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入江湖識知己誤上鼓樓竊賊言
上回書說道，三封江湖告急送進了《南海派》，老鹹魚一時貪念昧下了壓信的十兩金元寶二十兩銀元寶，《南海派》門主海蠣子說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小師爺您主動拿了元寶，那就勞煩跑著一趟差事吧，“即刻啟程，趕赴京城天目崖！”。
海蠣子說得很著急，老鹹魚神經大條也沒多想就出門了，走得半路感覺有問題，海蠣子這話什麽意思？龍威是《天龍門》門主，平白無故失蹤怎麽讓我上京城天目崖呢？《天龍門》不是在長龍江邊上的暮龍峰嗎？我上京城幹嘛？但是人已經出來了，也不好意思折回去詢問清楚，那就先走著唄。
老鹹魚這次出門，壓根也沒想認認真真的找人，就是奔著出來玩的，總聽人說京城天目崖怎麽怎麽繁華，怎麽怎麽熱鬧，這不是巧了嗎，既然啊門主海蠣子指道了，那就去唄，好好見識一下天國都城的盛世風采。
老鹹魚不像送信的小夥子，換馬不換人的連天連夜的趕路，出來玩兒的，溜溜達達有一天每一天的到處閑逛，按照老鹹魚盤算，身上的這十兩黃金二十兩白銀，就算自己大吃大玩兩三年也沒問題，老鹹魚是涉世未深啊，他是不知道有些地方花錢特別快，一天之內千金散盡都是非常有可能的。
這一天呢，老鹹魚來到了瓊州境內，這是南海地區往北走的第一個州界地區，不過老鹹魚有點走偏了，走到瓊州偏西的一個城市——瓊州廣利府。廣利府是個好地方，距離富甲一方的《飛龍山莊》很近了，雖然沒有《飛龍山莊》所在蟠龍山那麽有名氣，但也是物華天寶應有盡有的好地方，最關鍵的，老鹹魚是一路聞著味兒，一路吃過來了，美食是真的不少。
老鹹魚還沒進廣利府呢，一錠銀元寶已經被吃光了，也就能明白老鹹魚這一路吃了多少，幸虧是有一錠金元寶保底，不然老鹹魚也沒底氣能一路吃到京城天目崖。
老鹹魚聞著味兒往城裏走，一下被看城門的兵丁給攔住了，看老鹹魚身高背闊明顯就是習武之人，而且身後還背著獨門兵刃，一柄鋼構魚矛，廣利府是臨山的地界，怎麽來了一位打魚的壯漢，這要細問一下身份，不然出了事可是要擔責任的。
老鹹魚也是沒見世麵，別人都能隨意進出城，怎麽就單獨扣留我一人盤查呢，心裏不悅但是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客客氣氣“這位差頭，何事將吾扣留至此？”
兵丁一聽，呦嗬，這大漢看著有膀子力氣，說話怎麽還有腔有調，不像是個平常的粗人啊，看來是有點身份的，要小心對待。
那是，老鹹魚也是有身份的人，雖說在門派內武藝不精，但是輩分高啊，吉祥物也要有吉祥物的牌麵，言談舉止是給門派長臉的事，不能失了禮數。
兵丁天天和來往的行人打交道，也是見人說人話見妖說妖言的人精，麵帶三分笑“最近啊，城外不算太平，大老爺特意吩咐了，出城的不管，但凡是進城的生人，必須查問清楚。看您也是江湖上有名號的大人物，大人有大量，不要為難小人，報下您在江湖上的大名，小人我也好不算誤了大老爺吩咐的差事。”
老鹹魚點點頭“說明白也就沒事了。告訴你也無妨啊~南海派，鹹魚是也。”
兵丁傻笑連連“南海派，小人聽明白了，可小人問的是大名，不是您的綽號。”兵丁把‘鹹魚’當綽號了。
兵丁是不知道老鹹魚的來曆，但一旁的另一個差人一驚，這差人是幹嘛的呢，城門口幫著兵丁看門的地保，城門口有做買賣的小商販，有點什麽事，兵丁是不太願意管，還是看街守夜的地保來處理這種繁雜瑣事。兵丁詢問盤查老鹹魚，這位地保就坐在一旁的小桌案旁喝著大碗茶，一聽“南海派”，這位把碗撂下了。
之間都介紹過，地保基本都是《地龍門》出來的，江湖消息沒有《地龍門》不知道的。《南海派》艾拉仙姑的關門弟子，這是《南海派》的大輩啊，雖然從來沒見過，但也知道是這‘大吉祥物’老鹹魚。
地保和這位看城門的兵丁關係不錯，一拉兵丁的胳膊，小聲嘀咕“三哥，這是江湖上的大輩，小心招呼。”
兵丁上下打量老鹹魚，大輩？看著比我還小幾歲，怎麽能是大輩呢？瞎貓瞎貓，你準是又認錯人了，一天到晚的忽悠你三哥我。瞎貓是這地保的外號，一天天的胡扯八扯，一句話三分真七分假，大家也不拿他的話當真。但是今天這位看城門的兵丁三哥萬沒想到，瞎貓今天沒有看走眼，說的是真真切切。
老鹹魚站了半天了，有點不耐煩了，而且天色有點暗了，這要是誤了時辰城門一關，那就隻能露宿荒野了。“這位上差，天色可不早了，要是誤了時辰，城門可就要關了。”
兵丁也不理老鹹魚，心說誤了時辰才好，身份不明的家夥，你要是進出鬧出點什麽事，我可就遭罪了。反正想進城，你就等明天吧，明天我歇班，隻要不是我把人放進去的，也就怪罪不到我頭上。
逐漸的天光暗了，城門口的小攤販陸續收攤走得差不多了，城門‘吱呀呀~’也關了半扇。老鹹魚著急，邊上的地保瞎貓也跟著著急，但是地保的身份不能和當兵的比，生人勿進也是在理，畢竟是三哥的職責所在。
眼見天可就黑了，城門口也沒有攤販行人了，地保瞎貓也就快步進城了，不過臨走前給老鹹魚提了個醒，“要是真的進不了城，城東二裏地有一個廢廟，隻要沒下雨，湊活一晚也是沒問題的。”。
天一黑，夜風可就寒了，兵丁三哥收了收小桌案，縮進了城門邊上的牆洞裏，木板立起來擋住牆洞下半截，這就準備熬夜了。看了看一臉不高興的老鹹魚“您也別在這吃風啦，瞎貓也說了，城東二裏地有一個廢廟，趕緊去吧，再晚可就不好找了。”
老鹹魚歎息一聲，唉~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看來是進不了城了，廢廟住一宿也能接受，隻是晚飯還沒吃呢，半夜餓肚子恐怕不好受。
老鹹魚扭頭就走，再不走天就全黑了，要是找不到廢廟可就真天為被地為床了。
快走兩步，一位女子與老鹹魚擦肩而過，老鹹魚也是好心“姑娘，城門已經關了”
女子側臉看了老鹹魚一眼，徑直走向城門。
老鹹魚回過身看著女子，心說先看看情況，要是城門重開放這女子進城，那自己就不能這麽便宜的走了，非打一頓看城門的兵丁不可。我老鹹魚也是江湖上叫得上字號的人物，今天被一個小小的兵丁欺負了，不能就此罷休。
老鹹魚等著憋著揍人，結果那女子根本沒進城門洞子，腰間甩出一條長鞭，城牆看著有十米多高，結果這女子長鞭一甩，身形一躍，這就上去了。
老鹹魚一驚，哎呦喂！這是個武林高人啊。
老鹹魚一拍腦門，自己也是傻了，雖然自己在門派內算不上武藝精湛，但飛簷走壁對自己來說也不算有難度。
老鹹魚快走幾步來到城牆邊上，側目看了看城門洞子方向，看城門的兵丁三哥沒出來，老鹹魚把背後的鋼鉤魚矛抽出來了，大喝一聲“鹹魚出水！”身影一竄四五米高，魚矛插入牆縫，老鹹魚就掛在了城牆之上。
頭頂一聲竊笑，腳下一聲大叫“誰？誰在外麵？”
看城門的兵丁三哥從城門洞子裏出來了，舉著個油燈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人。小風一刮涼颼颼的，趕緊又縮回了城門洞子。
掛在城牆半截位置的老鹹魚，長舒一口氣，實在是玩笑了，施展一下獨門輕功怎麽還把功法名稱給喊出來了。還有剛才聽見有人笑了一聲，難不成剛才的女子沒走，還在城牆之上看著自己。
老鹹魚身形下沉，魚矛長杆受力下壓彎成一道弧線，氣息上提魚矛長杆瞬間上彈，老鹹魚順勢飛上了城牆。等上了城牆，站穩了腳步，老鹹魚傻眼了，自己是上來了，可自己的兵刃鋼構魚矛還在城牆上插著呢，這可怎麽辦呢？總不能再下去拿吧，下去了還是剛才一套動作上來啊，魚矛還是插在牆上啊，這可是自己趁手的兵刃，專門拿雙頭魚叉改的鋼鉤魚矛，雖然不值什麽錢，但是失了自己的兵刃可是武林中人的大忌啊。回去一說，還不讓海蠣子那家夥笑話死。
老鹹魚正犯難，耳邊一聲鞭響，插在牆上的魚矛上來了。
老鹹魚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自己的鋼鉤魚矛，傻乎乎的笑“好啊好啊，我還說怎麽能勾上來呢，這真是幫了大忙了，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姑娘手腕一甩一拉，長鞭已經收好存入了腰間，動作瀟灑十分的帥氣。
姑娘忍不住的笑“你叫鹹魚啊？鹹魚出水啊，身形下沉是氣功啊？還是內功？”
練武的人見多了，像老鹹魚這樣的好笑好玩的習武之人還真不多見。
老鹹魚撓撓頭“我也說不清楚，都是我自己隨便琢磨出來的功法，還真說不準算不算內功。”老鹹魚說的是真話，《南海派》的傳統嘛，師父不教，自己獨創武術功法。
其實呢，看城門的兵丁故意刁難老鹹魚的時候，這姑娘就一直在不遠處看著，知道老鹹魚是《南海派》的，江湖上流傳《南海派》的武術功法千奇百怪，今日得見，不知功法奇特，就連人也很奇特。
簡單搭訕幾句，姑娘隻說自己叫小熙，來自蜀州地界，更多的個人信息就不願多透露了。來廣利府的目的是為了吃飯，這不是巧巧媽給巧巧開門，巧到家了。老鹹魚是一路聞著味兒找過來的，除了吃就沒有別的想法。
老鹹魚也是太單純了，哪有人特地避開城門看守巡查盤問，飛簷走壁進城，就為了吃頓飯，這怎麽可能啊。這自稱小熙的姑娘肯定另有目的。
聊過幾句，小熙姑娘明顯有目的向乙方向走，老鹹魚呢，以為小熙姑娘專門為某一種美食而來，默默跟在一旁，嘴裏還不時問一句，“哪吃啊？”“什麽好吃的？”“還有多遠啊？”“吃魚嗎？”“八爪魚吃過嗎？”“螃蟹挺不錯的，要不要嚐嚐？”...
三拐五繞，小熙姑娘停在了一家酒樓門口，但是小熙姑娘根本沒有認真看酒樓的牌子，目光一直注意這街道盡頭的建築——廣利府城中心位置的特殊建築，鍾鼓樓。
每個不算小的城市，中心地段都會這樣一個鍾鼓樓，作用非常簡單，一個是一個是每天的報時，到點會有差人敲鍾報時，另一個功能就是示警，著火了，匪賊進城了這種重大事件，鍾鼓樓負責敲鍾示警。
老鹹魚沒太在意，跟著小熙姑娘就走進了旁邊的酒樓。
一進酒樓走了才兩步，小熙姑娘就後悔了，胭脂氣太重，明顯不是一個正經吃飯喝酒的地方，尤其是角落的一張桌子，一位濃妝豔抹的大姑娘與身邊的白麵小生拉拉扯扯有說有笑。
小熙姑娘剛想走，跑堂的小二樂嗬嗬的迎了上來“哎呦~這位爺，您是有日子沒來照顧小店生意了，今兒是喝酒啊？還是~”，小二瞄了一眼小熙姑娘，眼裏那個猥瑣啊。
老鹹魚看看周圍環境，太鬧騰了，嘻嘻哈哈說說笑笑的，吵的腦袋疼。但是小熙姑娘特地帶自己來的，那就挑個安靜的位置算了“有沒有安靜的位置？太鬧騰的，影響心情。”
小二是滿臉堆笑，安靜的地方，那就樓上客房唄，再看老鹹魚帶著女伴，小熙姑娘英姿颯爽，雖然少了些大家閨秀的清秀，但也是值得多看一眼的女俠客，比起一樓大廳裏這些陪客飲酒的大姑娘，小二直接就不給老鹹魚推銷特色服務了。
小熙姑娘本來是不願意的，但是一聽小二說，安排的客房雅間能看到街道風景，尤其是今天，鍾鼓樓下有夜市，推開窗就能看到唱曲的姑娘，美得很啊。小熙姑娘默默點頭，那就樓上客房雅間，看一看這鍾鼓樓。
坐在窗邊，好酒好菜就端上來了，第一道菜一開蓋碗，老鹹魚肚子裏的饞蟲就叫了，人參汽鍋雞，再開一個砂鍋燉的乳鴿，乳鴿肚子裏塞滿了藥材，再開一個幹鍋牛歡喜，再開一個花生大棗豬蹄湯，再開一個杏仁蘋果豆腐羹，再開一個紅糖荷包蛋...簡短解說，上桌的菜肴都是補氣血的藥膳，就連一壇陳釀也是十全大補酒。
老鹹魚沒啥好說的，光聞味道就開心了，那就不用客氣了，把口腔裏的套間打開了，一筷子一筷子往嘴裏塞，一邊吃還一邊誇，小熙姑娘是真會挑地方，一桌子美食是真的香，就是有一點不好，這酒樓太過熱鬧，隔著門都能聽見外麵的大喊大笑。
吃吃喝喝，老鹹魚是心滿意足。
不知是老鹹魚酒量不及，還是這十全大補酒的後勁十足，老鹹魚喝了幾杯，漸漸地有點犯迷糊了，晃晃悠悠，窗邊的小風一吹，老鹹魚坐躺在椅子上就睡著了。
小熙姑娘拍了拍老鹹魚“鹹魚，鹹魚。”，見老鹹魚毫無反應，默默起身先把客房的門栓插好，來到窗邊看了看鍾鼓樓方向，夜市的人散的差不多了，這才一翻窗，溜出了客房。
老鹹魚其實不是喝醉了，是中了迷藥，小熙姑娘趁老鹹魚不注意，悄悄在酒裏摻了迷藥，一般人喝個三四杯，起碼要昏睡個一晚上。但是老鹹魚不是一般人啊，那是這套書的主角啊，剛出生的時候在海水裏泡了幾個小時都沒事，喝你點迷藥怎麽了。玩笑了，其實是老鹹魚的自創功法，《如魚得水自在功》，這套功法最大的特點就是控製內息和經絡，對於臨敵作戰沒啥用，但是受點內傷中個毒，隻要不是快速的致命效果，《如魚得水自在功》都能慢慢化解。
小熙姑娘拍老鹹魚的時候，其實老鹹魚已經恢複了半分意識，隻是全身酥酥麻麻的動不了說不出，恍恍惚惚就看到小熙姑娘插門栓，觀察窗外的鍾鼓樓，然後翻窗出去。
小熙姑娘幹嘛去了，老鹹魚不知道，但從小熙姑娘的行為來看，必定有什麽事要發生。
身體不能動，老鹹魚的腦子可就開始工作了。老鹹魚首先想到的是，小熙姑娘的輕功非常厲害，而且氣息很穩，修習的明顯是大門派正統功法。來自蜀州地界，輕功不俗，對吃很有講究，還會下藥，這四條信息聯係在一起，老鹹魚瞬間就想到了蟠龍山《飛龍山莊》。
如果小熙姑娘是《飛龍山莊》的人，那她來瓊州廣利府幹嘛？還特地避開了城門的盤查。鍾鼓樓？鍾鼓樓？鍾鼓樓？“哎呀，腦袋疼。”
哎~老鹹魚能說話了，看來這《如魚得水自在功》還是挺厲害的，也就不到一個小時，半刻鍾，迷藥這迷糊勁就退了七八分了。老鹹魚試著動了動，腿腳上的感覺還是有點延遲，但走兩步還是不成問題的。
老鹹魚對小熙姑娘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又是同為吃貨，而且管閑事是《南海派》不成文的門規，這鍾鼓樓，老鹹魚一定要去看上一看。
老鹹魚一瘸一拐挪動著慢慢靠近鍾鼓樓，明顯迷藥的效果還沒有完全清幹淨。
大概半個小時，老鹹魚才來到了鍾鼓樓下。鍾鼓樓是南北方向有戰鼓，東西方向有銅鑼，正當中是沉重的大鍾。
棧道有鐵門，鎖鏈還掛著，應該是有人特意打開的。老鹹魚慢慢拉開鐵門，一點一點挪動上二樓。不是老鹹魚故意慢動作，實在是老鹹魚修習的功法奇特，越是刻意催動功法，反而失去了效果，迷迷糊糊不去控製，倒是效果拔群。
眼見快到二樓了，老鹹魚沒力氣了，依著牆壁慢慢躺了下去。隱隱約約聽到兩個男人在說話，具體說了什麽，老鹹魚沒聽見，但一個名字聽得清清楚楚，龍威。
老鹹魚也是實在挺不住了，迷藥加上體力有些透支，一下昏死了過去，腳下不經意間踹了一下棧道中的鐵門。
踢了鐵門，肯定會鬧出響動啊，鐵門上還掛著鐵鏈呢，“嘩啦嘩啦”的響動。
棧道口探出半個腦袋，借著半點月光觀察棧道內的情況，但是太過昏暗，隻能感覺是有個人躺在了棧道裏。
“不用看了，一身的酒氣，肯定是哪個醉鬼跑到鍾鼓樓躲夜風的。”
“是小的疏忽了，沒鎖住鐵門，險些誤了大人的要事。”
聽著耳熟，老鹹魚腦子感覺剛才說話的聲音好像在哪裏聽到過，而且是最近一段時間聽過的。
“什麽人？”
隻聽二樓一陣腳步聲音，片刻後再無半點動靜，看來是二樓談話的二人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