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門
寧驍神色未變,隻說是隨手畫的。
把這樣一幅畫放在抬頭就可以看到的地方,畫上的人對他來說應該很重要吧。
簡悠沒再追問,揉了揉肚子,苦著小臉,“好餓……”
“下樓吃飯。”寧驍拉著她的手,一起下樓。
“芳姨怎麽這麽早就來了?”簡悠記得芳姨是不住在這的,平時打掃衛生也隻在十點之後才來。
他在前,她在後,站的台階比她矮兩級,回過頭剛好同她平視。他琥珀色的眸子裏隱隱含著一絲哀怨,“芳姨沒來,是我做的。”
兩人剛結婚的時候,即便是同房過後,他也從不留宿,後來貪戀她的身體,享受抱著她睡的感覺,才漸漸睡在一起。
那時她連在夢中都拘謹著,睡相也還算老老實實。昨晚倒是徹底放開了,寧驍覺得自己的懷裏好像躺著一個想要上天下海的孫猴子。
好不容易把她不老實的手腳都摁住了,緊緊地摟在懷裏,才老實了一會兒,這樣親密無間的姿勢卻讓他越發難熬起來。
寧驍眼下烏青,臉色有點難看,\"芳姨沒來,早飯是我做的。\"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簡悠一眼就看到盤子裏麵擺著的幾個白白嫩嫩的大包子。
簡悠愛吃包子,當然知道包子難做,隻是沒想到他連這個都會做。
“謝謝你,辛苦了。”簡悠抿了抿唇,她是真餓了,看到愛吃的東西,內心的欣喜掩藏不住,忍不住踮起腳尖幫他捏了捏肩膀。
寧驍很受用,任她的小手在自己肩上捏來捏去,她力道足,手指又軟,捏這幾下的效果堪比在宋若群那裏理療半小時。
“吃飯。”
海鮮肉包,老火白粥,清爽小菜,早餐簡單又不簡單,簡悠看得出他用了心。隻是沒想到他一個富家少爺,肯在自己身上花心思,讓她意外之餘又有些感動。
“謝謝,”她夾了口小菜,吃在嘴裏鮮脆爽口。
寧驍沒出聲,給她夾了一個包子。
他十四歲學下廚,是為了哄母親沈庭筠開心,可惜母親在意的從來不是這些。他的手藝再好又如何,沒有用武之地,不曾想倒是被簡悠這丫頭撿了便宜。
“我今天要去一趟嬸嬸家,收拾點東西,”她咬了口包子,側邊臉頰一鼓一鼓,像一隻小鬆鼠。
寧驍抬手用拇指蹭掉了她嘴角的油花,“好。”
他的動作親昵又自然,簡悠卻不自在。總覺得他今天怪怪的,又說不出到底哪不對勁,一口包子含在嘴裏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寧驍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將指腹上的油花往紙巾上一蹭,“慢用。”起身離開餐廳。
他一走,簡悠才覺得如釋重負,飛快地把手上的包子吃完,
收拾完廚房,換好衣服,簡悠站在門廳朝樓上大喊,“寧驍,我出門啦。”
寧驍沒出聲,簡悠猜他大概在忙,沒有打擾,推門離開。
院子裏,陸前站在車前擺弄手機,看到她出來,露出一排白牙,“夫人去哪,驍爺讓我送你。”
第一場雪之後,氣溫降得更低,簡悠怕冷,內心僅僅掙紮了一秒鍾,就接受了寧驍的好意。
簡家以前住的地方叫簡家村,以前叫三溝村,後來村裏出了個簡姓的抗日英雄才改了名。
名字雖然樸素,卻並非是閉塞窮苦的地方。位置在京郊以東,緊挨著一片連綿的野山,山上一年四季的景色都很美,還有許多山珍野味,漸漸地吸引了許多城裏人來這裏遊玩度假。
簡振華曾是村裏的書記,他頭腦靈活,帶著村民發展旅遊業,做得風生水起,沒過幾年村裏人就都奔了小康。
後來城裏有家公司有意願承包這片景區,補償的金額太誘人,村民們都投了讚成票。
誰知那家公司刻意隱瞞,直到最後和每家每戶簽合同的階段才有村民得知,承包景區的範圍是連整個村莊都包含在內的。這意味著村裏人必須舍棄他們的家園,另謀住處。
大部分村民已經簽了合同,簡振華作為村領導,有義務幫村民爭取利益。原本一切進展順利,簡振華卻在那期間連同妻子一起墜入河中。
簡悠始終懷疑那不是意外,可她沒有證據。
前幾日簡振華的喪禮,曾經的鄉親都來送他一程。簡悠從他們口中得知,後來是簡振華爭取來的,可惜他再回不來了。
出事後,那家公司還是給予了每家每戶相應的補償,簡家的占地拆遷款全交到了爺爺手裏,村莊的補償價格和城市不一樣,錢不算太多。
後來爺爺奶奶相繼病逝,那些錢花費了大半,剩下的,估計也被簡振業拿到賭桌上做奉獻了。
簡家離開村子搬進了城裏,買不起房子,就租了一座老舊的小院,就在雲霆酒店所在的新商業區附近,以前搬出來的所有東西,都放在那座小院裏。
簡悠今天來,是想仔細收拾一下簡振華的遺物。她提前打了電話,可惜杜若梅今天上班回不來。
“你可以翻牆進去,東廂房的門沒鎖。”看得出來,杜若梅挺信得過她。
簡悠無奈,隻得照做。
車子停在了杜若梅家門口,果然鎖頭看家。
“夫人,要不然改天來吧。”
簡悠搖了搖頭。
下了車,她簡單地活動一下筋骨,就在陸前納悶兒她要做什麽的時候,看到他心目中瘦小嬌弱的少夫人足下發力,雙腳交替踩著平整的水泥牆壁躥了上去。
“你回去吧,不用等我,”簡悠朝他擺了擺手,消失在牆頭。
整個過程不足十秒,陸前看得目瞪口呆,後悔沒有把這一幕拍下來。
剛從村裏搬到這的時候,爺爺奶奶住正房,分給簡振華和簡悠父女倆的是東廂房,分給簡振業三口的是西廂房,後來爺爺奶奶去世,他們一家又搬進了正房。
簡悠為了工作和照顧父親方便,從沒在這住過,隻有他們三口曾經用過的家具和日常物品搬了進來。
正如杜若梅所說,東廂房門沒鎖,她一推,門就開了。
北方氣候幹燥,房子裏沒有黴味,隻有厚厚的灰塵,塵封了他們三口人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