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令月可以肯定, 這絕不是自己的錯覺。
想到就做。
她先讓鴉鴉領著小姐妹在天上監控，確保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才準備接近貓咪們。
貓舍裏, 點過眼藥水的黃橘眼睛濕紅，正被一群小貓圍在中間噓寒問暖，黃橘性格獨立且強勢，其實最不耐這樣的詢問，可它竟然生生忍住了。
還是以往的姿勢, 眼裏的漠然卻因貓貓們的關心, 悄然散去幾分。
“老大！”陡然響起一聲呼換, 剛才令月投喂的小貓叼著肉幹踉蹌著跑過來。它看起來比其他貓小了一圈, 皮毛也不如別貓光滑, 帶著幾分憔悴。
小貓卻主動把肉幹放在黃橘麵前：“老大, 這是我的肉幹, 你現在生病了，要多吃點，才能好得快！”
周圍貓咪震驚了：“小靈你沒吃？”
令醫生送的肉幹又香又韌，對流浪基地的貓咪們來說, 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不少貓咪都已經吞到肚子裏了。
小靈搖頭，明明眼神落在香噴噴的肉幹上撕都撕不開, 還在說：“我還小，咬不動, 老大吃正好！”
它的聲音稚氣未脫, 不止身體消瘦, 不足巴掌大的小臉下巴尖尖, 導致它看著有些脫相。
想到它之前遭受的一切, 黃橘搖頭，還沒來得及拒絕，另一隻傻憨憨的狸花貓拖著半根肉幹，一臉傻乎乎的說：“老大，我這裏還剩半根，都給你！”
黃橘看著它沾滿牙印又濕噠噠的肉幹，眯了眯眼：“你覺得我會吃嗎？”
“我就是眼睛有毛病，不是眼瞎，還不用你們這麽伺候我，再說，吃小崽兒的東西，我成什麽了？”
話音剛落，隔壁瓜瓜隔著老遠就叼著肉幹問：“黃橘，聽說你生病了？要不要吃點肉幹？”
黃橘：“……”
在流浪動物救助基地，貓貓狗狗互相敵視也互相是朋友，別看它們日常吵得厲害，一旦碰上大事，貓狗齊心，合力斷金！
包括現在。
黃橘立刻反駁：“切，我才不要你的，都是口水，你以為我沒有啊！”
它鬥了句嘴，忽然話鋒一轉：“瓜瓜，我最近身體不舒服，狗狗那邊你也要多多照看，千萬別出什麽意外。”
瓜瓜應下後，黃橘才看著小弟們，說：“我的情況你們知道啦，那他們一定也知道，我想說一下，一定、一定不要再跟他們起正麵衝突，除非實在忍不住，發生了貓命關天的大事！”
貓貓們乖巧點頭。
一隻貓媽媽下意識摟住自己的小崽兒，舔了舔崽子腦袋，眼裏沉澱著擔憂。
無法形容的低氣壓在貓貓群裏蔓延。
黃橘看向小靈，特意叮囑：“還有你，不要調皮不要亂跑，知道嗎？”
小靈遲疑地看著它，忽然出聲：“可是我們為什麽不求助令醫生啊？她人很好——”
話沒說完，黃橘已經厲聲嗬斥：“閉嘴！”
小靈嚇了一跳，緊張地蜷成一團，即使團成了個球，也是個過分幹癟的小球，看著它的樣子，黃橘眼裏流露出幾分自責，麵上仍舊固執道：“小靈，這件事一定不能告訴她！”
“她是好人，可是好人也會變壞的，隻要有錢，那些人類什麽都能做出來！”
它說這話時，仿佛想起了什麽，不止語氣飽含恨意，爪子都伸出爪墊慢慢摩擦腳下，水泥地麵上留下道道抓痕，一副戾氣橫生的模樣。
那樣子，使得貓咪們忍不住又想起十多天前的那件事，一個個臊眉拉眼，不知道未來又會怎樣發展。
令月看到這兒，再也忍不住站出來：“我覺得，你可以試著相信我。”
所以貓咪震驚地看著她，下意識後退，不明白怎麽突然大變活人，實際上，令月隻是躲在死角。
和驚慌失措的貓咪相比，黃橘則鎮定許多，塌下腰搖著尾巴，一聲接一聲低沉哈氣，警告她：“你別過來！我果然沒猜錯，你就是個壞人！”
“你跟他們一樣，都是壞人！”
令月有些懵，覺得自己還是要先說清楚：“我不是壞人，你真的可以試著相信我，想想之前，我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情？”
貓咪們不是石頭，有一顆跳動的心知道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即使見多識廣的黃橘也忍不住猶豫，口吻不再像剛才那麽嚴厲：“那你為什麽躲在哪裏，偷聽我們說話？”
令月尷尬地咳嗽一聲，並沒隱瞞，直接將之前的事都說了出來。
黃橘忽然笑了起來：.52GGd.“你竟然相信他的話，他就是基地最大的騙子！你怎麽能相信他！”
令月沒說話，默默觀察，發覺，黃橘的樣子，怎麽那麽像是遭人背叛，捅了一刀？
她搖搖頭，不再糾結這些，關鍵是貓貓們瞞著她的秘密，要想查到事情真相，必須要撬開它們的嘴。
令月：“你們的秘密是什麽？能不能告訴我？我是來幫你們的。”
“如果你們不信，可以看那些藥品、食物，加起來花了我十幾萬，全都是我自己的錢，免費送給你們，供你們使用，現在你們還擔心嗎？”
十幾萬？！
聽見這筆數字的貓貓們大吃一驚，好多錢！換成貓糧夠貓貓們吃好久好久，就算是那個人，也要弄好久，才能得到這麽多。
在令月強勁的財力證明下，黃橘已經信了大半，不過還是硬邦邦地說：“我們告訴你之前，你要答應我們，不要被其他人知道，不然，我們貓貓和狗狗都活不下來。”
令月聽著悚然一驚，捏著指尖，表情凝重道：“你說，如果可以，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們！”
黃橘瞥了眼，眼裏是明晃晃的不信：“不可能的，你能接納我們這麽多貓貓狗狗嗎？”
它反問一句，才繼續道：“我們其實是流浪動物救助基地圈養的血貓血狗。”
僅僅隻是一句話，一陣寒意從腳底直衝令月天靈蓋，她不知道，黃橘究竟是有多絕望，才能用這麽平穩的語氣說出來。
小靈已經這樣的話，下意識縮了縮身體，隻有殘存的恐懼再次襲上心扉，黃橘抱了抱它，緩緩道：“這件事要從五個月前說起，那時候基地還不是這樣，我們雖然日子過得艱難點，但是總比流浪街頭，艱難求生強。直到有一天，阿光忽然招了一個新員工，噩夢就從那天開始了。”
在它們的講述裏，新來的員工特別好，別的員工害怕貓貓，他卻不怕貓貓們的惡劣脾氣，甚至會主動靠近，還會自掏腰包買玩具，買零食，不少貓咪對他感覺特別好，還以為自己遇到好心人了。
然而，單純的小動物們並不知道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第一隻受害貓叫芳芳，是隻大膽活潑有點占有欲的大狸花，自從新員工來之後，芳芳就愛黏著他，有時候，還會主動迎接他，悄悄打開籠子門，跟新員工在籠子外玩耍。
後來，芳芳消失了一天，再出現時，已經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對於貓貓們說，絕對是天大的噩耗！
它們生活在一起，早就把對方當成彼此的家人，會有小摩擦，也會打架爭吵，卻從來不會傷害家人的生命。
如今，芳芳死了。
貓咪們警惕起來，盡管聽見人類說，芳芳是偷偷跑出籠子，應激過度導致突發性休克，可是貓咪們一個都不信。
因為芳芳是貓咪裏出了名的大膽，人類不知道，它自己清楚，在流浪動物救護基地無聊的日子裏，它就會主動講起自己之前的流浪生涯。
它可是一隻出生在海邊，踩過海浪，又無意中跨越千裏，來到京市的貓咪，膽子比誰都大，甚至挑戰過黃橘，不過失敗了。
貓咪們記性都很好，一直警惕著，十幾天過去，芳芳之死似乎也銷聲匿跡，直到某天下午，又一隻動物死掉了。
那是超級超級黑的淩晨，最警惕的黃橘忽然聽見了腳步聲，沒有絲毫猶豫，它直接躥過去，蹲在貓舍門邊的水泥地上，漆黑的夜幕掩映下，它看見一個人。
穿著工作服，手裏提著大家夥，他輕輕地走進狗舍，再出來，手裏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第二天，狗舍裏偏瘦弱的小花狗死了。
它的身體還是熱乎乎的，可是無論狗狗們怎麽叫，它都毫無反應。員工們特別驚訝，新員工也跟著討論，卻沒發現，貓舍裏有一雙盯著自己的眼睛。
黃橘看見了他的鞋，他的鞋和那個男人一模一樣，鞋子底下沾了血，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他就是那個凶手！
起初黃橘並不知道他殺動物有什麽用，直到後來，小靈突然被捉走。幾個月的縱容，新員工變成老員工，所有人都說他太喜歡動物了，對動物也好，就是沒有動物緣。
黃橘說起這句話時，眼底流露出宛若實質般的恨意：“什麽喜歡動物，明明就是為了我們身上的血！他在流浪動物基地工作，一邊偷偷和別人合作，買賣動物血，有些貓一次就被抽幹，直接休克，有些命大活了下來，小靈就是後者。”
“如果不是小靈，我們到最後也不會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們這些流浪貓狗不值錢，可是大城市裏的寵物狗值錢，它們的主人肯花好多錢，為出事故的狗狗買血，保證寵物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我們這些不花錢的流浪動物就成了他賺錢的工具，移動血包。”
“可我最恨的不是這個，是徐光！”
”他為什麽也要背叛我們，錢真的那麽好嗎？”
令月一驚，立刻反駁：“怎麽可能。”
“就是他讓我來調查小動物的死亡原因，這次體檢也是為了查清楚，是不是你們生病了才會不斷有動物死亡。”
“他撒謊！”
黃橘反應極大，憤怒地抓上水泥地麵，令月一點不懷疑，它把地麵當成某人刨了起來。
“我親眼看到的，他和那個人一起把死掉的貓貓搬回來，那個人跟他說檢查結果出來了，貓咪貧血死掉了，他聽了點點頭，什麽都沒做！”
“明明隻要他再認真點，就會發現那些動物身上的針孔，它們是被活生生抽幹了血。”
“他們肯定是一夥兒的！這個基地所有人都是壞人！”
橘貓偏激的態度讓令月頭疼，可當她聽到黃橘的話時，不由自主的產生了幾分讚同，令月捋了捋思緒，準備說話，忽然肩上一沉，鴉鴉嘎嘎叫了起來：“主人不好了！”
“我們看見流浪動物基地有個男人，舉報你無證行醫！”
令月一怔，時間太久事情太多，她都差點忘記了，當初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果然沒辜負她的猜測，幕後之人忍不住，動手了。
令月一點不怕，倒是鴉鴉，繼續道：“主人，那個男人太壞了，後來我還聽見他打電話，說他手裏有血包，特別適合，馬上就能送過去！”
“主人，什麽是血包啊？我怎麽聽著麻麻的？”
令月驚訝一瞬，可真是巧了，原來還是一個人，身上雙重buff疊加，也不怕他吃不吃得下！
一旁的黃橘聽見這話，瞬間炸開了毛，它像一頭憤怒的獅子：“他怎麽還敢做！”
但它很快意識到貓和人之間的差距，哀求的目光看向令月：“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能不能幫幫我，別讓他再得逞？”
令月想也不想便回答：“我一定會的！”
與此同時，係統音突然在她腦海裏響起：[流浪動物基地所有貓狗拚單心願：揭穿血包罪犯，得到應有下場！獎勵：偵探之眼碎片+1/6]
接受or拒絕？
令月目光落在獎勵上，這還是個拚單任務，至於獎勵，則更讓她驚訝，第一次承接到這種鎖片拚圖獎勵。
按照令月推測，偵探之眼應該總共有六塊碎片，令月完成這樁案子之後，還有五塊，集合六塊即可召喚神龍，呸，是兌換偵探之眼。
至於偵探之眼什麽意思，顧名思義，查案一絕。
令月：這是要把她往警民合作上越推越遠啊。不過各種懸賞確實挺讓人心動，何況她還有先天優勢。
令月直接點擊接受，任務消散。
回過神來，便聽見鴉鴉氣憤的聲音：“怎麽會有怎麽惡心的人！真該死！”
它已經明白血包是什麽，狠狠撲棱著翅膀，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啄瞎男人的眼！
越過貓貓狗狗，令月的目光才落在徐光身上，她招了招手，後者就像灌了迷魂藥，一路小跑著過來，眼睛裏滿是希冀。
旁人驚愕，隻有令月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徐光滿懷期待地看著她。
之前他就會時不時觀察令月這邊，消耗的時間越長，他對令月越有信心：“怎麽了？是找到什麽線索了嗎？需要我幫忙嗎？”
令月搖頭，沒賣關子直接點破：“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你的流浪動物救助基地有內鬼，至於那個人——”
話沒說完，大門被人敲響，幾個警察手持警官證，徑直朝令月走來。倒是領頭那個人，令月越看越眼熟，程子明！
程子明也愣住了，再看一眼出警記錄，真是他知道的令月，一陣無語。
後麵跟著的同事主動出聲：“請問誰是令月？我們接到群眾舉報，令月涉嫌無證行醫，請跟我們去警局接受調查。”
令月：“我拒絕。”
“資格證我隨身攜帶，根本不存在所謂的無證行醫。”
話音剛落，鴉鴉叼著紅皮本飛來，打開一看，執業獸醫師證上，明明白白寫著令月名字，貼著本人照片。
令月：“誰說我無證行醫，我要告他報假警。”
此話一出，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響起。
令月目光環顧，掠過一群茫然的工作人員後，終於定定落下。
她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如有實質的目光攝住男人，說道：“我也要舉報，有人非法組織販賣血液，損害徐老板的私有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