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師和祖父是舊相識嗎

七月十一,欽天監算過日子,宜安葬。

寧國公府眾人把寧國公送到祖墳安葬,就閉門謝客,居家服喪了。

二老爺三老爺都是京城小官,丁憂也不妨事。三老爺雖不樂意,但是孝道如此,他隻好辭官回府。

陳令月一直惦記著血書上的事,明日是寧國公的五七,她和胡氏說:“娘,明日五七,我想去大昭寺,給祖父點一盞長明燈。”

陳令月這一陣,瘦了不少。

胡氏知她心裏難過,出去走一走也好。“行,你帶上人,注意安全。如今我們家有孝,注意點,別衝撞了旁人。”

“女兒知道了。”

第二日,陳令月正要上馬車,恰巧看見李文抱著一堆書從青鬆院走出來,陳令月問:“李叔,這是做什麽?”

李文看見她,停下腳步,“四姑娘,二公子說想看爺的書,我整理了一些,正要送過去給他。爺雖是個武將,卻喜歡看書。這些書,都是他的寶貝,我怕下人不當心,弄壞了。”

陳令月沉默了會,“也好,祖父對二哥寄予厚望,以前就想讓二哥走他的路子。可惜二哥一心科舉,並不感興趣。如今,二哥願意主動看這些書,想來祖父也會開心的。”

李文也麵露憂傷,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情緒,“要說,爺最疼的人,還是四姑娘。四姑娘怕是不知道,每次姑娘來青鬆院,爺都生生忍著心口痛,就怕嚇著姑娘。”

陳令月心中一震,“祖父竟如此痛苦嗎?”

“是啊,雖然不相信爺會受不住這疼,而……,但是,若能解脫,倒是少受罪。”

陳令月聞言,看了李文一眼。

看來李叔也不相信祖父是這樣懦弱的人。

到底是誰要害祖父?

但願法慧大師能幫她解惑。

陳令月到了大昭寺,並沒有急著去找法慧大師。

她在大雄寶殿,點了一盞長明燈,認認真真跪了一個時辰,才問寺中沙彌:“請問,法慧大師今日在寺中嗎?”

沙彌雙手合十:“主持今日正巧在,不過,眼下主持有客,還請施主稍候。”

陳令月點頭,“無礙,我先去禪房等著吧。”

她神色平靜,其實心中卻很緊張。

她不知道,有沒有人,像監視祖父一樣監視她。她現在,該不該向法慧大師,提起祖父的遺言?

不著急,待見到法慧大師,再做打算吧。

八月桂花香,大昭寺丹桂香氣襲人。

陳令月不覺出了禪房,來到桂花樹下。

紫草深吸一口氣,“大昭寺的桂花糕最好吃,許是這棵樹的緣故?”

紫蘇點頭:“你說對了。我上次問過寺中的師傅,這桂花樹,是百年老樹,桂花香甜溫軟,最合適做糕點了。”

既然走出來了,陳令月到處轉轉,全當散心了。

路過一處清幽的禪房,紫蘇不小心看了一眼,是他!

“姑娘,你看,那門口站著的,不是那個大胡子嗎?”

崔合也看見了她們。

對於陳令月,崔合印象深刻。他咧嘴笑了,幾步走過來,就問:“陳四姑娘,這麽巧。”

陳令月對他的主子永寧侯沒有好臉,如今對崔合,更是避之不及。

“不巧,我們路過而已。再見。”說完就要走。

崔合卻不理會她的冷臉,能讓主子吃癟的姑娘,可不多。

“陳四姑娘,我們侯爺在裏麵和法慧大師下棋,姑娘可有興趣進去觀棋?”崔合話音剛落,陳令月就回頭了。

“他在哪裏下棋?”怪不得,法慧大師沒空,原來是這個原因。

好吧,遇上他都沒好事。

崔合眼睛一亮,哦,真要找爺?

他回到禪房門口,說了幾句,就跑回來道:“陳四姑娘,我們爺說暫時沒空,請姑娘回吧。”

陳令月火冒三丈,她又不是找他!

管他有空沒空!

她找的是法慧大師!

她難得出來一趟,手裏還有萬分重要的事情。她才不管這些,氣勢洶洶走過去,推開門。

屋裏,空曠整潔,當中放著一張棋桌,桌子上正擺著棋局,一個慈眉善目的光頭和尚坐在一側,撚著一顆棋子低頭沉思。

他胡須發白,顯然年事已高。

正是法慧。

他的對麵,氣定神閑坐著的人,可不就是那個老男人永寧侯嗎?

開門聲,驚醒了屋裏的兩人。

永寧侯皺眉,不是說了不見了嗎?

陳令月無視他的存在,徑直走向法慧:“冒昧打擾大師,隻是,小女子有一事,想請大師幫忙。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諒解。”

崔承東這時候還不明白嗎?

人家找的是法慧這個老和尚。

這個崔合!

法慧看向她,和藹地問:“施主有何事?”

陳令月有些緊張,她行了一禮,“小女子是寧國公府陳家四姑娘,今日前來,是有一事,求大師幫忙。”

陳家四姑娘,法慧摸著胡須,頓住片刻。

“家中祖父上個月仙逝,我手抄一本《往生經》,大師是得道高僧,若能替祖父誦讀此經,祖父必能早登極樂。”

陳令月捧著經書,朝法慧走過去。

法慧高聲笑道:“陳雄可不信這些。不過,這是你的孝心,老衲成全你就是了。”

陳令月手中一緊,“大師和祖父是舊相識嗎?”

法慧注視著陳令月,那眼神浩瀚如大海,包容一切;犀利如炬,洞察人心。

“施主,不必緊張,你祖父是有話交待嗎?”

陳令月死死掐著手中的經書,艱難地問:“大師何出此言?”

她轉頭看向端坐一旁的永寧侯,這事情,難道要當著他的麵說嗎?

崔承東不為所動,似不理解她的意思,悠然自得喝著茶。而法慧,則像是沒有察覺她的遲疑。

陳令月深吸一口氣:“侯爺,不知道可否回避一下?”

崔承東挑眉,“哦,陳四姑娘好沒道理。這禪房,是本侯先來。陳四姑娘不請自來,還有鳩占鵲巢,這不太好吧。”

法慧看看屋裏的兩人,女的清麗,男的英武。有意思,這小子居然紅鸞星動了!

隻是,陳家四姑娘這身上,好似有什麽機緣,他一時也參不透。

不過,能改了這小子的天煞孤星命格,也是好事一樁。

法慧樂意做一次月老,打斷了兩人的針鋒相對,接著說:“施主,你祖父曾經留了一樣東西,在……”

陳令月果斷插話,“大師且慢!侯爺,非禮勿聽,侯爺還要再來一次嗎?還請侯爺暫且回避,多謝。”

崔承東知道她指的是上次在寧國公府假山之事。

眼前的女子,正義凜然,可是緊緊攥著的拳頭,透露著她的緊張和不安。

罷了,何必逗弄她。

崔承東仿佛這時候才醒悟過來,“哦,也好。”

他瀟灑出門而去,還很貼心幫她帶上了房門。

這麽輕易?

陳令月此時看出來,他方才是在逗她!

她不禁有些氣悶,他怎麽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