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好大一口鍋
郎中被她煩的滿頭大汗,楚蘭兒實在看不過去,剛要出手按住薑莘,卻被薑荷阻止了。倒不是因為對薑莘的恨意,而是因為不想讓楚蘭兒摻和到其中,免得日後被薑莘賴上。
賴上?
薑荷突然看向陸恒,他正幫著郎中按著薑莘,神色滿是不耐和煩躁。他看重名聲,並且急於處理掉薑莘這個累贅,然而卻是他害得薑莘毀容,若是傳出去,對他隻有百害而無一利。
那麽他會怎麽做呢?
薑荷感覺到一口大鍋正朝自己扣下來。
她眼珠轉了轉,冷不丁說道:“莘姑娘,你就忍忍吧,若不是你自己作死,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這賤人,若不是因為……痛死我了!”薑莘痛得沒辦法叫罵,想想也是,這個地方還沒有麻沸散,即便千刀萬剮也隻能硬生生挨著。
陸恒的目光閃了閃,沒說話。薑荷知道他暫時先被穩住了,便悄悄帶著楚蘭兒離開了醫館。路上,楚蘭兒心驚膽戰道:“阿荷,你看到那位姑娘的臉了嗎?太嚇人了,你當初是不是也被她那樣傷害過?”
薑荷腦中浮現出一段記憶,年少時的原身和薑莘在花園裏玩耍,她蹲在樹叢邊看小螞蟻,全然沒發覺一直同她玩耍嬉笑著的薑莘突然從背後狠狠地推向了她。一根斷裂的樹枝由此刺進了她的臉,劃出一道從眼角長至嘴角的傷口。
那時薑永成在外地談生意,薑艾也不在家中,於榮蘭壓根沒想過帶她去醫治。若不是薑艾回來看到,並且強製將她送去醫館,她怕是早就因感染而死了。
薑荷從回憶中抽離出來,輕輕問道:“蘭兒,你相信報應嗎?”
“啊?”
“我相信。”
而這報應才剛開始,薑莘欠原身的傷疤已經還了,但於榮蘭欠她的還沒還,而這次,她要的是於榮蘭的命。
兩人離開醫館後,薑荷囑咐了楚蘭兒幾句便獨自來到一家幹貨店。她認識幹貨店的老板,老板卻從未見過她,幾個月不見,五姨父的臉色愈發紅潤了,粗著嗓門問她要買些什麽。
薑荷要了幾樣幹貨,故意露出沾了血的衣袖和五姨父攀談起來。她袖子上染了薑莘的血,浸濕了半個袖子,想看不見都難。五姨父本就好事,見狀好奇問道:“姑娘,你這是咋的了?”
薑荷作出一副後怕的樣子,說道:“哎呦,我跟您說,真真是嚇死人了!你可知咱們雍州之前出的那位探花郎?人家如今做了官老爺,下午去我那鋪子裏喝杯茶,我尋思這是多大的福氣呀,恨不能給他用過的杯子供起來!誰知這位官老爺的未婚妻突然來了,說什麽官老爺要拋棄她,兩人在我那店裏竟大打出手了一場!”
探花郎?那可不就是薑莘的夫婿?當真做了官老爺回來?
五姨父連忙催促:“然後呢?”
薑荷扯著衣袖讓他看,壓低了聲音說道:“然後那官老爺就狠狠推了那姑娘一把,那姑娘摔倒的時候砸破了杯子,劃得半張臉都毀了!嘖嘖,真是可憐,這回不禁嫁不了官老爺,旁人怕是也沒人敢娶她了!”
五姨父起初隻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聽著,可漸漸反應過來,若是薑莘嫁不成陸恒,那他們以後在雍州不是就少了一份依靠?往後還怎麽辦事?
就算對方是官老爺又如何?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他既然傷了人,就得給個說法,到時不想娶薑莘,吐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五姨父算盤打得劈啪響,送走了薑荷便叫上幾個親戚直奔醫館。正巧薑莘剛回到家,正和於榮蘭哭訴,她見到五姨父等人,唯恐臉被人瞧見,慌忙跑進了裏屋。
於榮蘭心情極差,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五姐夫,你們若是沒什麽事就回去吧,我府上有些事要處理。”
五姨父也不在意她的態度,直言道:“是莘丫頭的事吧?弟妹,我們都知道了。這事兒確實是那陸恒做的太不像話,怎麽能動手打人呢!”
方才薑莘已經和於榮蘭說了大致經過,但她將過錯都推在了薑荷身上,說是陸恒被薑荷挑撥,這才動手推了她。於榮蘭本想去找薑荷算賬,現下才明白原來這事另有隱情,急忙問道:“何處此言?”
五姨父等人麵麵相覷,疑道:“莫非莘丫頭沒跟你說?”
說罷,他將遇見薑荷的經過盡數說了,於榮蘭目光閃了閃:“她的嘴倒是快,事情剛發生就急著出來散播消息,難不成是做賊心虛?”
五姨也跟著來了,聞言勸道:“妹子,別怪我多嘴。她有沒有做賊有什麽要緊?就算是她挑唆的,你能如何?無非是打罵她一頓,再讓她賠些銀子,可她隻開著一家小店,能有幾個銅板賠給你?”
五姨父附和道:“沒錯,你得好好問問莘丫頭,若是陸恒真不想娶她,咱們就得用這個事釘死他!他不想娶?行啊,咱們就把這事鬧到官府去,看咱們的知州大人護不護著他!”
其中道理於榮蘭也明白,她也不擔心會得罪陸恒,引他報複,因為她比起五姨父這些外人,更了解陸恒的為人。所以她知道這件事多半是由陸恒不願意娶薑莘而起的,自己這個傻女兒,八成是在路上被他忽悠了幾句,這才把過錯都往那開店的姑娘身上推。
但是他沒想到那姑娘竟巧之又巧地遇到了五姨父,提前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若不是因為這個,怕是她現在已經殺到那牛乳茶坊了。
之後即便她得知了真相,也因為處置了牛乳茶坊的姑娘不占理,反而會被陸恒拿捏住把柄,任他搓扁揉圓,到時別說退婚了,就是要將她全家下獄,她也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好啊,這就是她親自挑出來的女婿!
於榮蘭心中冷笑,麵上對五姨父幾人感恩戴德道:“多虧五姐和五姐夫跑這一趟告訴我,不然我還被這傻丫頭蒙在鼓裏呢!隻是我一個寡婦,到底沒辦法與人家抗衡。可憐我的莘兒……一片真心白白錯付了!”
五姨父轉了轉眼珠,難得謹慎了一回:“那莘丫頭不是還有三個親叔叔在嘛,弟妹啊,你就拉下臉上門找找他們,總歸是一家人,他們還能袖手旁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