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皇喜
相反,和嬴政反應不同的是,群臣激憤異常,紛紛責罵。
“荒謬,荒謬至極!”
“我朝貴也,何以讓賤民參與治理,這和餘孽入朝為官有何區別。”
“還有什麽軌製由百姓決定,這將我等置於何地。”
“此乃禍國之言。”
“......”
頓時,整個大殿沸騰,嘈雜不安。
李肇如受十萬暴擊,唾沫星子滿天飛,要將他埋沒。他連忙躲了躲,往嬴政的高位邊盡量靠了靠,隻有那裏才是最安全的。
心裏卻苦悶不已。
冤枉呀!蕭何這混蛋,這是變相地害他呀!明明不是他說的,這些人卻好像在針對他。
而蕭何似乎並沒有察覺到群臣激昂無情,繼續說:“經濟者,乃以國朝擁有製為主體,多種所有製共同發展......”
什麽?
嬴政聽之,身體一陣驚顫,瞳孔縮了縮。自從上次玉人像之事後,他對經濟特別敏感,總想找李肇談一談經濟之事,卻最終不知如何開口而耽擱了下來。
此刻一聽,頗為震撼!這就是經濟?貌似很深奧又很有感覺的樣子。
國朝擁有製為主體?“國朝擁有製”這詞並不妨礙他理解,也就是國朝擁有經濟的軌製。
它為主體?不錯,國朝的東西就應該為主體,這和眼下國朝經濟現狀相當,譬如鹽鐵之類就是如此。
多種所有製共同發展?這怎麽理解,是不是說經商之人都參與進來?是說所有人都經商嗎?是要取締抑商嗎?
嬴政多麽渴望蕭何繼續說下去,便急切地催促:“然後呢?”
蕭何愕然,好奇地望了陛下一眼,繼續說:“也就是說重要經濟掌控在國朝手裏,其他經濟放開而為,讓他們良性發展,為國朝經濟服務,推動國朝經濟發展。”
哦!
嬴政聽之,竟恍然大悟。是呀!他怎麽就沒想到呢?國朝要發展,不能單靠單一鹽鐵之類,必須要其他經濟協調發展,才能有推動作用,當所有經濟都發展起來,那整體經濟不就繁榮了嗎?
一時,他頗有感觸,大秦出了個經濟大才呀!蕭何,不錯,不,是李肇,那藏著掖著的混蛋。
如此妙言,無人能及呀!
此刻,李肇也想不到,此子竟然將“政治經濟學”看徹底了,還分析得那麽有理,不愧為漢初三傑之一。
如果將此子放在21世紀,必定是經濟學家之類,可他卻在大秦。
大秦?等等,李肇臉色再變,大秦呐!抑商是國策,此子竟敢談國策,言外之意還提倡取締抑商。
危矣,危矣!
這是大逆不道之言呐!
一時,他真想說,我不認識蕭何,我和他不是同路的。
他明明不是這麽說的,此子怎能歪曲他的說法呢?
雖說這正是經濟學裏的觀點,可也不能說出來呀!
其他經濟放開而為?虧他還說得出來,抑商能說嗎?這是和大秦作對的行為呀!
李肇內心苦澀極了,漸漸地,又遠離蕭何幾分。
皇聽得津津有味,但李斯卻聽不下去,憤怒出言:“蠱惑之言,此人受六國富商蠱惑也,他的意思很明顯,便是建議取締抑商,荒謬,抑商乃我朝國策,統治之根,取締絲毫不得。”
“簡直是妖言惑眾,陛下,請立刻拿下此子......還有李肇,治他們一個禍國之罪,否則眾憤難平。”
“對,陛下,此乃禍國之言,請治他們禍國之罪。”眾臣異口同聲附議。
作為陛下心裏蛔蟲的馮去疾也緘口不言。
李肇憤怒地盯了李斯一眼,甚為怨怪。他什麽都沒說,怎地就扯上他了?報複之心依舊不死。
嬴政沒有說話,目光如電般橫掃四周,甚為尖銳,不以為然出言:“是嗎?朕不覺得,好了,汝等休要插嘴,給我安靜點。”
一句話震懾了所有人,包括李斯。
如果是以前的李斯,或許他還敢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此刻,他地位下降了,言就是找死,這點他還是懂得拿捏。
“繼續說。”
蕭何微微一笑,繼續說:“經濟者,應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並存也,此乃惠民之本,穩民之根。”
惠民之本,穩民之根?
嬴政聽之大驚失色,瞳孔擴大,死死地盯著蕭何,再深深地望了李肇一眼。
此學......甚妙!
並不是他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相反,對於眼下大秦經濟情況,他想的比任何人都多。
眼下民生凋零,百姓怨聲載道,苦不堪言,是因為什麽,因為他們生活得不到保障,無法安居樂業。
欲要安居並樂業,要求的是給他們充分保障,分配便是最好保障,如果國朝改變策略,讓他們在參與勞動的同時有多重收入,是不是便可他們生活好起來,最終平息他們怨恨之心?
嬴政越想越認為是這樣,但不動聲色,竟意味深長地望向李肇,問:“李肇,蕭何可是你弟子?”
李肇可不知嬴政心裏想法,一聽,急了,連忙退了退,不容置疑地說:“並非,他不過是我長安鄉家人罷了。”
的確,他還真沒有收弟子的想法,隻不過將蕭何當家人罷了,家人嘛!才很好地為他賺錢。
當然,就算他有這個想法也不能承認,不見這些如虎如狼般的東西正虎視眈眈嗎?
要是他真承認,這些人非扒了他不可,他可不想引來這些不必要的麻煩,雖然他在這些人的心目中就是個麻煩體。
嗬嗬!”嬴政詭異地笑了笑,沒有再問。
李肇愕然,他從陛下這笑裏察覺到一絲不安來,可不安處又無從說起。
下一刻,嬴政深深地望了一眼蕭何,竟大呼:“好,果真是非常人所學。”
可看出他相當滿意,語氣變得平和:“蕭何,你所選很不錯。”
很明顯,這是稱讚蕭何之話。
可,李肇卻懵了,心想:秦始皇這是什麽意思?不是應該怒斥蕭何,然後治他妖言之罪嗎?然後再責罰我嗎?
哎呀!虧了,要是知道秦始皇並不反對蕭何之言,還如此讚許,我認之為弟子,那該多好呀!
說不定秦始皇還因為我教出如此優質的弟子而嘉獎我呢?
虧大了。
都怪李斯這個老混蛋,要不是他針對我,我會有這樣的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