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雌雄同體
史淮湘也不是吃飽了撐的，她也心思蠻單純的，隻想把事情調查清楚了，然後把黎雲初那五千兩搞到手。
在這個波詭雲譎的黎都，沒有錢真的寸步難行，而且這個破皇宮，哪裏還會有什麽真心待她的人？
這一次，順藤摸瓜找過來，剛開始也隻是猜想，沒想到師兄還會再一次出現，而製香這件事情，若真是普通生意，她也就不插手了。
史無垢終究是過於癡狂，也許就是因為討厭史淮湘自己的父親吧。
也許在別人的眼裏看來，自己必須尊師敬組，就應該老老實實按照師父的意思去做。
所以，師父給了自己二次生命，他就要把自己的所有都交出去嗎？
哪怕師父是要把自己培養一名走街串巷的糞夫嗎？挑著糞從別人主人家裏走出來，趕著牛車，處理收集來的糞，加工之後賣出去？
他很多時候痛恨這個名字，有時候也會覺得，師父當年為什麽一定要把自己揀出來？死在戰火裏麵，不是更好嗎？
沒有誰會喜歡做一份低頭下氣的工作，他自五歲起，就是與師妹一起長大。
史無垢，這個名字更像是一道枷鎖，所以師妹更喜歡和傻子阿福玩，也不願意和自己玩。
那時候，他就在心裏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不起。
以為這件事情，在長大以後，就可以徹底有一個了結，但是那也隻是一個小小的心願罷了。
有些人，就是應該生在雲端，你拉下馬的方式，不應該是毀了她。
想要徹底得到一個人的心，你可以選擇把她最喜歡的東西，毀滅在她的眼前，那樣的撕心裂肺，她才一定記得住你。
史無垢也沒想到，辭別師父以後，不再做一名糞夫，他開始有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研究香。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仿佛隻有不停地研究出新香，才能夠洗去自己一身的惡臭。
他的心思，能有多複雜呢，不過是有一個小小的夢想而已呀。
史無垢就算是離開了桃沅郡，依舊是會忍不住想念自己心底的小師妹，這個曾經一心一意對自己好的女孩。
有多不配，史無垢心裏怎麽會沒有數，就算自己不做糞夫了，那生活就能好過了嗎？
史淮湘對師兄史無垢是有青梅竹馬情誼在的，但是事情終究是過去，沒有重提的意義。
不知道該和你說起我們曾經的故事，這一次，用香把師妹引出來，確實事在人為，但是最重要的不是這一點。
“湘湘，既然你今天都找過來了，那師兄，也不想和你這麽見外了。”
他突然要攤牌的語氣，以為是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
說真的，史淮湘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師兄縱然是做了錯事，作為親人，都不應該把路堵死。
史淮湘記得，師兄是千方百計依著自己的小性子，不管提出的要求有多麽離譜，師兄都會去兌現。
小時候，一度更喜歡與自己玩在一處的無垢哥哥，如果不是他離開，史淮湘也許會永遠走不出來那扇門。
也是這樣，有了阿福哥哥，史淮湘才覺得自己的生活還不算特別遭，至少日子還是多了一絲活氣。
真正讓史淮湘走不出來的，恐怕還是父親那次意外，那個被全村當成笑話來聽的意外。
“你不必再逃了，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隻是我沒有想到，自從你離開以後，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難道你不覺得，你這樣自我墮落，竟然百般害人，你的良心真的不會不安嗎？”
史淮湘，咬牙切齒的看著曾經與自己形影不離的師兄。
已經如此明顯了，躲躲藏藏不承認，以為這樣，就能夠避開一切嗎？
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而現在自己能夠來到此地，幫他挽回局麵。
做回一個正常的人，這就是轉機，為何不好好珍惜？
“師妹你永遠都是做著一個好人，我是不好，可是你又好到哪裏去？
我們都一樣啊，師傅是個暴發戶，我們兩個都是沾了師傅的福氣。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另一個，這樣的出身，渾身散著那樣的臭氣，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史無垢，以為換了一個身份就能夠開始全新的生活，以他的天賦，在哪裏不能夠混得風生水起？
可人啊，終歸是貪心的，就比如說他想要得到自己師妹的愛，而師妹總是那樣任性妄為，目中無人。
以前就覺得，也許是師妹年紀尚小，不懂得什麽是真正對他的好，因而他也就不計較了。
等到後來長大些，不管是兩個人，爭吵也罷，還是如何，師妹的心裏總有另一個人。
作為師兄，自然應該像哥哥愛護妹妹一樣，好好的關愛自己的師妹。
師傅是個膽色過人的，可是這期間，真的是是用膽色，這兩個字來形容的嗎？
“既然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師兄何必如此糾結？我們應該放下過去，過好當下才是更，何況爹爹已經不在了……”
看著單純的小師妹，恐怕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曾經自作聰明的師傅，是如何掉下那糞坑的？
“若是師妹不提起的話，倒也還好，這麽一提起就讓我想起了，師傅當時死也死得不安生，如此尷尬。”
上了年紀了，就對自己培養的一些徒弟，拳腳三項，認為功勞蓋過於天。
史無垢是個孤兒，是在戰火紛飛當中，師傅費盡了力氣才救下來的。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沒有師傅的話，恐怕就沒有現在的自己，而現在自己轉了老本行了，再也和那些個臭的玩意兒不沾一點關係。
也許那樣走街串巷的日子，根本就不適合他，是啊，師父對自己有恩，難道自己就一定要傳承他的所謂一缽？
“師兄，我今天來不是跟你提過去的，你也應該知道你自己做的這些香粉，對於女子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麽？
你到底是在幫別人還是在害她們？除了你之外恐怕沒有人知道了，我今天能夠來就是想告訴你，適可而止吧，趁官府現在還沒有發現！”
史淮湘可不是什麽善人，她也不喜歡自己的父親搗鼓那些玩意兒，是啊，確實是因為那些東西發家致富的。
可是不代表就要認同啊，更何況別人對於父親的錢財，多少人是嗤之以鼻的。
她的父親能夠賺一些別人賺不了的錢，能夠發現一些微妙的商機，從而從中獲取利益。
說實話，像那些糞便，從前也有人處理，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做得像自己的父親那樣，如此的利用徹底。
而且農民嘛，自家肥，如果不夠用的話，買一些城裏人的肥料，給菜田或者稻田裏施一些肥，能夠確保來年的產量。
有一點還挺有趣的，這村裏頭沒有這麽多肥料，而城裏頭肥料，在他們她而言就是一種負擔，這樣的累贅也就是給了自己的父親一個發財的機會。
在自己還小的時候她就清楚，每天當父親全身臭烘烘的回來的時候，必然是挑了一天的擔子。
說實話，這身邊的人都喊自己的父親老爺，自己也當上了所謂的小姐，娘親也是全府上下六七十口人的女主人。
可是他總覺得身邊的人，對自己並不是那麽的尊重，他們願意這樣點頭哈腰。
不過是因為自己有錢罷了，但凡有一天父親如果錢財全無，必然也受不到如此待遇。
也許是因為家業過於龐大，這整個城裏頭的人，都需要他父親一人獨大。
將那些糞便處理好，並且加工成一定的產品，在農村流通，而這所謂的農村，可不僅僅是指一個村落，可以說這方圓百裏之內幾乎都是父親的商業版圖。
收徒其實也沒什麽門檻，父親從前是一個十分吝嗇的人，但是那幾年有個算命的和尚給他補了一卦，說是要多行功德，才能夠擁有源源不斷的財運。
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父親開始成了這裏遠近聞名的大善人，也收養了，在戰火紛飛當中差點一命嗚呼的師兄。
當時師兄剛來的時候，還是一個五六歲的娃娃，聽娘親說，師兄那會兒子特別怕打雷。
幾乎是一打雷就哭，而且還不允許別人靠近他，也碰不得他。
孩子還這樣，小總不能讓他當府裏頭的下人，父親那會兒子心腸還算不錯，就把師兄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來養。
父親雖然家大業大，可是膝下並無子息，除了自己這麽一個女兒就沒有別人了，而且父親對母親確實不錯。
哪怕母親己方勸父親要納妾，可是父親依舊是不肯，後麵拗不過了。
母親索性自己做主，給自家丈夫納了好幾房妾室。
可這有什麽用呢，不過是家裏頭多了幾張吃飯的嘴而已，也沒見到父親多個兒子。
這麽多年，這府裏頭也沒多一個弟弟，她也自由自在慣了。
倒是父親，心腸好，收了好幾個徒弟，她也一下子多了好幾個師兄。
也許正是因為父親如此行善積德，所以老天爺讓父親享受了10來年的富貴榮華。
可是師兄，卻不太喜歡父親的這份職業。
確實啊，跟著自己師傅後頭每天臭烘烘的回家，還要被別的小孩嘲笑。
就感覺天生沒出息一樣，哪怕是去學堂讀書，別的小孩也要戲弄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