似的庶子,哪還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沈柔心裏一片冷靜地想道。

她時不時會想起永寧侯府那日張燈結彩舉辦宴會的奢靡豪富,沈慧娘所戴的那套華貴頭麵,璀璨生輝,人人吹捧奉承的風光無限。

沈柔微微垂下了眼,她告訴自己,沈慧娘現在所擁有的,她以後也會有的。

她自己也會努力掙出個一品誥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