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背叛

因著受了驚嚇,神情懨懨,“今日多虧了燕城哥哥,若不是哥哥來了,我都不知……”

話未說完,已淚落不止,語聲噎泣。

“妹妹何必說這種話。”

燕城見她這副模樣,心疼極了,“我聽老夫人說了,妹妹是為了我才想著去山上祈福的。此事原都怪我,讓妹妹此番受驚了。好在妹妹沒出什麽差池,不然我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怎麽能怨哥哥。”

沈清棠低垂著眉眼,“是我自己命不好。”

進了那種不堪的地方,她如何還能想著嫁與他。

隻能咬著唇,決絕開口,“哥哥往後別來尋我了,我們就此作罷。”

燕城當即急了,“妹妹這是說的什麽話?什麽叫就此作罷?”

他不肯,定要她給個解釋,“妹妹可是怨我,怪我沒有護好妹妹,叫妹妹此番受了委屈?”

沈清棠搖搖頭,芙蓉嬌靨上淚落成雨,“我配不上哥哥。哥哥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清白姑娘……”

“什麽清白姑娘?”燕城打斷她的話,“在我眼裏,妹妹就是這世上再清白不過的姑娘。”

他急著在她麵前表明自己的心,急忙道:“妹妹說這話不是拿著刀往我心尖裏戳嗎?出了這樣的事,我隻心疼妹妹,萬沒有旁的想法。我恨不能能替妹妹受了這場災禍,妹妹如何還要想方設法地推開我?”

少年的心啊,當真是一片赤誠。

她在他的連連詰問中哭得泣不成聲,梨花帶雨的好不惹人憐惜。

燕城也叫她哭得心都要化了,上前替她拭淚,看著她懇切道:“妹妹往後可別再說這樣的話。我的心裏隻有妹妹,此生非妹妹不娶。”

她終於也心軟,看著麵前的少年,輕輕點頭。

承平侯府裏白日裏這一場聲勢浩大的搜尋,最後以姑娘的馬車受了驚,不慎跑丟為由,悄無聲息地遮掩了過去。

晚間裴琮之得了消息歸家來,裴老夫人喚他去聽禪院說話。

“今日的事,當真是嚇壞了沈丫頭。”

裴老夫人現在光是想著仍心有餘悸,“燕城送她回來的時候,我瞧著她的臉都是生白生白的,又聽說是從甜水巷裏將人救出來。那是個什麽烏糟地方,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去了那裏,怕是受了好一番驚嚇。”

“好在人是沒什麽事,珠釵衣裙都是齊全的,總歸是找到得及時,沒有出什麽大事,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又道:“我瞧著那燕城也並未因此事心裏生了嫌隙,銜雪院那邊的人來傳,經了這一場,兩人瞧著,感情愈發深了些。這也好,總算是沒枉費沈丫頭為他上山祈福的一番心意。”

裴琮之垂眸,看著手裏冒著熱氣的茶盞,語氣不甚在意,“是嗎?”

他擱盞起身,“我去銜雪院看看她。”

時辰尚早,沈清棠還未歇下,她披了外衫,去偏房看落月。

落月再度淪落回甜水巷,雖沒受什麽傷害,可她心底視那如同地獄。隻是在那兒待上片刻,都叫她恐懼萬分。

到底是不過五歲大的稚童,如何承受得住這番心懼。

自回了侯府,她便高燒不止,神智也不甚清醒。

采薇照顧她,煎了一副藥叫她喝下去,如今倒是好些了,沉沉睡了過去。

沈清棠坐去床榻邊,垂眸看她。

落月手腕斑駁,到底是叫粗麻繩勒出了幾道深深血印,這是死命掙紮留下的痕跡。

她又看采薇的手。

她倒是好些,隻是嘴角上一塊淤青,是叫龜奴打的。

“他們讓我接客,我不肯,拳頭就揍了下來。”

采薇如今說起眼眶都是紅的,聲音哽咽,“姑娘,我好怕。若是當時燕城世子沒有趕到,我們會不會……”

沈清棠捂著她的嘴,搖搖頭,“沒有若是。”

她上前一步,抱住采薇,聲音很輕,“我們都沒事。采薇,那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沈清棠從小偏房裏出來,裴琮之就在廊簷底下負手等著她。

聽見聲響,郎君回過身來,清雋的麵上笑意溫和,朗朗清風拂月。

姑娘也停住腳,靜靜地看著他,神色平靜。

他們去房裏說話。

沈清棠親自給他倒茶,白如皓月的一截手腕上,也有淺淡的淤痕,叫人不容忽視。

“這次的事,也是哥哥做的嗎?”

她聞見了那人身上的蘇合香,也聽見了他熟悉的聲音,她知道那人是他。

裴琮之卻搖頭,“不是。”

他並非是擄劫沈清棠的始作俑者,隻是此前安排了人時刻盯著她,無意發現了她被人劫走。

他比燕城來得及時,在那恩客想要侵犯她的時候將她救了下來。

沈清棠聽他說完,輕輕垂下眼,“謝謝哥哥此番救我,我又欠了哥哥一條命。”

失了清白的姑娘,隻有上吊自盡這一條路可走。

“妹妹客氣了。”

裴琮之接過她遞來的茶,垂眸抿一口,麵不改色,泰然自若,“護著妹妹,本就是做哥哥的分內之事。”

他多坦**,仿佛白日那個孟浪輕浮之人並不是他。

事到如今,沈清棠也不再遮掩退縮,哀怨婉轉的眼靜靜地看著他,“哥哥能不能放過我?”

她是真的怕他,也是真的鬥不過他。

她隻能服軟,輕輕去扯他的衣袖,切切哀求,“放過我吧,琮之哥哥。我會一輩子記著哥哥的恩情,記著哥哥對我的好。”

“妹妹這話已經說過一次了。”

“我也說過,我喜歡妹妹。”

他看她瀕臨絕望的眸,語氣輕緩,“妹妹為何不能嚐試著也喜歡我?”

她喃喃,“我也喜歡哥哥,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她從未想過要嫁給他。

以前沒想過,如今有了燕城,更不可能。

“更何況,哥哥是真的喜歡我嗎?”

她又問,卻自顧自答,“我還記得,小時候哥哥曾養了一隻貓,喚作狸奴。哥哥一開始很喜歡它。可是後來……哥哥卻親手將它扼殺了。”

那是那隻繡眼鳥死的第五年。

府裏的丫鬟在園子裏撿了一隻幼貓,巴掌大,還沒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