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劫

我沒事。\"裴老夫人搖搖頭,實在氣不過,惱恨咬牙道:“再這樣折騰下去,早晚叫那孽障給氣死!”

她招沈清棠到麵前來,又換了張極為慈愛的臉,“你怎麽來了?你的病才好些,這夜裏風寒,該當心些自己的身子才是。”

“我聽著府裏的動靜大,擔心有事,總要過來看看祖母才安心。”

她妥帖又細心,又柔聲道:“祖母不必擔心,我的病已大好了,不妨事的。”

“好孩子。”裴老夫人無比欣慰看著她,“你那景明哥哥若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必愁了。”

祖孫倆說了好些話,沈清棠陪在身邊,一直軟語寬慰。有她陪著,裴老夫人的氣色也顯而易見地好了不少。

“好了,我沒事。這天色也晚了,你身子弱,早點回去歇著。”

沈清棠應下,這才起身,辭了裴老夫人出去。

裴琮之早在她們說話時便自房裏退了出來,此時長身玉立在翹簷下,手裏提著一盞風燈,夜色如墨,清貴俊容在燈火中半明半暗。

聽見她出來的聲響,才緩緩回頭,是溫文爾雅的濯濯君子,溫柔淺笑,“夜路難行,我送妹妹回去。”

沈清棠輕輕點頭。

兩人在遊廊中行走,硯書和采薇遠遠跟在後麵。

寒風凜冽,時有飄雪,吹得風燈裏的燭火明明滅滅,郎君的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和煦溫柔,“聽說妹妹前段日子生病了,戶部事忙,我一直不得閑去看妹妹。妹妹如今可好些了?”

沈清棠垂著眸,“已經好多了,多謝哥哥記掛著。”

一時無話,兩人沉默許久。

眼見銜雪院近在眼前,裴琮之忽然問,“是因為什麽生的病呢?”

沈清棠還未答,他再問,“是我那日嚇到妹妹了嗎?”

姑娘倉惶抬眸。

明滅燭火中,裴琮之眉眼溫潤,嘴角噙笑看著她,風流蘊藉。

沈清棠在他的目光中幾乎無所遁形,隻能強裝鎮定,“哥哥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她有意要將那日之事抹去。

他也順她心意,了然一笑,“妹妹既是已經忘了,那便算了。”

說話間已到了銜雪院,沈清棠轉身朝裴琮之斂衽行禮,“多謝哥哥送清棠回來,雪夜路滑,哥哥回去小心些。”

軟語輕輕,笑靨深深,仍是從前那個乖巧可人的妹妹。

裴琮之頷首,“外頭風大,妹妹快些進去罷。”

他轉身入遊廊。

硯書連忙上前接風燈,垂首恭敬道:“回公子,已詳細問過了,私妓一事是三公子的妾室行露透露給曹氏知曉,就連此次曹氏設局也有她的一份出力。”

“曹氏愚蠢,他院裏的行露也差不離。”裴琮之聲色沉沉,忽而回頭看一眼。

銜雪院已亮起了燭火,隱約可聽見來往人細語說話聲。

他眼眸忽然晦暗,“想來……是我這好妹妹有心提點了一二。”

沈清棠回了銜雪院,始終坐立不安。

她這幾日,借著這病的由頭躲在屋子裏,到底不是長久之計。方才裴琮之明裏暗裏的試探,更叫她膽戰心驚。

她是真的怕極了他,也是真的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的惶惶不安落月瞧進眼裏,拿了案桌上一塊芙蓉香餅遞到她手裏,“姑娘嚐一嚐,吃了甜的心裏就不怕了。”

沈清棠摸摸她的頭,語氣感歎,“小阿月,你不明白,這不是一塊芙蓉香餅的事。”

“那是什麽事?”落月抬頭看著她,歪著腦袋問,“是平南王妃失蹤的事嗎?”

她這些日子常聽采薇唉聲歎氣,說若不是平南王妃叫水匪劫去,自家姑娘和燕城世子的婚事都已定了,真是世事無常。

這話聽得多了,落月也記進心裏。

“姑娘別難過。平南王妃一定不會有事的。”落月揚著小臉,脆生生安慰她,“姑娘若還是擔心,不如去廟裏為她祈福。我娘親每次擔憂我爹爹,都會這樣做。”

這話倒提醒了沈清棠。

她眼下生活在侯府,日日膽戰心驚,總不是辦法。不如借著這個法子去城外寺裏躲躲,等燕城回來再從長計議。

翌日沈清棠便去了聽禪院與裴老夫人說此事。

“燕城哥哥去了許久也沒消息,我心裏實在害怕,夜裏也總不得安眠。”

她看裴老夫人,眉眼裏都是哀愁,“我想著,幹脆去寺裏住。有佛祖在身邊,我心裏也能安定一點,還能日日祈求佛祖保佑,叫燕城哥哥早日找到平南王妃,平安歸來。”

這原不過一件小事,裴老夫人也有心,讓她少在裴琮之跟前露臉,當即應下,“也好。你身子才好,在寺裏住著也清淨,對你身子有益。”

這便收拾包袱過去了。

姑娘不過小住,也沒帶什麽人,身邊隻有采薇和落月兩個丫鬟。裴老夫人放心不過,又添了幾個嬤嬤和小廝。

一行人駕著馬車,往香山去。

這本是極尋常的一件事,姑娘上山小住也是時常有的。

誰知今日偏偏出了事。

出府不過半日,那跟出門的其中一個小廝就慌裏慌張的跑了回來,渾身狼狽,驚慌報信。

“不好了!沈姑娘叫賊人劫了!”

沈清棠叫人劫了去。

馬車剛上香山,就不知從哪兒冒出一群劫匪,都是五大三粗蒙著麵的漢子。姑娘身邊跟著的除了丫鬟婆子就是兩個小廝,如何敵得過。

沈清棠當機立斷,悄悄對身邊的小廝道:“一會兒趁著亂你就跑,趕緊回侯府去報信。”

小廝得了吩咐,哪敢耽擱,趁著人多混亂,偷跑了出來,連滾帶爬趕回侯府報信。

隻是到底是遲了。

等侯府裏的人趕到此地,連人帶馬車俱消失得無影無蹤,哪裏還有姑娘的影子。

家裏出了這樣的大事,裴老夫人忙安排人去戶部告與裴琮之知曉。隻是回來的人卻道:“戶部的人說,公子出城去了,不在上京。”

“這可如何是好。”

裴老夫人急得手忙腳亂,裴琮之不在,裴景明昨日挨了一頓打起不來榻,這府裏連個能主事的人也沒有。

裴子萋也隻知在一旁哭,急得直跺腳,“怎麽辦?清棠妹妹不會出什麽事吧?”

正烏泱泱一團糟亂時,門房匆匆有人來報,“老夫人,燕世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