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病

她不敢回答,輕顫的睫,盈盈的眸。

害怕,慌亂,恐懼,她想要逃離,下頜卻緊緊被他擒住,掙脫不得。

一時情急,秋水眸中盈出滿眼的淚,泫然欲滴,看著嬌弱可憐極了。

他卻微笑,“妹妹這樣瞧著我做什麽?”

她終於承受不住,落下淚來,哽咽哀求,“求哥哥……”

他忽然俯身靠近,柔軟溫熱的呼吸,幾要觸到她的臉頰。

沈清棠渾身止不住的戰栗,聽他在耳邊緩緩道:“我的好妹妹,求人要拿出誠意來。”

什麽誠意?

她瞳孔不由自主地瞪大,死死地盯著他。

裴琮之微微退開身,目光肆無忌憚在她身上慢慢遊走,最後落在她緊抿顫抖的唇上,漫不經心,仿佛猛獸對誌在必得獵物好整以暇地打量。

而後,湊上前來,輕輕一嗅,“妹妹今日唇上抹的是什麽胭脂?好香。”

是蜀葵花和石榴配了花露蒸疊成的,鮮豔異常,甜香滿頰。

他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卻叫姑娘匆忙偏首躲開。

溫熱的唇沿著她柔軟滑膩的頰堪堪擦過,她害怕極了,再忍不住,抵著他胸膛用力推開。而後提著裙,慌忙跑了出去。

身後清楚傳來郎君短促愉悅的輕笑聲,她不敢回頭看。

采薇一直候在廊簷下,見自家姑娘倉皇從裏麵跑出來,忙跟上去。

主仆倆腳步匆匆,來到一片高牆林蔭底下。此處偏僻,瞧不見人。

沈清棠這才停住腳,拿出帕子狠狠擦著自己的臉頰。不一會兒,白嫩的皮膚上就現出了幾道斑駁紅印子。

采薇連忙攔她,“姑娘別擦了,臉都擦紅了。”

又好奇追問,“姑娘你怎麽了?”

她滿臉擔憂地看著沈清棠。

臉頰上的紅印已經很深了,粗糙的磨礪帶來的疼痛讓沈清棠漸漸清醒,方才湧起的驚懼害怕也在這寒日冷風中慢慢消退下去,隻心裏仍是慌。

胸膛裏撲通直跳,麵上也是生白的可怕。

采薇何曾見過她這副模樣,“姑娘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麽了?”

沈清棠終於回神,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遊魂似兒地回了銜雪院。

在院子裏摘花葉玩的落月看見她,興致衝衝跑過來喚她,也被忽略。

落月一時怔愣住,滿頭霧水,眼睜睜看沈清棠提裙上台階。

人恍恍惚惚,腳步也輕飄飄的。

徑直推門進房。

等采薇跟著進去,人已頹然癱倒在了床榻上。

沈清棠病了。

病情來勢洶洶,人也燒得糊塗,直接便病得下不來床。

大夫來看病,聽禪院的裴老夫人也得了消息過來瞧她,看床榻上形容憔悴的姑娘,極是心疼,“可憐的孩子,好端端的,怎麽突然病成這個樣子。”

采薇不敢言語,隻說姑娘一時貪涼,不慎見了風,這才病了。

“姑娘任性,你們這些底下做丫鬟的便該勸著,怎麽能任她胡來。”

裴老夫人惱著將采薇訓斥了一頓,采薇也不敢辯駁,隻管聽著。

等裴老夫人走後,沈清棠將她喚到床前,歉疚看著她,“采薇,委屈你了。”

為了她平白受這一場訓斥。

采薇搖搖頭,“不委屈。采薇腦子笨,幫不上姑娘,不能為姑娘解憂。隻能為姑娘做這一點小事。姑娘隻要不嫌采薇愚笨就好。”

也是奇怪,向來不問世事的無沁齋聽了沈清棠病了也派嬤嬤來看。

“夫人說,姑娘此番病來得急,怕不止是尋常風寒,許是上次去望安寺時衝撞了佛祖也未可知。她特意去佛前求了道符來,姑娘將它放在床頭,好驅邪避煞。”

沈清棠勉強撐起身子,讓采薇將符接過來,親自對嬤嬤道:“回去替我謝謝伯母。她病且未好全,就替清棠這般操心。是清棠的罪過。我一定將它好生放在床頭,不辜負伯母的心意。”

嬤嬤回了無沁齋,將這話原番說給江婉聽。

她手撚著佛珠,輕輕歎,“倒是個心思玲瓏的,可惜了……”

沈清棠果然將那符放在床頭。

裴子萋偶然過來瞧見,問她,“妹妹何時也信起這個來了?”

她們姐妹雖常隨裴老夫人去望安寺,可她心裏知曉,鬼神之說,沈清棠一貫是不大信的。

沈清棠也的確是不信,垂著眸輕聲道:“是伯母派人送來的。長輩的心意,總不好推辭。”

裴子萋是裴老夫人膝下長大的,對於這個常年將自己關在院裏求神拜佛的母親並沒多大感情。

聽了也隻不甚在意點點頭,又問沈清棠,“妹妹的病,今日可好些了?”

沈清棠點點頭,“吃了這兩日的藥,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裴子萋看著她,忍不住道:“妹妹快些好吧,你病的這兩日,我都快悶死了。祖母也不讓我一個人出去玩,每日隻讓我在房裏繡花寫字。”

她伸出雙手給沈清明棠瞧,“你看,我這繭子都快寫出來了。”

沈清棠抿著唇笑,“姐姐怎麽不去西院找嫂嫂說話?”

裴景明的正妻曹氏,隻比她們略大兩歲。

“可別提嫂嫂了。”裴子萋聞言撇撇嘴,“我前幾日去西院了,結果那裏正鬧得緊呢!他們夫妻房裏的事,我哪裏好摻和,趕忙走開了,現在不敢再去。”

她悄悄將事說給沈清棠聽。

原是裴景明色心不改,在外頭偷偷包了個私妓。

此事本來遮掩得嚴實,卻不知怎的叫行露知道了,她明著沒鬧,暗裏卻將這事捅給曹辛玉知曉。

曹辛玉哪能受得了此番委屈,一哭二鬧三上吊,要裴景明與那私妓斷個幹淨。

眼下曹景明與那私妓正是你儂我儂之時,如何能依。

夫妻倆為這事現今吵破了天去,連聽禪院也驚動了。

裴老夫人不勝其擾,當眾放出話去,裴景明若是再敢去尋那私妓,她就讓人打斷裴景明的腿。

“祖母發了話,三哥哥哪兒還敢去呀!這不,天天在院裏和嫂嫂吵呢,怪她把這事鬧大了,吵到祖母麵前去了。三嫂嫂現在天天在家哭,哭得我都瘮得慌,哪裏還敢過去。”

說到這裏,裴子萋又想起一事來,輕輕湊到沈清棠耳邊說,“妹妹你知道嗎?原來先前祖母還存了將你許配給三哥哥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