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北方有佳人(一)

丁善、葛青天二人正待發話,又見一紅衣女子從北方躍了進來,剛好落在方少白身前,身姿極為瀟灑。眾人又是“咦”了一聲。

紅衣女子腳才落地,四個白衣少女便朝她圍攏了來。看樣子,紅衣女子應該是這四個白衣女子的主人。她年齡也要比四人大上些許,看來已有二十七、八歲。

丁善向幾人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到我終南山來所謂何事?”紅衣女子向他看了一眼,卻不答話。這時,聽得人群中有人歎道:“原來,魔教的人也來了。”

“魔教”二字才出,眾人盡皆駭異。適才人群中有人見幾個女子均生得貌美,都想走近一步仔細瞧瞧。現在,得知她們是魔教中人,人人不住往後退,誰還敢上前去?就連幾個領袖人物也不禁為之一怔。

聽得那紅衣女子哈哈笑道:“大和尚果然有些見識!”剛才說話之人正是那無因。幾名年輕少林弟子紛紛喝道:“魔教妖女,不可對我師父(伯)無禮!”紅衣女子道:“無禮?我怎麽無禮了?他不是大和尚難道還是小和尚不成?”幾名少林弟子還欲再說,看見無因招手示意,這才閉上了嘴。

無因道:“不知女施主是魔教中何人?今日到此來所為何事?”隻因魔教已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好些年,而這位紅衣女子又太過年輕,所以就連無因這等高人也不識得此人。

紅衣女子道:“本教主近日聽聞江湖上一少年身懷武功秘笈和藏寶圖。江湖上有這等大事,我魔教豈可不來瞧瞧熱鬧?”眾人聽她自稱“本教主”,心中都是大感詫異。

江湖上人們所聽聞的關於魔教的傳言不外乎“心狠手辣”、“殘忍惡毒”、“殺人不眨眼”等等字眼,可眼前這位紅衣女子似乎跟這些詞全不搭邊,又怎麽會是使人人聞風喪膽的魔教大魔頭呢?而且,隻要年紀稍長的人就會知道,魔教於二十多年前就已轟動整個武林。二十年前,這女子隻怕還是個七、八歲的黃發小女娃呢,她怎會是魔教的教主?

眾人驚疑之中聽得無因又道:“阿彌陀佛,敢問尹洛冰尹施主如今……”紅衣女子雙目一垂,喃喃道:“家師三年前已然仙逝。”說著,五個女子臉上均有悲痛之色。那尹洛冰正是魔教的創教之人。眾人得知魔教老魔頭已死,而現下這個小魔頭年紀尚輕,功夫應該還未練到家,心中怯意登時消了大半。

頓得一頓,紅衣女子忽地抬起頭來,掃視眾人,問道:“那個身上有著武功秘笈和藏寶圖的少年呢?他人在哪兒?”也不知她這話問的是誰,是無因還是在場諸人?

隻見四個白衣少女目光紛紛看向方少白,其中一人躬身說道:“啟稟教主,此人應該就是那少年。”紅衣女子順著那白衣少女的目光轉過身來,眼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方少白。

方少白此時方才看到這紅衣女子的臉,她容貌雖及不上那昭陽派的葛心瑤,但整個人看起來又另有一番英姿颯爽的味道。隻不過她眉眼間透出來的俱是冷淡和漠然,好似心中半分感情也沒有。

半晌,聽得她淡淡地道:“有武功秘笈和藏寶圖的人就是你?”

方少白苦笑一聲,回答道:“在下身上並沒有什麽武功秘笈和藏寶圖,那不過是人們以訛傳訛罷了。”

紅衣女子眉頭微蹙,輕輕“哦?”了一聲。過得一會兒,忽又問道:“是誰把你打成了這樣?這些正人君子麽?”眼光一瞥,瞧在了丁善和葛青天的身上,但見葛青天手中長劍劍尖仍掛著血滴,便知方少白腿上那一劍乃是給他刺的。

方少白道:“是在下先誤殺了別人,所以才……”紅衣女子冷笑道:“誤殺?該不會是別人要搶你的東西,你這才誤殺的吧?”方少白不語,葛青天和丁善同時喝道:“妖女,你這話什麽意思?”

紅衣女子哈哈一笑,道:“什麽意思難道你們聽不出來嗎?”葛青天和丁善二人惱羞成怒,四隻拳頭握得咯咯直響。紅衣女子見他二人臉色鐵青,目光如火,問道:“怎麽,想打架嗎?”

他二人此時的確是很想打上一場,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隻是礙於眼前這人是個女子,實在不便出手。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紅衣女子微微一笑,又道:“你二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這是什麽意思?要打架就痛痛快快地打,何必這般惺惺作態?”

丁善、葛青天聽她如此說話,二人對望一眼後,葛青天向前踏上一步,說道:“好,那我昭陽派便來領教領教閣下的高招。”紅衣女子道:“好啊!”葛青天道:“那麽,亮你的兵刃吧!”紅衣女子道:“我不用兵刃,你出招吧。”

葛青天聽得她說不用兵刃,心中怒火更增了一分,暗道:“你這女娃好大口氣!”又想,她一個女子不用兵器,我以長劍對她,旁人定會瞧我昭陽派不起。可是,若不用劍,我派的劍法又如何使得出來?躊躇中轉了個念頭,哼,她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我葛某人就算不用劍,難道還製不了她麽……

紅衣女子見他低頭沉吟,已猜到他的心思,笑道:“本教主素來不喜使用兵刃,葛掌門隻管用你的劍便是。聽聞昭陽派劍法卓絕,也好教人開開眼界。”

葛青天樂得她如此說,遂道:“既然如此,那便看招。”一語完畢,青光閃閃,長劍疾向紅衣女子胸膛刺去。紅衣女子微微一笑,待他長劍刺到,身子輕輕側了側,伸出左手,拇指與中指相靠,在葛青天長劍劍身中央輕輕一彈。霎時間,葛青天隻感虎口劇痛,同時左足被迫向左橫跨了一步,身子也不禁跟著顫了一顫。待要回劍轉身,卻聽得“啪”的一聲,右邊肩頭已中了紅衣女子一掌。

在旁人眼裏,紅衣女子這一掌似是輕描淡寫,隻不過手臂微抬。但其掌中蘊含的掌力卻隻有葛青天自己清楚,他隻覺得整條右臂酸麻不已,仿佛被人用重錘使勁捶打了一下。就連手中長劍竟也有些拿捏不穩。而紅衣女子剛剛那一彈,力度也是大得驚人。葛青天之所以身子顫了顫,便是因為那一彈之力帶得他整把長劍都向外砸去,若非鬆手撒劍,就隻能跟著劍身移動。

按照常理,以葛青天的功力,紅衣女子這一彈無論力度多大,頂多也就是使他劍身彎曲或者折斷,他的人應當穩如泰山才是。可是,他竟不得不向左橫跨了一步!

說來也怪,一般的長劍大都韌性極好,受到外力便隻會彎曲晃**,力度甚大時最多使其從中斷折。可紅衣女子兩指彈將過去,那劍既不彎曲也不晃**,隻是連人帶劍地向左挪了一步,就好像那著力點不在劍身,而在葛青天身上一樣。彈指折劍,隻要是修為足夠,指力夠強之人均能輕而易舉做到。但要似紅衣女子這般,葛青天便自忖不如。這種巧勁也當真是神乎其技!

二人隻不過拆了兩招,葛青天心裏已暗暗詫異。尋思,這女魔頭口氣狂妄,原來是功夫了得,我之前倒是小瞧她了。哼,我倒要看看是她邪魔歪道的功夫厲害還是我昭陽派的劍法厲害!跟著揚起劍身,欲備再次發起進攻。

可是,他手臂才剛抬起,但覺肩頭中掌處冷氣侵骨,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心想,現下不過是九月時分,怎地天氣就如此冷了?雖覺奇怪,但隨之便即釋然。暗自運氣,想要一躍而起,以他昭陽派一招得意劍法“披星戴月”向紅衣女子擊刺過去。不料,足尖還未離地,便覺得肩頭寒意更甚。接著,體內似有一股寒流正向胸口心髒處蔓延而去。葛青天大驚,趕忙運氣去抵擋那股寒流。

昭陽派自葛青天執掌門戶以來,便很少與江湖上其他門派打交道。葛青天本人更是很少在人前露臉。是以,他葛青天雖貴為昭陽派一派掌門,但其武功到底如何,人們卻不清楚。

眾人見他揚起劍身,跟著便又放下,隻道他被紅衣女子擊中一掌,損傷不少,是以使不出力。紅衣女子剛才那一彈,除了修為較高的人看懂了裏麵的門道,一般人並不明白。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認為葛青天武功稀鬆平常,竟連魔教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也打不過。至於適才他一劍刺中了方少白的小腿,那實是因為方少白之前就已被丁善打得吐血,這算不得什麽。

丁善見葛青天站定不動,遂走上前來,向那紅衣女子道:“我南山派也來向足下討教幾招。”語氣中頗有不屑。紅衣女子仍是微微一笑,說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