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進繡院
連翹見目標落空，青蒿又用一種可怖的眼神看著她，心裏也有些發毛，強撐著拉著直發抖的大花狼狽的逃離了餐廳。
百合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青蒿，站起身子埋著腦袋也離開了。
青蒿連一個眼神都不屑施舍給她，徑直走向程槿年。
“謝謝你的提醒，否則我現在肯定出事了。”
程槿年笑著搖頭：“我也是湊巧碰到了。我看到連翹在你的杯子裏放了一包白色的粉末，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你還是查清楚。以後小心著點兒。”
青蒿點頭，並且從懷中掏出手帕，用杯子裏的水打濕了：“你放心，我會的。”
見到她這番舉動，程槿年心裏感歎：不愧是土生土長的古代貴族家生子，瞧瞧這宅鬥素養。
她一個生在紅旗下飄飄養養的現代人還真的比不上，所以，她還是老老實實的苟著，猥瑣發育吧。
青蒿突然轉移話題：“槿年，今天各個院子要派人來選人，你有沒有想進的院子？”
嗯？
聽到這話，程槿年心裏一跳，忍不住多想：青蒿這麽問，莫非是想要幫她好報答她？
心裏這麽想著，程槿年答非所問：“我一個外來的小丫鬟，去哪兒都是我的福氣。”
說著，她頓了頓繼續說：“不過，我家是江南那邊的，我從小喜歡刺繡，倒是很想進繡院呢。”
青蒿這是真意外：“你是江南人士！江南離京城大概有上千裏吧？”
程槿年坦然擺手：“對啊，我和家裏人差點兒走不到京城了。”
青蒿頓時想起自家母親說過，這次買來的小丫鬟們都是災民家中的女兒，因為家裏沒有錢糧了，隻能賣女求生。
想明白，她心裏深深的懊惱。
自己怎麽這麽嘴快，盡往人家痛點上戳。
為了掩飾尷尬，她不自然的打起哈哈：“哈哈哈，宣平侯府對下人很是和善，你也算是苦盡甘來。”
其實，程槿年並沒有多傷感。
程大年夫妻把她賣了，她現在想著也很憤怒，不過，是為原身抱不平。
對於她自己來說，逃離了原身家庭，雖然人生不自由了，也避免了露餡兒的可能性。
一啄一飲，可能就是上天的安排。
“嗯，宣平侯府讓我吃飽穿暖，我已經很滿足了。”
趁此，她忍著心急以自然的語氣朝青蒿打聽：“我聽錢婆子和趙婆子聊天，咱們府上每年都會給一些適婚年齡的姐姐們放籍，讓她們回家自行婚配，是嗎？”
聞言，青蒿眉毛一跳：“竟然連這個都知道了？”
“確有此事。老太君為人心善，體諒下人的不容易，特意發話給到了年齡的姐姐們放籍，可若是她自己不願意，也可以繼續留在府中伺候。”
“錢婆子和趙婆子她們就是這樣的。府內伺候的下人甚多，若是不願出府，也很容易在府內找個小廝嫁了。”
“通京城的貴族裏，我們宣平侯府算是數得上的心善之人了。要是換作秦國公府，那活不活得過一日……”
青蒿話匣子打開一時沒收住，反應過來，硬生生的把最後半句話憋了回去。
程槿年卻毫無察覺。
她眼裏心裏隻有“確有此事”四個大字。
耶，太好了，自己今年八歲，古代女子婚配一般十五、十六歲，自己一個下人沒有這麽講究，十八歲、二十歲也肯定到了放出去的年齡了吧？
所以，自己短則十年，長則十二年，便可以恢複自由身。
那時，想必她已經攢好了自己第一桶金，憑著空間，那不是如魚得水？
程槿年心裏的小人叉腰狂笑：哈哈哈……
……
巳時（早上九點），錢婆子把眾人集合起來，一同帶到幾張陌生的麵孔前麵，其中一個是熟人，王嫂子。
其中，一個頭發花白，不怒而威的老嬤嬤站在眾人的最前麵。
見此，程槿年心裏默默猜測她的身份。
沒讓她猜太久，王嫂子帶著幾分尊敬的看著老嬤嬤：“喜嬤嬤，老太君身邊離不開您，您先選好回去伺候老太君吧。”
“嗯。”
喜嬤嬤麵無表情的點頭，然後轉頭，眼神柔和了一些：“青蒿，快來。”
得到吩咐，青蒿有些興奮的湊了過去，清冷的氣質消失徹底，反而露出了幾分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嬌憨：“喜嬤嬤。”
喜嬤嬤摸了摸她的腦袋。
隨即，她看向錢婆子：“我就要一個就行。”
“好的，喜嬤嬤。”
喜嬤嬤給青蒿使了使眼神：“走吧。”
臨走之前，青蒿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程槿年。
她咬了咬嘴，想要說些什麽，隻是見程槿年沒有注意到自己，最後無奈的放棄了。
這邊，程槿年對此並不意外，第一天錢婆子就說了青蒿奶奶是老太君的陪嫁不是？
大家的羨慕嫉妒恨自然也不稀奇。
畢竟，這段時間以來，大家對宣平侯府的局勢也有了不小的了解。
做下人，自然是主人的身份越尊貴，下人的身份也水漲船高。
祁國以孝治天下，宣平侯老太君的鬆鶴院肯定是最好最好的去處。
從哪兒出來的丫鬟，不僅其他院子的下人們客氣小心，就連夫人老爺們的態度也要溫和幾分。
再說了，老太君脾氣和善，體桖下人，出手大方，丫鬟們當然最喜歡不過了。
就拿程槿年自己來說吧，她一開始也想到去主人的院子伺候，畢竟，伺候主人的吃穿用度、時節賞賜、平時的賞賜都有盼頭。
老太君處自然是最好，其二則是三老爺的清雪院。
為什麽這麽說，自然是因為三老爺和三夫人伉儷情深，沒有通房和小妾，內宅簡單幹淨。
說起這個，程槿年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男權社會，三妻四妾紅袖添香為常態的封建貴族世家，居然被自己碰到了這樣在現代社會也堪稱好男人的士大夫，真是讓人覺得不真實。
她還記得，自己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深深的懷疑自己不是正常穿越，而是穿到了自己閑著無聊時看過的瑪麗蘇古代婚戀小甜文當中了。
隻不過，她把腦袋都扣痛了也沒有任何頭緒，隻能遺憾的放棄了這個無厘頭的猜測。
刨開這個不算，其餘三位老爺就沒有什麽特別了。
封建社會的常見代表，每一個好男人，各有各的渣法。
宣平侯，有兩位姨娘，通房未知，尊敬妻子，對妾室也大方。
二老爺，一妻一妾，寵妾滅妻。
四老爺最好色又最無情，同時一口甜言蜜語，哄著四夫人死心塌地的同時，還不忘流連花叢。隻是，他對妾室的生死並不在乎，任由著四夫人折騰。
程槿年一瞬間閃過無數想法。
回過神來，她直直的轉頭，視線的焦點，就是百合。
百合此時低眉斂目，一副溫順的模樣。
可程槿年的腦海裏卻不由得浮現出了剛才自己看見她望著青蒿背影猙獰、扭曲、恐怖、殺氣騰騰的眼神。
她放佛透過她無害的外表，看到了一個冷血的魔鬼。
這時，百合突然抬起頭和她四目相對。
程槿年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百合猛地對她露出了一個惡毒的獰笑。
她下意識的眯了眯眼。
“好了，大家都看過來。我給大家介紹這幾位嫂子，王嫂子大家都認識吧，我就不用多說了。”
錢婆子指著一個墨綠色衣袍的中年婦女：“這位是陳嫂子，二夫人院內的副管事。”
程槿年等小丫鬟齊齊出聲：“陳嫂子好。”
陳嫂子白白胖胖的，溫和的笑：“嗯。”
錢婆子又指了一個玫紅色衣衫的中年美婦：“這是周嫂子，四夫人的管家媽媽。”
“周嫂子好。”
大家又出聲，程槿年飛快的抬頭看了她語言，看著她有些麵熟的長相，餘光不由得看向了白薇。
正巧，看到她得意的挺起了胸膛，口型和她們都不一樣。
程槿年學著這個口型無聲念叨了幾句，心裏有了答案。
三房沒有派人來。
倒是繡院、大廚房和洗衣房來了三個娘子，分別是：李娘子、吳娘子和王娘子。
王嫂子選了兩人，青禾和梔子。
選好人之後，她也沒有多留，直接帶著人離開。
因此，梔子也沒有找到機會和程槿年告別。
隨後，是二房的陳嫂子選人，她也選了兩個，程槿年都不熟悉。
終於，輪到四房了，周嫂子早就有了注意，脫口而出：“白薇、連翹和竹子跟我走吧。”
連翹得意的看了一眼程槿年，才跟著周嫂子離去。
見狀，程槿年差點兒沒忍住翻個大白眼。
幼稚！
目前還留下四個人，她可以明顯感覺到左右兩個女孩兒情緒的不穩。
也是，別人都是被主人家選走，現在隻剩下三個打雜的院子了。
李娘子三人推辭一番，最後，還是李娘子先選。
她抱胸，好似一直拿不定主意。
最後，有些勉強的一指：“就她了吧。”
錢婆子見她發呆，語氣加重：“程槿年，還不快過來。”
程槿年仿佛如夢初醒，飛快的到了李娘子身手，一副呆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