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婚事不必你操心

崔承東徑直來到主桌,躬身行禮:“給舅母、母親請安。”

覃夫人笑容滿麵:“阿治還是這樣精神,怪不得你舅父說,隻要見到阿治,就覺得渾身都有勁了。”

崔承東目光平和,“方才在男客席上,已經和叔外祖父、舅父問安了。今日是舅母生辰,我略備薄禮,祝願舅母身體康泰,平安喜樂。”

“好好,你們都好好的,我就高興了。”說著,她拉著鄭秀媛的手,對崔承東道:“阿治,這是鄭家姑娘,是太子妃的堂妹。論起來,大家都是親戚。你可曾見過她?”

崔承東此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粗粗掃了一眼,冷淡地說:“或許見過。”

鄭秀媛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她聽到回答,有些失落。

他們在各種宴席上,少說見過數十次了,他竟然說“或許見過”。

覃夫人卻麵不改色,依舊笑著道:“這孩子,聰明乖巧,是個不錯的孩子。方才我和她聊了幾句,發現她頗有見地,十分難得。”

“可惜你大表哥已經成家了,府中沒成親的,都配不上她。不然,我可是要討了她來當兒媳婦了。”

“不過,你母親對她,也是滿意得很呢。”

覃練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點了幾下頭。

崔承東眼觀鼻、鼻觀心,不為所動。

“哦,鄭姑娘看著年紀不大,和阿恒正般配。若是舅母有意,阿恒很合適。”

這話一出,覃夫人幾個臉色一變。

最難堪的,是鄭秀媛。

她的一顆真心,他竟然視而不見嗎?

她的眼中,泛著點點淚光,那雙眼睛,宛如秋水,深情得讓人心疼。

可她對麵的崔承東,鐵石心腸,毫不憐惜。

覃夫人有些氣悶,這姑娘的品貌,你還挑剔!

不過,宴席上人多眼雜的,說多了,豈不是敗壞了鄭姑娘的名聲嗎?

等他走了,鄭秀媛勉強笑著說:“覃夫人抬愛了,隻是,將要開席了,我坐這裏,始終不合適。夫人,我先去找我娘了。”

覃夫人有些惋惜,也心疼她。“好孩子,你先去吧。我這外甥,是一貫不解風情的,回頭,我可要好好說他。”

鄭秀媛勉強勾起唇角:“那夫人先忙。”

覃夫人畢竟是宴席的主角,她也不會為了這件事情,就把客人晾在一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宴席才散。

覃夫人愁容滿麵對著覃大人道:“阿治這孩子,連鄭家姑娘都瞧不上,莫不是要娶個天仙嗎?”

今日的事情,覃長則早有耳聞。

他眉頭緊皺,端著茶也喝不下去了。“他都二十好幾了,還不肯成親,他想怎麽樣?”

覃練苦笑:“哥哥嫂子,你們也看到了,他就是又臭又硬的石頭,誰也說不動。便是姐姐,都沒少操心他的終身大事,可他就是萬般不理會。”

覃長則冷聲說:“不能由著他胡來,不行,就讓皇後下一道懿旨,賜婚。難不成,他還能抗旨不成?”

覃練歎氣,“哥哥說的,姐姐也說過了。可阿治說,若是下了懿旨,他就到邊關去,再也不回京了。”

一時間,大家都無語了。

不就是讓他成親嗎?

怎麽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他到底要娶什麽樣的人?

覃長則語重心長地說:“二妹妹,你可要好好勸勸他。這成家立業,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身為衛國公府的嫡長子,總不能沒有香火吧,日後這家業豈不是後繼無人!”

“你可是隻有他這麽一個孩子,如今府上住著的,都是庶子庶孫。以後,你也指望不了他們啊!”覃夫人也忍不住出聲。

覃練沉默不語。

他們說的,她難道不知道嗎?

覃練出了邢國公府大門,登上馬車,就吩咐車夫:“去槐園。”

她到了槐園,一路沒有停歇,直奔槐園書房。

“阿治,那鄭家姑娘哪裏配不上你!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成親?”

覃練聲音清冷,難得帶了一絲強硬,質問崔承東。

崔承東手裏捧著書,眼都不抬一下,“她怎麽樣,與我何幹。”

這般漠視的態度,覃練已經動氣了。可她盡量平和地說:“阿治,你年紀不小了。原先我看的幾家姑娘,左相家的梁五姑娘,還有……”

崔承東沉著臉,冷硬地說:“婚事不必你操心,我自有打算。”

覃練怒氣更盛,“你有打算!你有什麽打算!拖了那麽多年,你都不成家,你想幹什麽!你是在戰場上廝殺的人,誰能知道哪天……”

說到這裏,她說不下了,隻得停下了。

她的胸口不斷起伏,顯示著她的不平靜。

崔承東卻不受影響,“夫人何必動怒,府中二弟三弟都已經成家了,孩子也有好幾個,若哪一天,我馬革裹屍,府裏也有香火存續。”

這話徹底點燃了覃練的怒火。

她大步上前,一把拿下他手中的書,用力往後一扔,揚起一隻手,就打了上去。

“啪”一聲,清脆響亮,崔承東臉上,赫然一個巴掌印。“混賬東西,你竟然說這樣的話!若你不是我親生的,我管你死活!我是你母親,你說這些話,可曾想過我,你還有沒有半分孝心!”

崔承東站起來,比覃練高了許多。

他臉色平靜,可眼神冰冷無情,像一把泛著寒光的尖刀,把覃練的心刺穿了。

“母親怕是忘了,當年的事情。”

“我年少時,一直追問母親,那人是誰?你為什麽要對不起父親?”

“可是,母親何曾給我答案!”

“這麽多年,為了母親的名譽,我瞞著父親,瞞著旁人。母親可曾想過我的愧疚?”

崔承東語氣突然淩厲起來:“若母親坦言相告,等我找出那人,殺了他以後,馬上成親!母親以為如何?”

“啪”的一聲,安國夫人又打了他一巴掌。

崔承東側過頭,眼神中帶著諷刺,定定看著覃練。

安國夫人臉色煞白,眼中淚意湧出,“好,那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說過,我與他是清白的!你為什麽就不相信我呢!難道,你不成親,是為了報複我嗎?!”

“清白?我親眼所見,母親還要抵賴嗎?”

“這麽多年,你一直維護著那個人,又怎麽敢談‘清白’二字。”

崔承東複又坐下,他冷眼看著覃練。“母親不必費心了。該不該成親,和誰成親,我自有主意。”

“若母親一意孤行,到時候鬧出什麽笑話,可就怪不得我了。”

安國夫人腦袋“嗡嗡”作響,渾身顫抖,就快站不住了。

她哆嗦著說:“好,永寧侯,我管不了你的事情,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外頭守著的崔合,忍不住歎息。

夫人那麽溫柔,可每次遇上爺,兩人就沒個好時候呢?這兩年爺在邊關,大家還能消停些,如今回了京城,又開始吵起來了。

崔承東靜靜坐了片刻,麵沉如水。

突然,他喊了一聲:“崔合,給陳四傳信,我要見她。”