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以十萬石官鹽謝搭救之恩

江豐茂和陳氏同女婿和兩個女兒在正廳用膳,江幼厭煩桌上妻妾之間的刀光劍影和老醋橫飛,便告了個身體不適提前離席。

她和青桐正穿過花園時,徐本竟從身後追過來,似乎是走得急了有些喘,他艱難地喚了聲三妹妹。

望著麵前雪膚烏發,鳳眸瀲灩的絕色女子,他心中湧起無限黯然,斟酌道:“三妹妹,那天……我,誤把竹心當做了你,所以……”

江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該說的,在徐府蓮池邊都說清了,請自重。”

望著那抹逐漸消失在繁花綠樹後的纖細身影,徐本終於認清,她將是他永遠的遺憾。

城東。聚寶賭坊門口。

一個身著綢緞長衫的胖子被幾個彪形大漢扔出賭坊,一下子狠狠摔在地上,頭臉上沾滿了沙土,狼狽不堪。

單手轉著兩顆白玉乾坤珠的老板緩步走上前,神色卻不如以往親厚:“利子錢借一還十的規矩,可是說得清清楚楚。江老弟借錢時痛快,還錢時卻跟個娘們兒似的,沒得丟了咱景陽首富的臉麵!”

在周圍爆發的大笑聲中,江鬆石艱難地支起肥胖的身子:“趙老板,規矩我都懂,您……再寬限兩個月,我一定還!“

姓趙的老板常年做這賭坊生意,自是知道這群賭鬼嘴裏沒什麽實話,也不給他好臉色,嚷嚷道:“半月後,若是見不到這五萬兩銀票,趙某人隻能帶著兄弟們找江老爺說叨說道了。”

當這位凶神惡煞的趙老板返回到賭坊內室時,麵上立即換上一副討好嘴臉,畢恭畢敬地對著一位墨色錦袍的青年公子匯報道:“半月!半月後小的定將銀錢都收回來,到時候……”

這墨袍青年自然不是別人,正是江幼易容而成。

自兩個月前,江幼以絕對的武力值將這趙老板及他身邊一眾打手收服,便說好這江鬆石借的利子錢,除本金外都歸江幼所有。

江幼唇角彎彎:不錯,半個月後淨賺四萬五千兩。

她看清江家眾人都是銀錢如**的,也是巧了,她也是個極愛錢的,所以自然要從錢上下手。

曾經還顧念著江家還有原主最惦念的生母柳姨娘,如今……

麵對一群“生恩無、養恩寡”的畜生,何須手下留情?

當滿心鬱悶,不知怎麽開口要錢還賭債的江鬆石回到江府時,被父親急急召到書房議事——

由江家押運向西夏的十萬石官鹽車隊,剛出景陽城沒多久就被劫了。

當今天下,一分為三,東楚、西夏、北境,各自盤踞一方,執掌政權。

其中東楚國兩麵臨海,海岸線自東北向西南綿延萬裏,盛產豐富的魚類資源和鹽,造就發達的漁業和鹽業。

另外兩國都需從東楚購鹽,這為東楚帶來的巨大的貿易利潤。

景陽城屬於東楚西側邊陲,國之邊境,是通向西夏和北境的官道樞紐,交通重地。

三國交界處是一片廣闊沙漠,屬“三不管”地帶,終年黃沙蔽日,盜匪橫行,常常有往來商隊迷失其中,或遭搶掠。

為保鹽貿易暢通,東楚與其他兩國約定,從運向其他兩國的官鹽由東楚安排運輸,另外兩國隻在國境線處接收清點即可。

江豐茂作為景陽城第一首富巨賈,每年通過承接官鹽運輸的差事,向上可接觸官吏軍爺,向下也順道能摻雜些倒賣的其他商品,獲利巨大。

卻不想有朝一日竟翻了車。

江豐茂一個頭磕在徐傳成麵前,求親家多多美言,表示願意自掏腰包將這十萬石官鹽的缺漏補上,隻求朝廷能網開一麵。

“徐知府當然不會幫。”江幼聽了青桐的八卦之後,幽然道。

這世人大多會的是錦上添花,有幾人真正能做到雪中送炭呢。徐家和江家本就是姻親,若是此時徐家再替江家當這個出頭鳥,怕是那徐傳成多半會被滿朝言官參個“官商勾結”吧。

江幼奇怪的是,為什麽這許多年押運官鹽都平安無事,偏生今年陰溝翻船?

青桐倒是某次聽外門的小哥說起過,似乎在三國交界地帶,興起個什麽組織,說不定就是這些人搞的花樣。

江幼轉轉眼珠子,表示質疑。

十萬石官鹽,就如今這運輸手段,怕得是個浩浩****的百餘輛馬車的大商隊吧,怎麽可能被劫的這麽徹底,一點都找不回來了?

有貓膩。

忽然一陣熟悉的感覺襲來,江幼即刻調轉了目光望向某人常翻的那扇窗,果然見窗戶快速翻起,隨即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閃身進來。

桑北延站起身,目光正好撞上江幼的,或許是跳窗進女子閨閣還被抓個正著這件事確實有些不雅,那張鋪滿絡腮胡子俊顏上緩緩升起一片紅雲,不過旋即又恢複了正常臉色,他大手一揚,一張紙團穩穩落於江幼掌心,上麵寫了一段話,字跡揮毫落紙,銀鉤鐵畫:“以十萬石官鹽,謝搭救之恩。”

桑北延雙臂環胸,站於窗前,下巴微微抬著,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樣。

嘖。

是真能裝大瓣蒜啊。

江幼挑眉,疑惑道:“嘿,這字條是找誰替你寫的?”

雖然她一直知道桑北延相當傲嬌,卻不想他在這些文墨之事上也這麽計較。估摸著是上次的字寫得歪歪扭扭,這次竟提前找人代筆寫好了要說的話。

桑北延沒想到這女人的心思這般跳脫。

跟十萬石官鹽相比,她竟然有心思在寫字上,一時有些錯愕,又瞬時反應過來,金色異瞳中翻湧著不悅。

事實是,並非江幼不關注這十萬石官鹽,而是一時沒太反應過來,沒明白他這官鹽換搭救之恩是怎麽個換法。

她眨眨眼睛:“這官鹽,是你劫的?”

桑北延聞言,濃眉一挑,竟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江幼,好像在說:“不是老子劫的,還能是自己長腿跑的?!”

江幼眯瞪著眼睛,牢牢地盯住桑北延:“嘖,這十萬石官鹽,本就是江家承運,被你劫去又運回來,如何換這搭救之恩!?”

她心裏有一個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