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薑家該變天了

薑莘嗤了一聲,送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我是有錯,恒哥,你就沒錯嗎?你才是繡坊的掌櫃,本該細細查探那姓程的底細,可是你沒有。

你把錯都歸咎到我的身上,說我沒有調查清楚,可是我問你,你教過我這些嗎?你沒有,你隻是讓我像個奴婢一樣整日卑躬屈膝地給人家送貨!”

薑莘越說越氣,扯出一個猙獰的笑來:“好啊,繡坊現在是你們二房當家,出了差錯、壞了名聲也都是你們二房的,與我何幹?總之我是為了繡坊,好心辦了壞事,就是宣揚出去我也有理!可你呢?”

“年少有為,前途無量的恒大少爺,還有幾個人哈巴狗一樣跟在你後麵追捧你!”

說罷,她發出一陣冷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繡坊。薑恒看著她的背影,突然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他父親早就多番警告他要當心薑莘,可他念著親情,還是給了薑莘一個營生。

但沒想到,她居然以怨報德,勾結一個妓院老鴇來陷害繡坊、陷害他。

好啊,好啊!

薑恒的拳頭在袖子裏攥緊,心想:

薑家是時候變天了。

薑荷一直默默觀望著這一切,她隻是想讓衡心繡坊遭到重創,並不知道薑恒此時的心理活動,否則必然會說上一句人心難測。

想要做成一番事業,勁兒不往一處使是不成的,要不怎麽說團結最重要呢。

而薑家的團結,在薑家幾個小叔子上門逼迫於榮蘭交出繡坊生意的時候就已經土崩瓦解了。

薑恒在樓下喊的嗓子都啞了,依舊沒有安撫下客人的情緒。他索性放棄掙紮,讓薑菡給客人退定金,隨後疲憊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薑荷與他打了個照麵,剛要離去,薑恒卻喊住了她:“聽說那日……原本是你接待那位程夫人的。”

薑荷見他的目光帶著些許怨懟,心知他這是找出氣筒呢。可是想把過錯推到她身上又何其容易,她可不是大冤種。

即便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薑荷麵不改色道:“是。那日程夫人前來,您與菡姑娘並不在繡坊,我隻是個做工的,自己做不得主,便回絕了她。”

薑恒苦笑道:“連你都懂得這個道理,我薑家人自己卻不明白。”

我也姓薑的。

薑荷默默的在心裏說道,隻是被逼到了這份兒上,原就怨不得我。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薑恒無奈地喃喃道:“我怎麽就……怎麽就能相信那麽一個蠢貨!”

這話說的沒有擔當。

薑莘方才那番話並非隻是推卸責任,不論出於什麽目的,她當時是真的很想促成這單生意,隻是年紀太輕,閱曆太淺,這才招了程媽媽的道。

他薑恒身為薑莘的堂兄,又是繡坊掌櫃,本就該教會底下人一些道理,但他為了壟斷專權,把薑莘排除在繡坊生意之外,那就不要怪薑莘犯了錯。

不過薑家人分崩離析,對薑荷來說隻有好事,她也不接話,隻垂手站在一邊,顯得極為溫順。

薑恒見到她這副樣子,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那是很久以前了,在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有一次跟著父母來雍州和大伯父一家過年,在他家見到的那個姑娘。

當時那姑娘臉上還沒有那條觸目驚心的傷疤,在他一群妹妹中模樣最標致,但也最怯懦,沒有一點大家小姐的風範,倒像哪個小家碧玉一般,讓人看著心生愛憐。

他那時比現在還要內斂許多,也不曾和她說過幾句話。可就在他全家即將離開雍州的時候,那唯唯諾諾的小姑娘卻在沒人的地方悄悄拉住他的袖子,祈求道:“恒哥哥,帶我走好不好?”

“去哪裏都行,哪怕在二伯家裏做個丫鬟。”

他被那目光刺的發慌,忙不迭的逃走了。誰知過了沒多久,他就聽說她的臉被薑莘劃傷的事情。

人們說他為人正直倒也沒錯,年少時的一件小事到現在還在耿耿於懷,他總是在想,如果當時將她帶走,她的命運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他搖了搖頭,似乎要把這一切甩出腦外,隨後看向眼前的薑荷,語氣放緩了些:“你做的很好,為人也謹慎,以後我不在繡坊的時候,還要麻煩你幫我盯著。”

這是要籠絡她嗎?

還是試探?

薑荷摸不準他的心思,隻能說道:“承蒙恒少爺信任,可阿荷到底是外姓人,怕是不能擔此重任。”

薑恒不置可否,而是問道:“隻聽你喚自己為阿荷,可有姓氏?”

薑荷心中警鈴大作,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一番說辭和盤托出:“我無父無母,本是個孤女,幸得幹娘垂憐,這才有了個落腳的地方。如果非要說的話,我便是隨幹娘姓楚。”

“姓楚啊……”

薑恒臉上劃過一絲失落,薑荷一頭霧水,但還是問道:“恒少爺,樓下那些人……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退錢的退錢,退貨的退貨。”薑恒的聲音透著疲憊:“隻要咱們正正經經做生意,總會重新取得客人的信任。”

“恒少爺高明。”

薑荷心想,這陣風隻彌漫在雍州算什麽呢,總要吹到蘇州,也就是給衡心繡坊提供繡線的地方去。

隻是這一點她無法做到,要看趙墨玨了。

有些事真是說不清楚,就像她說不清自己怎麽會知道趙墨玨要在繡線上動手腳。傍晚她來到一枝春見杜飛揚,將衡心繡坊的事告訴了他,杜飛揚的目光透著欣賞:“他真是沒有找錯人,你這法子妙,既摘幹淨了自己,又讓他們吃了這麽大一個虧。”

薑荷也不謙虛,得意一笑:“薑家人各懷心思,即便沒有我從中作梗,分崩離析也是早晚的事。隻是咱們動作得加緊,不然讓薑家喘過氣來,又要另想法子對付他們。你隻管將我的計劃從頭到尾告訴他,他會明白的。”

她沒有告訴杜飛揚繡線的事,杜飛揚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應了下來。又道:“楊姨娘那邊沒什麽動靜,還在禁足呢。香蓮時常去找她說話,已經被她視為心腹了。”

薑荷立刻給他潑了一盆冷水:“還請公子多提醒著那位姑娘,切不可相信那楊姨娘的真心,以防被人暗中害了!她們府上有位姓嚴的通房,之前有了身孕,卻被楊姨娘害得滑了胎,可見她也並不完全沒有腦子。”

杜飛揚立刻嚴肅起來:“好,下回見麵時我會提點她。說起來我那位朋友近來忙得很,一直在幫著建人才市場呢。”

終於開始了。

人才市場畢竟是薑荷自己的主意,眼見落實下來,即便她沒有半分功勞,可還是一陣欣慰。

趙墨玨和薛青廉也沒有讓她失望,三月底,陸恒上京,人才市場也已經初具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