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到底要娶個什麽樣子的人

崔承東故作不知:“臣聽聞,寧國公好似在去世之前,已經上了請封折子?”

建元帝沒有多想,他煩心地說:“他請封的是世子。若他在世,世子給了誰,都不要緊。橫豎有寧國公看著,出不了大錯。”

“如今,寧國公已經沒了。再封世子,就是多餘了。若直接封國公,那陳奕這樣年輕,能不能挑起這個重擔。”

“可若是不給他,這畢竟是老臣的遺願,朕不忍心拂了他的意。左相、右相各執己見,各有道理。”

“阿治,你說說看,這事情,怎麽辦?”

阿治是局外人,看得也許更明白。

崔承東不以為意,輕飄飄地問了一句:“那陳大公子,年紀幾何?”

皇上怎麽會注意這些事情。

他看了身邊的大太監,“回皇上,陳大公子今年十九了。”

崔承東勾唇一笑,似乎有些嘲諷。

“皇上,建元二十年春,幽州叛亂,臣率領八百騎兵,從後方奇襲,取了叛軍首領首級,平定幽州叛亂。”

“建元二十年夏,東北靺鞨入侵,臣孤軍深入,斬殺敵軍三萬餘人,俘虜靺鞨王室成員無數,逼得他們歸降納貢。”

“建元二十年冬,南疆蠻人受了水災,頻頻侵擾我大燕南方邊境,臣率領一萬人馬,六天急行軍一千餘裏,殺敵九千,穩定邊境。”

“皇上,建元二十年夏天,臣也才剛滿十八歲而已。”

崔承東淡淡說了一句:“英雄出少年。既然寧國公看重陳大公子,自有他的道理。”

“當年,人人都說,臣太過年輕,經驗不足。可皇上力排眾議,堅持讓臣擔任統帥。如今不過一個寧國公府,便是讓年輕人來當家,又何妨?”

“臣以為,皇上從來不是一個保守的人。”

建元帝暢然開懷,大笑三聲,連連說了幾個“好!好!好!”

“朕就說了,阿治最像朕!當年,那些老臣,個個反對阿治統兵,可後來呢?哪個還敢再吭一聲!”

崔承東每一場仗,都沒有輸過。他從不拘泥於書上的兵法,出其不意,常常讓人措手不及。所以,年紀輕輕,就建功立業無數。

這樣的膽魄,才是建元帝最欣賞他的地方。

“你還說你不合適從政。你看看,爭爭吵吵那麽久的一件事,你一語中的,可不是解決了朕的難題?”

建元帝欣慰不已,有這樣的臣子,何愁大燕不昌盛!

“留下來,陪朕用了午膳再走。”

紫宸殿偏殿,滿滿當當擺了兩桌子的禦膳。

皇上率先入座,崔承東並不拘謹,在皇上一側坐下了。

皇上吩咐宮人:“給永寧侯多用些牛肉丸子,朕記得,他愛吃這個。”

崔承東心中一暖,皇上竟然記得。

“臣在皇上這裏,向來自在,想吃什麽,就吃什麽,還能餓著不成?”

建元帝開懷大笑,“朕和阿治,就該如此。”

大太監暗暗佩服,每次和永寧侯一起,皇上都格外高興。便是太子,也沒這個待遇。怪不得那麽多的皇子,對侯爺又恨又怕。

皇上想到皇後,感歎一句:“你姨母,為了你的終身大事,操心不少。你說你,到底要娶個什麽樣子的人?”

崔承東夾菜的筷子一頓,有些無語,怎麽這些長輩,每次見了麵,都要說這個!

建元帝語重心長地說:“朕知道,你誌在四方。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不想想你母親,也該想一想你去世的父親。”

“衛國公府,若不是給你,那一家的庶子,個個都別想要。”

這也是皇上的一塊心病。

阿治這樣的人才,若是斷了香火,他怎麽允許!

“朕可是把話放在這裏了,最晚,明年你生辰之前,必須給朕成親。不然,朕就賜婚了。”

崔承東是六月十八的生辰,明年可就要二十七了,真是個超大齡青年了。

崔承東心裏暗暗算了下,明年六月二十六,陳四除服。三書六禮走下來,年底約莫能成親了。

他討價還價:“皇上,明年年底,臣一定成親。你們就別再折騰了,行嗎?”

皇上被他臉上無奈的表情逗笑了,“你也知道煩,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才煩呢!行,就明年年底,若是還不成親,朕可就賜婚了。”

“不過,這是你我的約定。皇後和你母親若要張羅你的婚事,就與朕無關了。”

崔承東用過午膳,正要出宮,卻看到長春宮的宮人等在外頭。

“給侯爺請安。娘娘那裏給安國夫人準備些首飾,都是各地上貢來的。皇後娘娘說,方才侯爺走得急,沒顧得上給侯爺。”

“煩勞侯爺隨奴婢走一趟,到長春宮去取一下,幫皇後娘娘捎帶出宮。”

一件小事而已。

崔承東沒有多想,跟著宮人便往長春宮走去。

走到離長春宮不遠處的碧波湖,卻見一個妙齡女子在湖邊涼亭處喂魚。

這人,正是鄭秀媛。

清淩淩的湖麵,魚兒遊來遊去,女子纖纖素手,朝湖裏丟下魚食。身姿曼妙,螓首蛾眉,令人忍不住駐足觀賞。

可崔承東的步子絲毫沒有放慢,他正準備大步邁過去。

鄭秀媛無奈,隻得出聲喊他:“侯爺留步,能否聽小女子說幾句?”

聲音婉轉,十分動人。

崔承東擰眉,想到什麽,便停下來。他並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仿佛隻是隨意停下來,

與鄭秀媛無關。

鄭秀媛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娓娓說起了心中所思:“六年前,朱雀大街,上元佳節燈會,那燈樓不知怎麽塌了。當時侯爺救了我,侯爺可還記得?”

崔承東思索片刻,語氣淡淡地說:“當時,情勢危急,本侯正巧遇見,便出手了。本侯救了許多人。”

鄭秀媛明白,他不記得她。

她滿臉紅霞,如夢似幻地呢喃:“侯爺英勇,挺身而出,從此,就在小女子的心中紮根了。這麽多年,每次宴席,能見上侯爺一麵,小女子都能開心許久。”

“哪怕侯爺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

“侯爺,我哪裏不好嗎?為什麽,不能是我?”

崔承東心中升起不耐,“鄭姑娘,若是救了人就要娶回來,本侯府裏,早就塞不下了。姑娘不必在本侯身上浪費心思,告辭。”

他說完,沒在理會鄭秀媛,大步而去。

鄭秀媛淚眼婆娑,眼淚無聲流了下來,心裏痛楚難當。

丟了的心,她收不回了啊!

崔承東取了東西,便要出宮。路過那碧波湖的時候,鄭秀媛還癡癡站在湖邊。崔承東越過湖麵的浮橋時,聽見“撲通”一聲,接著有人大喊:“姑娘,姑娘!”

“快來人啊,我家姑娘落水了,救命啊!”

那丫鬟萬分著急,不停喊著。

這時候,正是午時,湖邊清淨,沒有什麽人煙。

崔承東掃了眼四周,居然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那丫鬟衝著他大喊:“侯爺救命啊!我家小姐不會水!”

她又哭又叫:“她的胳膊剛剛好,這會兒怎麽辦?”

崔承東看到湖裏撲騰了兩下,就慢慢下沉的人,眼中凝聚了一團風暴,這是要逼他救人!

她剛救過太子妃,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

可若是救了人,隻怕,就沒完沒了了!

救還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