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房的秘密

薑菡一口氣將心裏怨懟盡數說了出來,不由覺得痛快。想起臨出門時父親的叮囑,又補上一句:“恒哥,這繡坊原就是大伯母名下的,現在依然是。你鳩占鵲巢還能過得心安理得,我也是佩服你。當初我爹和二叔他們向大伯母討要財產時,也沒說清哪家鋪子是誰的,那憑什麽繡坊在你名下,我隻能當個跑堂的?”

薑恒皺了皺眉:“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這繡坊也有我一份!”

薑恒大怒,剛送走了青州那些人,如今自己的親堂妹也想來搶他的繡坊,滿天下是隻有這一家產業不成?

真當他是軟柿子隨便捏啊?

他抬起手指向門外:“好啊,薑菡,你既然要我分你一杯羹,總要這繡坊裏的人聽你的話方能立足。來,你下去問問,問問這些人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你……”薑菡恨恨道:“薑恒,你當真要做到如此地步?”

見薑恒轉過身去不說話,她氣得扔下一句“你別後悔”便離開了。

她走之後,薑恒長歎一口氣,無奈地心想,薑家這些姑娘怎麽都是這個脾氣?以後誰娶了諸如薑菡、薑莘這樣的姑娘,家裏可是倒大黴了。

娶?

薑恒突然想到了什麽,隨後仿佛感覺到一道驚雷劈在了自己心上。他想起了不久前,他與父親的一次對話,當時他提到薑荷,父親曾開玩笑要讓他娶薑荷進門。

可是,他與薑荷是親堂兄妹啊,父親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莫非……

他與薑荷其中一人,非薑家所生嗎?

他記得聽人說起過薑荷的母親,說是原先薑永成在盛京納的一個妾室,在趕往雍州的路上產下薑荷,難產血崩,淒慘地被埋在了路上,連個正經的墳墓都沒有。

之所以對她這麽冷血,難道是因為她懷的不是薑永成的孩子?

可如果不是,薑永成憑什麽養了別人的孩子這麽多年?

薑恒想不明白,於榮蘭心裏卻是門兒清。此時她正望著窗外一棵梧桐樹出神,連薑莘喊她都沒聽見。

“娘?娘!”

她猛的回過神來:“怎麽了?”

薑莘不滿道:“我在問你,青州那幫人怎麽辦啊?他們現在離我們這麽近,這才過了幾天,都上門五回了,不是要這就是要那的,煩死人了!”

“莘兒,”於榮蘭悠悠道:“我告訴過你多少回,多做事,少抱怨。你若是看他們不順眼,盡管去對付他們就是,嘴皮子說說有什麽用?”

薑莘撇撇嘴:“我倒是想,但他們這種人沾不得,否則一輩子都要黏上咱們!”

於榮蘭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欣慰道:“你長大了,能看明白事了。不過這些事你還是少操心些,一切有我呢,你隻管好好在房裏繡嫁妝吧!”

薑莘羞澀一笑,又不免擔憂:“娘,恒郎去了這麽久,我總擔心他在外麵有人了。你說……要是他不喜歡我了怎麽辦?”

於榮蘭柔聲道:“傻孩子,先不說你們有婚約在身,他為了官聲也不會舍棄了你。就算是他在外頭有人了,那咱們也不是吃素的,想辦法弄死就是。”

就好像薑永成很多年前納的那名妾室一樣,其實其中也沒什麽不能言說的地方,隻是她看那個女人不順眼,便一碗藥毒死了事,就是這麽簡單。

若要有什麽需要掩人耳目的,就是那名妾室到死都未有過身孕。

一直到了七月初,各方勢力還在明爭暗鬥的糾纏,個個身心俱疲。唯一的贏家竟是薑荷,在薑恒和薑菡的爭鬥中,她直接被薑恒委以重任,不僅管著樓下幾號人,每次布料和繡線到貨,薑恒也都讓她參與清點。

經過兩個月的跋山涉水,薑欒終於帶著繡線回來了。薑荷照例和一直板著臉的薑菡共同點貨,見薑欒一副坐立不安的姿態,她便知道趙墨玨那邊成功了,那有問題的繡線就在這批貨其中,她要做的就是讓它們不被發現。

其實經過染色後,天蠶絲和普通桑蠶絲並不好區分,但薑菡也算是見多識廣,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幾率被她認出來,薑荷也不能冒這個險。好在這會兒薑菡無心檢查繡線,隻顧著跟薑欒發火:“阿欒,你怎麽呆愣愣的?怕不是水路顛簸,害你撞了腦袋吧?”

薑欒哪能吐出實情呢,一時語塞,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薑菡見狀更加惱怒,連珠炮一樣罵道:“別一副我欺負你的樣子!你這次回來待幾天?若是時間長,就趕緊把你爹領回去!天天在我家白吃白喝就算了,還嚷嚷著……嚷嚷著買什麽害人的東西!總之我家是養不起他了,你娘又推三阻四不想往回接,你趕緊想想辦法吧!”

薑荷趁著這個空當,將有問題的繡線全部放在已經檢查過的那一邊,隨後便出來打圓場:“菡姑娘,欒少爺走一路也累了,讓他回去歇歇吧。我不太會看繡線,還是得你來上上眼,我也能在旁邊學上一二。”

薑菡冷哼一聲:“我當你多大本事呢,也不過如此。我忙得很,沒空教你!你若是不會看,就去找其他活兒幹吧,別在這礙眼!”

兩人的談話被薑欒拋在身後,他忐忑不安地來到薑恒的房間,將這一路的事七七八八說了個大概。他隻提了這一路有多辛苦,賣家還如往常一般奸滑,絕口不提那農家價格低廉的桑蠶絲和他多賺的一百兩銀子。

雖說他父親不成樣子,還險些害了全家,但薑恒不會因為這個就遷怒於他,反倒說了一些暖心的話,還帶他去酒樓接風,搞得薑欒心中五味雜陳,好不是滋味。

回去的路上,他攥著口袋裏的荷包,生出了退卻之意。這荷包裏隻有一百兩銀子,隻能買二兩神仙膏,還不夠薑永嚴吸幾天的。若是隻為了這一百兩銀子而舍棄親人之間的情義,豈非太不值得?

就做這一次吧,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做正經買賣為好。

這樣想著,他的心情輕鬆了許多,連回家的腳步都輕快了。誰知剛到家,剛從心上挪開的那塊石頭又重重的砸了回來,他怎麽也沒想到,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家裏竟被搬空了,連花園的石頭桌椅都不曾留下,真真是家徒四壁。

他愣神的工夫,薑永嚴的妻子發現了他,當即便哭嚎著向他跑了回來:“我的兒啊,你可回來了,咱家的天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