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就掙了一個銅板
可螺吃死人是事實,你辯解也沒用!”有人喊了一聲。
“我知道!”李野草閉了閉眼,鬆開李石頭,她走到鍋邊,從上到下各撈了一點螺放到竹碗裏。
隨後,她走到攤子前,一個個吃了個幹淨後,將碗向下一倒。
“為了證明野草辣鍋的田螺絕對安全,我已經先身試毒,各位親眼目睹,可以盯著我,若是三日後我沒死,也請各位賞光一試!”
她放下竹碗,對著所有人鞠了一躬。
這下子,所有人都沒有話說了。
街道靜寂著,最開始被李石頭攔住的那位客人撓了撓頭:“那我三日後再來……”
野草點點頭:“歡迎您到時品嚐。”
客人應了聲,忙在隔壁買了個包子跑掉了。
街道又恢複了熱鬧。
李石頭看著各個食攤前的客人,有些難過:“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去,也許一會兒咱們就有生意了……”
“哪是那麽容易的事?”野草笑了笑,感覺似乎有人在看著自己,她抬起眼,往攤子對麵的酒樓看去。
酒樓客廂裏。
陳苓川和鄭家小公子鄭箭麵對麵而坐。
看著底下的鬧劇,鄭箭笑了:“這姑娘倒是挺有意思,都那樣的局麵了,竟然還能給她扳回一城。說回來,她好像是你那天幫的鄰居?”
“你的記性如果能用在正道上,鄭大人會很高興。”陳苓川道。
“你好意思說我?”鄭箭哂笑,“陳院長臨終前就希望你去科考,怎麽沒見你滿足院長,去高中狀元?一天天一副窮酸學究樣,你若科舉,必定會有很好的前途的,知不知道?”
陳苓川:“郎中說我不宜舟車勞頓。”頓了頓,他看了眼底下的李野草,叫過書童,遞給他幾個銅板,“給她開個張。”
鄭箭氣了個倒仰:“不宜勞苦宜吃辣是吧?誒你兩次幫這姑娘,別是對這姑娘有……”
陳苓川沒掀眼:“幫她非得有小人之心?”
鄭箭一噎:“……倒不是。她父親戰死,但凡有點良心有雙眼,都看不下去她這般苦命。”
陳苓川嗯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話落,他的書童墨玉拿著個裝滿田螺的竹碗回來了。
他咳嗽兩聲,從窗戶望下去,李石頭興高采烈地拿著銅板又蹦又跳,纖瘦的李野草則笑眯眯的坐在攤車後,一張薄背坐得直挺,模樣頗是堅強樂觀。
他瞧了她一會兒,慢慢沉下眼。不多時,幾個學子到了客房,又各自去買了幾碗田螺。
幾人一口未吃。但因這幾人的行為,有幾個客人倒好奇買了幾碗。
不過田螺惡名在前,到底沒多少人真的買了會吃,大多是聞聞翻翻就丟棄。便是有兩位客人,真的嚐試了一下,也最終猶豫地倒入了水渠。
於是,截止李野草推攤回家,這一日的銷售結果,也隻有——
八碗。
……
“三十八文,三十九文……四十文。如果除掉香料的錢,今天咱們就掙了一個銅板。”
跟在推車後邊,李石頭數著銅板,很沮喪。
李野草倒很輕鬆:“一個銅板也不錯了,你想想今天咱們發生的事,在那個情況下,還有人願意來嚐試買,我覺得已經是很好的開始了。”
雖然她很奇怪客人多數都是學子,不過……這已經比她想象裏一個客人都沒有,要好得多了。
“喲,這是誰呀,笑得這一臉花,不知道還以為掙了大錢呢?”
李野草推著車子進了村,陰陽怪氣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她抬起頭,果然又是李二嬸。
李二嬸雙手叉腰站在街上,一臉嫌棄的看著李野草姐弟。
“嘿二嬸,你瞧我這記性,又把你當人了,別以為你長得醜,我就不敢罵你。”
“不過還得說是你啊,這嘴也不知道醃了幾年啊,這麽入味兒。”
李野草自動忽略了肥婆嘴裏不幹不淨的話,直接不留情的回懟回去。
氣的李二嬸臉上肥肉亂顫,伸出短胖不對手指著李野草:“你個沒教養的雜種,等你這點子破螺鬧出了人命,可別把晦氣帶到我們家來!”
“不就是站街的麽,裝什麽清高啊,賺的那幾個銅板夠給你那傻娘治病的嗎?哼,真是白日做夢。”
李野草黑亮的眸中浸滿冷意:“把你那為數不多的腦漿子搖勻了再跟我說話吧,叫你一聲二嬸,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了?”
“吃飯小心點兒吧,不定什麽時候能吃死人的螺就跑你們家飯碗裏去了。”
論起毒舌,李野草可沒輸過別人。
說完,李野草推著車拐彎就去了梁嫂家。
“小賤蹄子!你們姐弟就算再賣苦力八輩子,也抵不上我兒子一根腳趾頭!”
李二嬸氣得直跳腳,朝著李野草的背影唾沫星子飛濺。
李石頭聽著身後罵聲逐漸小了,才笑嘻嘻的開口:“姐,你是沒看見那老妖婆的臉色,比喝了馬尿還臭呢哈哈。”
李野草勾唇笑了笑:“她自找的,你在這兒看著推車,我去接娘和小溪。”
說完,李野草就進了梁嫂的屋。
李小溪正幫著梁嫂整理山貨呢,一看見李野草來了,拍著手就衝了過來。
“姐,你回來啦!”
李野草揉了揉她軟趴趴的發絲,抬眸看向了梁嫂:“嫂子最近生意不錯啊。”
自從梁嫂的男人欠債跑了之後,她拖拉著婆婆兒子過日子,沒想到還有滋有味的,起碼吃喝不愁。
梁嫂嗐了一聲,笑盈盈的站了起來拍拍灰:“哪兒啊,混口飯吃罷了,倒是你啊野草,生意做的咋樣?大老遠就看見石頭樂的大紅臉了。”
李野草扶過傻娘,免得她被一地的東西絆倒。
“嫂子就別打趣我了,開張頭一天也掙不了幾個銅板,總共才賣出去了幾碗,不過好歹沒吃癟,也算賺了。”
梁嫂一聽,直呼厲害。
“行啊野草,開張第一天就賺了,這可是好兆頭!你這丫頭是個有主心骨的。”
“話說,你這螺咋吃不死人啊,難道是城裏人底子好?”
話說回來,梁嫂也正納悶呢,要知道,前些日子村裏被這螺要了命的可不在少數。
李野草笑著擺了擺手:“螺是分品種的,可能之前有人吃了不幹淨的吧,我這是挑著撿著賣的。”
再詳細的,李野草也沒多說,含糊幾句便過去了。
“野草,螺,吃,厲害!”
不等梁嫂說話,傻娘就先拍著手樂起來了,一時惹的屋裏人都笑了。
隨後梁嫂送李野草出去,剛到門口就看見了守著攤車的李石頭。
梁嫂吸了口空氣,驚訝不已:“謔,真香啊,怪不得城裏人愛吃,光是聞著我這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